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入京蟄伏、攪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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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周後。
穿著一件短袖,帶著一頂鴨舌帽,鼻梁上架著寬大墨鏡。
雙臂肌肉高高隆起,行走之間龍驤虎步的崔照。
從火車上下來。
提了提身後的單肩背包。
順勢舒展了下四肢。
一路過來,七八個小時的車程,饒是他都覺得
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所剩不多的煙,彈出一根點上,煙霧繚繞中,他才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站牌。
隱約還能看到望京南站四個字。
那天在清風小築,師傅提及這件事時,他就心動了。
尤其是。
一想到自己,即將憑借一己之力,在望京攪弄風雲。
說不定還能扳倒一個百十年的名門望族。
崔照更是激動萬分。
比起什麽狗屁的黑龍幫,街頭鬥毆搶地盤,那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這種才是男人的終極浪漫。
刀尖上行走。
玩弄權謀。
生死一線。
冷靜、沉著、殺伐。
時時刻刻,腎上腺素都在飆升。
原本師傅還有幾分遲疑,擔心他做不好這件事,到最後還是他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色,外加差點拍的震天響的胸口。
這才打消了陳望的疑問。
不過。
師傅也說了。
讓他去不是不行。
不過,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他人在望京,需要隨時匯報行程。
另外遇到麻煩絕不可擅自行動,最好商量過後再付之行動。
除非……
是那種緊急情況。
機會稍縱即逝,那種讓他自行判斷。
呼——
吐出肺裏最後一口煙霧,崔照屈指一彈,煙頭頓時在身前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無誤的落入前邊垃圾箱頂上的煙灰缸裏。
隨後,他才拿出手機。
撥了個電話出去。
“師傅,我到站了。”
不到片刻。
電話那頭忙音消失。
崔照也收起臉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被墨鏡遮掩大半的臉上,隻有一絲罕見的沉穩。
“好,天色不早了,先找地方休息。”
“這是場硬仗,不要著急。”
“我知道。”
崔照點點頭。
他們一行七人裏,隻有他和樹哥是偵察兵出身。
部隊裏,除了那些特種旅裏的狠人之外,就屬他們要求最為嚴格。
一旦交戰,偵查先行。
要知道戰機稍縱即逝,不但要身手強悍,最關鍵的是,腦子轉得快,足夠機靈。
否則,還沒進入對方偵測範圍就會被揪出來。
演習還有生還的機會。
但要是實戰,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當年進入部隊,老班長可以說是耳提麵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他們耳邊反複叮囑。
那些東西,早都已經刻入了他們的骨髓裏。
簡單說了幾句。
崔照便掛斷電話。
此行望京,按照他自己的估計,快則十天半個月,慢則數月,甚至半年都不一定。
臨行前。
他去見了肖九。
沒說其他,隻說自己要離開一趟,找一個多年前的仇家複仇。
肖九信了。
畢竟,初次見麵時,崔照給自己設定的身份,是從西北離開的江湖悍匪。
混跡江湖多年的時間裏。
樹敵無數。
仇家多到數不清。
到中海幾年,也混了幾年幫派,不過最後因為矛盾,一把刀殺出血路,走投無路下,才決定投奔肖九,一個剛上位的年輕人。
初次之外。
肖九信他的原因。
更多的是這幾個月時間裏,崔照展露出的手段。
中海地下江湖,都說他肖九是百年不出的狠角色。
一人便解決了城南,積重難返幾十年的困境。
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從頭到尾,他幾乎什麽都沒做,隻是放任這位崔三爺去做事,然後,自己莫名奇妙就成了城南第一大幫的幫主。
短短幾個月功夫。
從一個還在街頭替人泊車看門的底層江湖人。
一躍成為能和漕幫、青紅門那些大佬麵對麵的地步。
有時候想想。
肖九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命好。
最為迷茫時。
是那個和自己年紀相仿,卻如嶽臨淵的陳先生,簡單一句話,替他看清了道路。
跌跌撞撞中坐上那個位置後。
又有崔三爺替他打天下。
身邊人也曾隱晦的提及過做掉崔三爺。
但被他拒絕了。
肖九覺得,過河拆橋實在可恥,而且他對自己有著深刻的認知,沒了崔三爺,他就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所以。
他非但沒有殺雞儆猴。
反而千金買骨。
對崔三爺信任有加。
而後者也是投桃報李,拿下城南後,又接連打下城北數個幫派。
黑龍幫的地盤,數個月時間,擴張了十倍不止。
之後,還是他擔心擴張速度太快。
容易出事。
再加上新入幫的人太多,魚龍混雜,先行穩住才是王道。
不過,對此並非矛盾。
甚至崔照提出離開一趟,找仇家報仇時,肖九不放心他獨自一人,說是幫裏精銳蘇記憶挑選。
可惜卻被崔照拒絕。
挑反方家這麽大的事情。
連袁樹都不清楚。
他又怎麽會帶人一起?
