第243章 殺人者藥王穀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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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一字一句。
就如刀子狠狠紮進紀宗胸膛。
瞬息間,他一雙眼睛裏便湧起無數血絲,猩紅如血。
但他卻不敢動。
是的。
他不敢!
他還想逃脫留下一條命返回望京,繼續背靠方家那株大樹好乘涼。
橫行霸市,欺男淩女。
繼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活著。
一旦步入邱陽和大頭的後塵,再好的花花世界也將和他無關。
何況紀宗有野心。
當初家主方無相親口答應過自己。
隻要他成功突破化勁。
便解除他和方家的死士契約,賜下方姓,待遇幾乎和方家外族一樣。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麽多年拚死,而今眼看與化勁隻有一窗之隔,他又怎麽能甘心就這麽默默無聞的死在這裏?
“果然!”
“就是個沒種的廢物。”
“丟了骨氣,失去了勇猛精進的銳氣,就算給你再多時間,這輩子也休想破境。”
陳望嗤的一聲冷笑。
再也懶得耽誤。
多說無益。
陳望眼底殺氣再次浮現。
“鎮獄勁!”
薄唇間輕輕吐出三個字。
就像是口含天憲一般。
紀宗剛察覺到凶險不對,顧不上身上的斷骨劇痛,縱身躍起,就要故技重施再次逃離避開時。
但下一秒。
他臉上便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以及……濃濃的絕望。
黑暗中,仿佛不知道何時被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壁。
無論他如何掙紮。
都無法打破那道壁壘。
甚至,紀宗能明顯察覺到,四周那道無形的牆正在不斷收緊。
“不……”
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出,自己被鎮壓在其中,粉身碎骨的一幕。
紀宗那張尖長的狼臉上瞬間寫滿了恐懼。
這等妖功。
他行走江湖多年,根本聞所未聞。
要知道化勁武者他並非沒有見過。
當年在血狼穀。
他踩著無數同門屍骨,成為核心弟子,就被穀中一位化勁長老看中。
因為他的天賦。
尤其是行事風格和手段,深得長老之意。
閉關多年,不收弟子的他,魄力親自將紀宗收入門下。
不僅是他師傅。
血狼穀主也是化勁,而且在那個境界浸淫了多年,實力深不見底。
但就算如此。
紀宗也從未在他們身上見到過如此詭異的功法。
口含天憲。
一言定人生死?
這哪是武道功法,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神仙術!
但此刻性命都在一線之間。
紀宗哪敢多想。
一聲怒嘯,吼聲如雷,原本隻有半人多高的狼軀,竟是在眨眼間再次瘋漲。
身軀、四肢,甚至是身上的狼毫。
都在眨眼間拔高了數倍不止。
抬起足足有人腿粗的前肢,拚命抵住左右兩側,試圖想要將身外那道無形的氣牆撐開。
隻是……
這又怎麽可能?
搬山勁,移山倒海,鎮獄勁,鎮壓妖魔。
就是上古妖魔也能一力鎮壓。
陳望也是聽大師娘說起過一次,據說是藥王穀傳下來,至於是否真實,那就無從考究了。
他心裏是存疑的。
畢竟怎麽說藥王穀也不過千年傳承。
難不成那個時代,還有上古妖魔?
陳望四下腹誹猜測,大概率是以訛傳訛。
但不管如何,鎮獄勁,也不是區區一個暗勁武者就能打破的。
“凝!”
轉眼間。
陳望已經出現在了紀宗身外。
兩人之間,隔著不到半米距離。
但此刻,這短短半米卻仿佛天塹一般。
他神色平靜,風輕雲淡。
但半米之隔處的紀宗,卻在承受著無異於煉獄般的痛苦。
饒是他為了活下去。
先是施展禁術,眼下更是將那兩滴狼神精血,徹底融入自身血脈當中,突破禁錮,強行化形返祖。
但……仍舊無濟於事。
那道無形的牆還在收攏。
甚至隨著陳望一字落下,速度變得更為驚人,快得讓人難以想象。
哢嚓——
重力猶如山崩。
一道清脆的骨爆聲響起。
紀宗那張尖長的狼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下意識低頭看向一雙前肢。
原本粗壯凶狠的手臂,竟是呈現出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彎曲。
斷了!
血狼全身上下最為鋒利的武器。
一是狼牙,第二就是狼爪。
所以北漠荒原上的土著,獵殺血狼時。
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一箭從左耳射進,貫穿腦骨後再從右耳射出。
或者遭遇血狼襲擊,不得已近身廝殺時。
為了最大程度保住狼皮,他們都會選擇率先斬斷血狼的爪子。
要知道。
一張完整的血狼皮子,價格高到難以想象。
眼下,他化形過後,最大的依仗也是來源於此。
隻可惜。
比千錘百煉的刀兵更為鋒利的狼爪,在這場生死廝殺中,卻幾乎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這個姓陳的妖孽。
所擁有的手段,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繁雜多變。
嘶——
斷爪之痛。
十指連心。
雖然化形成了一頭血狼,但紀宗終究不是真正的畜生。
他比任何時候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劇痛。
與之相比,先前被陳望一記鞭腿踢碎腰骨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麽?
