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方公子需要我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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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玩意喝起來不夠勁。”
    “換瓶龍舌蘭。”
    崔照似乎這才發現來人。
    瞥了一眼他手中拎著的威士忌,搖搖頭,嗤聲一笑。
    龍舌蘭?
    方修侯眼底的詫異之色更濃。
    別看雲頂算是頂尖的酒吧夜場,但混跡此間的那些人,大多數都是虛張聲勢、裝腔作勢之輩。
    隻知道奉行一個道理。
    酒要挑貴的,女人要睡嫩的。
    而他向來自詡懂酒。
    來雲頂從不搞虛的那一套,就喜歡獨往獨來,要上一瓶威士忌細品。
    這酒因為味道烈,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但他卻唯獨鍾情這一款。
    一口下去,酒水在喉間滿滿滑落,猶如火焰般的熾烈感,同時又有一股醇厚圓潤的香氣,在口齒間湧動,令人回味無窮。
    之前不少想跟他套近乎的家夥。
    隻是淺嚐一口。
    不是皺眉就是變臉,更有甚者直接醉倒在地上。
    這種人,他方修侯打心眼裏瞧不上。
    所以來往雲頂的常客裏頭。
    能讓他主動拚桌喝酒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隻身一人,找個角落喝個痛快。
    今天碰到的崔照,算是為數不多一個讓他感興趣的陌生人。
    至於上一個。
    嗯,應該還是蒙外來的那條過江龍,據說是喬家的傳承人,下一代掌舵。
    那家夥也是嗜酒如命。
    酒量好到讓方修侯都為之咋舌。
    六十幾度的老白幹當水喝。
    隻不過。
    讓方修侯難以置信的是。
    眼前這個看似文儒雅的家夥,字裏行間竟然也表現的這麽不羈、梟狂,桀驁難馴!
    仿佛那張文質彬彬的臉龐下。
    藏著一頭嗜血的野獸。
    舔了舔嘴角,崔照那雙被鏡片擋住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
    這幾天不計成本的撒錢。
    從黑市買來的那些資料。
    讓他對眼前這位方家少爺極為了解。
    因為自小出身優越,又是他們那一脈中唯一的男孩,從小就被寄予厚望,資源不計後果地往他身上傾斜。
    上得最好的學校。
    就是請來上課的都是最頂尖的老師。
    高中一畢業,立刻就被秘密送往部隊特訓。
    這也養成了他極高的眼界。
    在他看來,整個方家同輩人中,也隻有方修齊還算不錯。
    其他人,縱然是大長老那一脈的方修文。
    也隻是個沉溺於美色,毫無擔當的廢物。
    要不是後麵站著那個老家夥。
    方修侯自信能將他按在地上碾壓。
    正是因為這人眼高於頂,崔照才琢磨出來這麽條路子,也算是另辟蹊徑。
    要是正常路子。
    絕對入不了這位的眼。
    如今看來,自己算是成功走出了第一步。
    而之所以喊出龍舌蘭,主要是那玩意如今在國內還是小眾中的小眾。
    一般人別說喝。
    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這也算是出其不意,誤打誤撞。
    好在。
    結果還算不錯。
    至少方修侯上鉤了。
    龍舌蘭他淺嚐過幾次,味道比威士忌還要烈,後勁更是大得驚人。
    一口下去,跟割喉似的。
    哪怕隻是淺淺的抿上一口,第二天起來都頭疼欲裂。
    所以就算是他,對那玩意也不敢輕易下手。
    沒想到,眼前這家夥竟然開口就要那玩意。
    “哥們剛從國外回來?”
    打量了崔照一眼,方修侯忍不住問道。
    “嗯。”
    崔照點點頭,發出一道鼻音。
    說話間,更是直接朝守在不遠處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
    “來瓶金武士,另外給我拿盒冰塊。”
    “好的先生!”