那都不是幫忙,純粹是嫌自己命長。
收起手機。
崔照跟著人群,一路出了車站,外麵天色已黑,夜幕降臨下的望京,有著和中海不同的風景。
大氣厚重的氣息。
撲麵而來。
不過這些並未吸引他駐足太久。
徑直在路邊攔了一輛車。
“師傅,送我去方莊。”
上車坐好,崔照隨意報了個地址。
隻是。
聽到那個名字。
大概五十來歲的司機師傅,竟是忍不住回頭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
“您這是回家?”
“還是走親戚?”
望京的司機師傅,有個通病,那就是侃大山,能說會道。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
似乎就沒有他們不懂得東西。
“就是去找個朋友。”
崔照不動聲色,隨意道。
“怎麽,這地方有說道?”
聽到朋友兩個字,司機師傅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何止是有說道。”
“兄弟,聽你口音外地來的吧?”
“對,這不剛下火車。”
偵查最重要的一項本事,就是打聽,看似簡單,實則一點不容易。
崔照這人脾氣秉性,向來和誰都能說得來。
“方莊,那可不是一般的地,這麽跟你說,兄弟,望京這什麽地方,權貴紮堆,豪閥遍地,有錢人無數的四九城。”
“但方莊,那可是上世紀,號稱第一富人區。”
“現在雖然有什麽九章別墅、禦湯山、碧水莊園、香山公館,但和那地兒一比,就好比暴發戶和真正的豪門望族,上不了台麵,知道吧?”
聽著司機師傅侃侃而談。
坐在後麵的崔照,臉色間再無先前的迷惘,心裏也愈發有了底氣。
能有這麽大來頭。
方家住在那。
似乎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忘了問,哥們,你那朋友在那工作還是住啊?”
司機師傅絮叨了一堆。
正好停在路邊等紅綠燈,下意識問道。
“住在那。”
“我去?”
這下,司機師傅更是驚訝。
原本他以為,車上這位來投靠朋友,大概率也就是進小區當個保安什麽的。
畢竟,那種頂尖富人區,對保安的要求極高。
這位無論身材還是長相都不錯。
去當個保安,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想到,認識的朋友竟然就住在方莊。
“那你這朋友不得了啊,能住得起方莊,不是一般的有錢。”
“啥?”
崔照故作不知,一副驚訝的樣子。
“不會吧,那小子是我大學室友,上學那會低調的很,隻說自己就是普通出身,命好生在了望京而已,苟日的,把我們所有人都蒙在鼓裏了啊。”
“嘖嘖。”
一聽這話。
司機師傅更是來勁。
主動幫著分析道。
“絕對是,兄弟,越是有錢的人越低調,隻有暴發戶才幹得出來,整天炫富的事。”
“我跟你講,這可是個好機會,到時候讓你朋友隨便指點下,下半輩子吃喝不愁,簡直輕輕鬆鬆。”
一邊說。
師傅臉上的羨慕之色根本掩飾不住。
他雖然也是望京人。
但一家七八口人,還擠在鴿子籠一樣的胡同裏頭。
除非命好碰上拆遷。
要不然靠他開車,一輩子也別想搬出去。
這種好事,他哪能不羨慕。
“嘿,希望吧。”
“怎麽著也得敲點油水出來。”
崔照攤了攤手笑道。
接下來。
一路閑聊。
崔照旁敲側擊了下方家,當然沒直接提。
隻說朋友以前說過一次,隔壁有個姓方的人家,似乎來頭不小。
可惜。
司機師傅愣了好一會。
才訕訕的說了句,望京有頭有麵的人多了去了。
站在大街上,隨便一板磚砸下去,說不定都能砸出個億萬富豪來。
聽到這。
崔照大概明白了。
方家那種豪門望族,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得到的。
這些師傅,看著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實則眼界還是太過局限。
就像他自己說的這,望京有錢人太多了,方也不是什麽生僻姓氏,哪能麵麵俱到?