如今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
冷汗如雨,瞬間將一身狼毛打濕,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但即便如此痛苦。
和死亡的威脅相比,孰輕孰重,紀宗還是分得清的。
他也是個狠人。
縱然痛的渾身都在發抖,雙手俱斷的情況下,仍是狠狠撞了上去。
一下兩下……
嘭嘭嘭!
猶如鼓點般的撞動聲嘭嘭不絕。
很快,紀宗化形的血狼,渾身上下就撞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都清晰的露在外麵。
但它卻毫不在意。
咧著的獠牙間,充斥著一抹令人心悸的瘋狂。
一雙眼中鮮血如注。
但其中本來都已經漸漸黯淡下去的凶光,也是再次熾烈大作。
看的人心驚膽寒。
隻是陳望不是普通人,麵對這一幕,他神色間非但見不到半點慌亂不安和恐懼。
臉色反而越發冷漠。
紀宗此舉,隻會讓他死的更快。
可惜,他太過惜命,反倒成了自己葬身此地的導火索。
要是從一開始。
他們三人便不計代價的聯手廝殺。
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畢竟三個暗勁武夫,拚死之下,不說將他重傷,但逃走還是有可能的。
世上沒有後悔藥。
留給紀宗的也隻有一條路。
那就是死!
他必須得死,讓他逃回望京,以方家的秉性,一定會裹挾盛怒而來,如今的他勢力根基還是太過淺顯。
黑龍幫人倒是不少。
但都是些普通人,恐嚇下底層小民還有點用。
麵對古武者,再多的人命都不夠填。
至於寧家,這些時間裏,雖然有他教導,但也僅有寧柔和寧河圖兩人有了無限接近武者的實力,其他人不堪一擊。
更別說。
他還有蘇家的掣肘。
除非回去藥王穀,請師娘下山。
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陳望絕不會這麽做。
當初下山時,大師娘白如霜便閉了死關,打算潛心衝擊罡勁。
二師娘要坐鎮藥王穀,三師娘不修武道。
所以,就算遇到天大的麻煩,他也打算一肩挑起。
是以斬草除根。
將方家派來中海的觸手盡數斬斷,才是眼下最好的計策。
方家是勢大。
但卻遠遠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隻要將他殺的膽寒,殺的他方家無人可派。
到那一日,就算陳望沒有親自去望京覆滅方家,自然也有無數踩狼虎豹,會一擁而上,將方家蠶食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最關鍵的是。
從他們做出綁架蘇清影的計劃時。
在他眼底,他們就已經全部都是死人。
大頭孫邙也不例外。
對他承諾的遺言,不是動了惻隱之心,純粹隻是欣賞那個傻大個身上無雙戰將的氣勢。
更多的是無法將他攬入麾下的遺憾。
而這遠遠不是放過他,留他一條生路的理由。
在陳望心底,除了老頭子、三位師娘以及蘇清影、蘇靈溪兩個老婆,能夠豁出性命外,其他人全都可有可無。
更別說一個站在對立麵的敵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從正式踏入武道修行的那天起。
這句話就被刻入了骨子裏。
轟——
就在他腦海中思緒湧動時。
耳邊驟然傳來一道轟鳴。
凝神看去。
鎮獄勁凝聚的牢獄,已經徹底閉合,將紀宗化形的血狼徹底困住。
無窮無盡的力道,還在洶湧而起。
血肉、經脈、骨骼……
一點點被折斷、打破、然後碾碎。
“不!”
“不可能的,我紀宗……怎麽會就這樣死掉?”
下山初入江湖。
便一人獨殺三名同境武者,縱然左邊眉心差點都被斬斷,也一步不退。
因而得到斷眉人的名號。
他可是注定要踏入化勁,解除死士契約,成為大人物的啊。
怎麽可能就這麽死在一個十七八歲的無名小輩手中。
不明不白不甘心!
“你……到底是誰?”
無形的鎮獄勁,已然將他的血肉脫去大半,幾乎隻剩下一道血淋淋的白骨。
已然感受到死亡臨近的紀宗。
費盡全身力氣。
瞪大那雙碧綠的眼睛,嘶啞著嗓子怒吼道。
“想知道?”
看著身前那具血人。
陳望嘴角閃過一絲嘲弄。
“求……求你告訴我,讓我紀宗好歹死個明白!”
紀宗目露憤怒,但最終還是被他壓下。
如此年輕,卻擁有這等恐怖的天賦和手段。
絕不應該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
但偏偏……
無論他怎麽思索回憶。
印象中,江湖上也從未聽過一個叫陳望的名字。
此刻的他,已經放棄了掙紮,紀宗也明白,死亡不可避免。
他隻是想要知道。
殺他的人究竟是誰?
“既然這麽強烈,告訴你也無妨。”
陳望已經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濃重的死氣。
頂多半分鍾。
不,可能隨時就會死去。
“記住了!”
“殺你者,藥王穀陳望!”
陳望聲音平淡,卻又仿佛蘊藏著石破天驚。
“另外,為了讓你死的更心甘情願,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方修齊,就是你此行要找的方家少主,要是我親手所殺!”
“這……”
聽到這番話。
紀宗猛然瞪大眼睛。
似乎心底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但很快……
他眼底的震驚又漸漸散去,變得釋然。
“早就該想到的。”
紀宗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隨即,無盡的黑暗降臨,死亡的氣息徹底籠罩。
他人再支撐不住,轟然倒地,氣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