    原本服務生都準備上前。
    但見到方修侯拎著酒瓶靠近過去,又停下了腳步。
    在雲頂做服務生。
    最重要的就是眼力。
    這位可是方家那種望族的貴公子,就是雲頂背後的大老板也得給三分薄麵。
    誰敢得罪。
    更何況這位爺性格乖張,獨來獨往,不喜歡被人打擾。
    尤其是女人。
    這是雲頂上下人盡皆知的事。
    前幾年,有個不長眼的陪酒女,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幻想草雞變鳳凰,嫁入豪門,但可惜,都沒坐上方修侯的桌子。
    就被他一巴掌扇過去。
    力道之大,人都當場昏死過去。
    至此再沒哪個陪酒女,敢妄圖接近他。
    這也是為什麽,先前崔照嗬斥那個女人滾遠點,會引起方修侯的好感和欣賞的原因。
    對他來說。
    女人無非就是在床上那會有點意思。
    其他時間,隻會惹人厭惡。
    聽著崔照熟稔地點頭,方修侯越發放鬆,臉上的笑容幾乎都不加掩飾。
    隨手將那半瓶威士忌推到一邊。
    撐著手麵露期待。
    顯然是打算試試。
    暗暗吸了口氣,崔照目不斜視,這會千萬不能露怯了。
    要不這些天做的一切努力,都要付諸東流。
    畢竟方修侯還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相反,為人極度精明。
    迄今為止,還沒誰能夠在他身上討到便宜。
    不過麽。
    為了今天這次接觸,崔照做了無數努力,當然不會犯這種小卻致命的錯誤。
    事實上,這幾天他對著視頻學了無數次。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幾乎都刻進了腦海裏。
    “先生,您的酒水。”
    很快,服務生就拿了酒水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然後很有眼力地退到一邊。
    拿起酒瓶輕輕晃動,頭頂燈光的折射下,猶如琥珀般的酒水離頓時反射出一抹醉人的色澤。
    看都沒看旁邊的開瓶器。
    崔照手指扣住木塞,陡然用力。
    隻聽見哢嚓一聲,瓶塞跳入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崔照看都沒看,隻是伸出手攤開,下一刻,木塞便精準無誤的落入他掌心裏。
    看到這一幕。
    一旁的方修侯,眼裏不禁閃過一絲異色。
    開瓶並不算什麽難事。
    熟能生巧罷了。
    但能做到崔照這麽從容不迫的卻非易事。
    手掌一翻,手心裏的木塞頓時落在一旁。
    崔照順勢拿起龍舌蘭,瓶口微微下斜,一道清亮的酒水,如同線條般準確倒入兩隻玻璃杯內。
    不多不少。
    恰好小半杯的量。
    同時,他又拿起鑷子,往杯子裏分別加入了幾塊冰。
    端起酒杯輕輕一搖。
    琥珀色的龍舌蘭,在冰塊間流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再常見不過的一件事,但在崔照手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來,走一個。”
    崔照拿起酒杯,輕輕碰了下。
    原本他還想來句洋文,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換成了走一個。
    今天接觸的要是方修文,他或許就這麽做了。
    但方修侯的性格,注定就不適合玩那些所謂的高端檔次。
    說話間。
    崔照已經將酒杯湊到了嘴邊。
    一旁的方修侯也拿過了酒杯,不過眼角餘光始終在留意著他的舉動。
    龍舌蘭名副其實的燒刀子。
    他以前嚐試,還是和飲料兌了之後再淺嚐幾口。
    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就放幾塊冰。
    絲毫沒有混兌的意思。
    咕咚——
    就在他猶豫的刹那。
    崔照已經拿起酒杯仰頭一口灌下。
    隨著酒水入喉,他隻覺得仿佛是吞下了一團火焰,但隻要熬過去,就能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醇厚酒香,在舌尖炸開。
    崔照身形後仰。
    神色間滿是回味之色。
    這一幕看得方修侯眼角一陣狂跳。
    瘋子!
    這踏馬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世上哪有人這麽喝酒的?
    何況還是六十幾度,沒有摻雜絲毫白水飲料的龍舌蘭原漿,跟喝酒精有什麽區別?
    關鍵從他臉上,卻見不到半點不適。
    反而隻有一抹濃濃的享受之色。
    方修侯心中震撼,握著酒杯的手都不知覺加重了幾分力氣。
    “好酒量!”
    下意識感慨了聲。
    方修侯是真的被鎮住了。
    他不是沒見過能喝的人,但像崔照這樣的狠人,卻是聞所未聞。
    “還行。”
    “就是年份差了點。”
    崔照舔了舔嘴角,一幅風輕雲淡的模樣,還有心情點評了一句。
    仿佛剛剛喝下去的就是一杯白水。
    說話間,他還不忘朝方修侯淡淡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
    方修侯更是無奈。
    這一口真要是下去了,他差不多已經能夠預知到自己的下場。
    接下來沒個一兩天,絕對起不來。
    “隨便來口就行。”
    見他猶豫不決,崔照搖頭一笑。
    這下,反而更是激怒了方修侯的好勝心,“一口沒意思,喝酒就得盡興!”
    說話間。
    把心一橫,抬手端起酒杯就往嘴裏送去。
    轟!
    酒水剛一入喉,一股劇烈無比的辛辣感就在口齒間爆發。
    別說龍舌蘭本身的香氣。
    他都感覺自己是不是喪失了味覺。
    “怎麽樣?”
    崔照自顧自的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輕輕晃了幾下。
    酒杯裏閃爍著令人目眩的光澤。
    湊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
    先是一股辛辣,口感強勁,隱隱還能感覺到一絲草本植物的味道,然後再是一抹柔和、若有若無的檸檬香氣。
    還有一點輕微的苦澀。
    混合在一起時。
    卻是說不出的獨特,讓人回味無窮。
    “你……”
    見他還在細品。
    方修侯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澀。
    說實話,要不是當著崔照以及酒吧這麽多人的麵,他剛才差點就要忍不住吐出去。
    這特麽哪是酒。
    汽油都比這玩意有味道。
    他自詡還算能喝烈酒,但這玩意根本就脫離了烈性酒這三個字的範疇啊。
    好不容易硬著頭皮咽下去。
    喉嚨裏那股強勁的灼燒感。
    胃裏翻湧。
    說不出的難受。
    “不是,哥們,這你到底怎麽喝下去的?”