足足一個來小時後。
車子終於停下。
那是一片略顯老舊的小區。
按照如今的眼光看,和高檔奢華這類的字眼根本不沾邊。
“兄弟,前邊就是了,那四個小區,從南往北,分別是古城群星,我就不送你了……”
司機師傅從窗口探出腦袋。
一臉羨慕的指著黑夜中那些別墅的輪廓解釋道。
不過。
最後那句話確實略顯心虛。
隻是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我也進不去。
“成,多謝了。”
崔照提著單肩背包,掃了車費,又順勢拿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司機師傅笑著接過。
謝了聲,這才一踩油門徑直離去。
站在路邊,崔照並未急著起身,而是點燃煙後,借著路燈的光線四下看了眼。
確認方向後。
他這才沿著林間小路往前走去。
不多時。
人就抵達了一間酒店外。
開了一間房。
這地方不愧是富人區,隻是標間,還不是套房,一晚上就得差不多兩千塊。
不過,這點錢崔照並不覺得可惜。
相反很值。
他所在的方向視野寬闊,能夠將方莊古城群星四座小區盡收眼底。
另外,來之前,他就打聽過。
這一片商業區往來的都是有錢人。
最關鍵的是,方莊住戶基本都在這邊招待客人。
在這遇到方家人的概率不小。
站在窗戶邊,凝神看了片刻,崔照腦海裏閃過數個念頭。
一直到夜色更深,疲倦之意開始上湧時,他這才隨手將早就滅了的煙頭扔進煙灰缸。
照例打了一遍擒拿拳。
練武修行,這件事如今幾乎成了他一件本能,一天不打,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渾身不得勁。
足足半刻鍾。
一趟拳終於結束。
他整個人就跟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大汗如雨,渾身熱氣騰騰。
低聲喃喃了句舒坦。
這才轉身進了浴室,衝了個熱水澡,然後關燈睡覺。
時間還長著呢。
挑翻方家,那是水磨工夫,一點不能著急。
……
“好,老袁,事情辦的不錯。”
“等有空……這樣,就明天吧,我過去看看,正好帶清影去散散心。”
“行行行,你早點休息,另外,一定不要驚擾了觀裏幾位道長,他們都是修行人,清心寡欲,講究一個自然無為。”
書房裏。
陳望坐在木椅上,平靜的聲音不斷響起。
在他身前的書桌上。
一張張寫滿字跡的紙張攤開,已經摞起厚厚一層。
仔細看的話。
還能看到一道道繁雜的道家符文。
隱約就是龍虎山的九疊符籙!
此刻和袁樹說了好一會,又叮囑了幾句後。
陳望這才掛斷電話。
起身抬頭看了眼窗外。
不知覺間,夜幕都已經徹底降臨,外麵漆黑一片,後院的參天古木,在黑夜中隻能看得到一點依稀的輪廓。
一整天的時間。
他幾乎都沒出過門。
看看書喝喝茶。
看似過得閑淡,實際上一點沒有歇著。
武道修行、食氣練養、劍閣碑文、周天呼吸。
蘇清影那邊得看著。
方家也不能落下。
眼下要不是接到袁樹打來的電話,他都不知道,轉眼都過了六七天。
之前他囑咐袁樹,替他出麵,將年久失修的藥王廟找些老師傅重新修葺一遍。
本以為,最少也得半個月。
沒想到袁樹做事效率如此之高。
這才不到十天。
裏裏外外,就已經結束了工程。
正好。
這段時間蘇清影好不容易剛從寒症複發中恢複過來。
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
一天不得休息。
明天帶她去藥王廟,一邊是檢查工期,一邊也能散散心。
上次聊天,她就提過一次,說已經好多年沒去過太極湖了。
想到這。
陳望也不耽誤。
又拿起剛放在桌上的手機。
撥了個電話出去。
不出預料的,蘇清影果然還沒休息,就是打電話的功夫,鼠標點擊的聲音也在不斷響起。
對此陳望也絲毫沒轍。
如今的江岸集團,除非她退下去,換那種職業經理人打理,否則她就注定沒有太多休息的時間。
不過。
以他對蘇清影的了解。
江岸傾注了她那麽多的心血,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麽可能會放手?
“老婆。”
“明天帶你去個好地方……對,不遠,就是散散心。”
“小瑜嗎?”
“嗯,她要去的話就一起帶上唄,也能休息休息。”
“那行,明早我去公司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