    “喝它得細品,慢慢來。”
    崔照絲毫沒有笑話的意思,反而傳授著經驗。
    聞言,方修侯算是服了。
    擺擺手,“來不了,我還是喝我那威士忌算了。”
    那麽一大口,自己眼下還能坐著說話,比之前幾次已經算是不錯了。
    但要讓他跟眼前這哥們似的當水喝。
    那今天絕對要交代在這。
    方修侯打死都不敢。
    “這就服了?”
    隨手抽下領帶,纏成一團扔到旁邊。
    崔照又解開襯衫的兩個扣子,取下鼻梁上的眼鏡,咧嘴一笑。
    刹那間。
    上一秒還是海歸精英、世家公子般的他,神色間氣質驟然變幻,從陰鷙桀驁,多了幾分放蕩不羈。
    看得酒吧四周,那些正偷偷打量他的女人眼睛忍不住一亮。
    雖然之前婉婉碰壁。
    但這種氣質出眾的男人,在哪都是香餑餑。
    誰不想咬上一口?
    畢竟出入雲頂酒吧的女人,除了那些陪酒女之外,還有許多富家千金、亦或者雍容貴婦人。
    經過打扮後。
    崔照身上的氣質極為驚人。
    既有富家公子的斯文敗類,又有大狼狗的陰鷙凶狠,還有一股男人的沉穩和放蕩。
    這麽多的氣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本就難以想象。
    但偏偏他卻能輕鬆駕馭,契合的堪稱完美。
    別說女人抵擋不住。
    就是方修侯這種出身頂級世家的公子,這會眼神裏也難掩驚歎。
    “不服不行啊。”
    拿起威士忌,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
    雖然這酒也挺烈,但比起四次蒸餾的龍舌蘭,那簡直就是金漿玉醴。
    端起酒杯,仰頭一口灌下。
    原本身體裏那種強烈的灼燒感,瞬間平息了不少。
    方修侯擺了擺手,眼角閃過一絲苦澀。
    他倒是想一醉方休,喝個痛快。
    但那玩意實在是難以下喉。
    “話說,住方莊這片的,我多多少少都有點印象,兄弟,什麽來頭?”
    那股燒刀子般的難受倒是壓了下去。
    但兩種烈酒混合後上湧的酒勁,卻是讓方修侯瞬間就有了醉意。
    兩人喝了幾杯。
    他忽然忍不住問道。
    觀察了這麽久,方修侯對他的印象隻有一個。
    那就是能喝,夠爽快。
    來了!
    崔照看似神色不變,聽到這句話的一刹那,心頭卻是忍不住一動。
    “姓崔。”
    拿起酒杯,崔照不動聲色的吐出兩個字。
    “崔?”
    方修侯眉頭微皺,仔細思索了下。
    但這會酒的後勁已經上來,他腦子裏模糊一片,完全記不起來,望京還有個姓崔的世家望族。
    “遼東那邊。”
    崔照繼續道。
    遼東?
    聽到這個地名,方修侯眼角猛地一跳。
    不是因為這地界有名,而是因為那地方有個狠人,號稱遼東海東青。
    熬鷹鬥犬,白手起家。
    當年隻身一人,前往蒙外,和喬家那個過山虎單挑,據說不分上下。
    這些事當然隻在他們這些頂尖世家中流傳。
    尋常市井江湖的底層人。
    不說接觸,就是聽都不曾聽說。
    而且他們這種地頭蛇,最怕的就是過江龍,偏偏無論是過山虎還是海東青,都是當之無愧的過江龍。
    他們這些家族,底蘊是深。
    但時間久了,再堅不可摧的基石也會被慢慢侵蝕,從內部出現裂痕。
    嚇唬嚇唬普通人還行。
    但遇到這些不講道理的狠人,身上那層虎皮就要被徹底撕下。
    當然,遼東那地界遼闊無比。
    不可能隻有海東青一號人物。
    但他實在想不起來,除了海東青,什麽時候又出現了一號姓崔的家族。
    唯一能夠確認的。
    就是他口中的崔家一定來頭不小。
    畢竟沒有點底蘊,養不出這種氣質。
    “原來是崔公子。”
    方修侯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保持幾分清醒。
    “難怪,之前沒見過。”
    “這次到望京……是來玩玩?”
    不露聲色的旁敲側擊了一句。
    不過他這點修為,落在崔照耳裏,就顯得有些可笑。
    隻見他搖了搖頭。
    然後目光深深看了方修侯一眼。
    “我這趟,其實就是特地來找方公子你。”
    “找我?”
    方修侯一臉不解,還有些沒回過神。
    “不錯!”
    崔照晃了晃酒杯中所剩不多的琥珀酒液,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弧度。
    頭頂昏暗不定的光線落下。
    將他那張臉映照的光影交錯。
    平靜的笑容下,一抹張狂和狠戾驟然浮現。
    “聽說方公子最近遇到了麻煩,恰好我這個人沒什麽優點,隻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什麽……意思?”
    這會方修侯酒已經醒了半分。
    眉頭緊鎖,驚疑不定的死死盯著身前那張笑嗬嗬的臉。
    “不知道方公子,想不想要我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