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我讓她拿命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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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看著角落裏,那道被白三娘強製困住的身影。
    柳沐齋隻覺得一股怒火轟然爆發,直衝頭頂。
    腦子裏更是嗡的一下,瞬間變得空白一片。
    一口氣差點沒有緩上來,雙眼一黑,緊跟著整個身形踉踉蹌蹌,搖搖欲墜。
    還是剛被他救起來的年輕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要不然都可能一頭栽倒在地上。
    “柳老爺子……你沒事吧?”
    年輕人還未徹底恢複,但看著他的樣子,還是強打起精神攙扶著他。
    好歹剛救了他一命。
    “沒事。”
    柳沐齋搖頭。
    踉蹌著往前幾步。
    眼下他哪顧得上自己。
    目眥欲裂的盯著那個妖女,行醫四十年,從來都是醫者仁心的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殺人的念頭。
    而且。
    那股念頭。
    就如燎原野火一般。
    根本壓抑不住。
    “放開她!”
    “妖女,今日你若敢傷我夫人,我與你勢不兩立,死都不會放過你!”
    柳沐齋雙眼血紅,聲音嘶啞。
    發顫的胡須以及顫抖的雙手,無一不在表明,此刻的他憤怒到了何等層次。
    他的夫人許茹芸。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與他相識六十幾年。
    自從嫁給他後,相敬如賓,完美扮演著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
    性格溫婉,從不會與人起口角爭執。
    前幾天因為那封挑戰書,好多天都睡不好覺,吃不下飯。
    雖然沒說什麽,但眉心裏抹不去的愁容,以及偷偷在背後抹眼淚的舉動,卻是瞞不過他。
    柳沐齋嘴笨,不知道怎麽安慰。
    尤其是昨天書房裏那番談話過後,連兒子和女兒他都守口如瓶,生怕會泄漏了陳望的謀劃。
    唯獨對許茹芸,他實在狠不下那份心。
    昨晚臨睡前暗示了一句。
    好讓夫人能睡個好覺。
    今天為了不讓她擔心自己。
    更是讓夫人好好待在房間裏等他。
    沒想到……
    一輩子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許茹芸,這次卻是失信了。
    原本她確實待在屋子裏一步沒出。
    隻是跪在佛堂前念經,祈求菩薩保佑自己的丈夫。
    她雖然很少出門,但也聽說過最近醫道界裏的那樁大事。
    尤其是柳沐齋幾個老友紛紛落敗,被斬下一隻手,他還去看了幾次,回來憤怒痛苦的模樣,都被許茹芸看在眼裏。
    她是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
    不能替丈夫分憂。
    隻能盡可能做些自己能做的事。
    但……
    向來沉得住氣的她,跪在佛堂前卻是心亂如麻,尤其是前院傳來的嘈雜聲,猶如一道道鼓聲敲落在她心頭。
    實在放不下心的她。
    最終還是偷偷走出了房門。
    想著能看看也好。
    誰知道……
    剛跨過廳門,還未走到觀戰席的她,剛好碰上在尋找獵物的白三娘。
    白三娘聰慧過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年紀相符,加上身上那股抹不去的氣質。
    這也是她出手的緣故。
    縱然柳沐齋悲天憫人如佛,但在他心裏,一百個尋常人,也絕對比不上自己的夫人。
    果然……
    此刻。
    聽著身後傳來的那道憤怒的咆哮。
    白三娘嘴角不禁緩緩勾起一絲弧度。
    這女人在柳沐齋心裏分量還真是不輕啊。
    連做鬼都不會放過自己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但……越是如此,白三娘心裏那股病態的快意就越發濃鬱。
    刺激的越狠。
    到時候,逼問出來金蠶蠱下落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她甚至在想,要不幹脆用他的夫人做人質。
    不過。
    這念頭一起,想了想還是被她放棄。
    她是狂妄,但還沒狂妄到以為無敵的地步。
    先前之所以敢肆意妄為。
    好歹也是因為贏了。
    而且就算如此,她也不敢做的太過。
    一旦引發不可製止的眾怒。
    到時候,他們麵對的可就不僅僅是醫道界,而是整個中海。
    真當中海沒有古武者?
    那些家夥也不是好惹的。
    更何況,她此行來到中海,隻是尋找金蠶蠱,而不是和瘋子一樣亂殺一通。
    “沒看出來啊,柳前輩對你還如此深情。”
    白三娘挑了挑許茹芸的下巴,看著那張雖然老去,但依舊能夠看出來年輕時美若天仙的臉龐,冷然笑道。
    “妖女,要殺要剮隨便。”
    “不過你若是想想用我來要挾沐齋,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
    許茹芸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年輕時風華絕代。
    中海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追求於她。
    門檻都差點踏破。
    不過柳沐齋卻是得了個近水樓台的便宜,最終抱得美人歸,當時羨煞了不知道多少人。
    兩人風風雨雨五十年。
    這些年裏琴瑟和諧,白頭偕老,恩愛無比。
    她知道白三娘的打算。
    所以直接說了出來。
    就是要提前打消這個要女的別有用心。
    此刻那張氣質溫婉的臉龐上更是毫無懼色。
    “嘖嘖,夫人還真是深明大義。”
    白三娘秀眉一挑,冷笑道。
    “不過柳前輩恐怕不會這麽想。”
    “你……想要做什麽?”
    聽到這話,許茹芸眼神裏頓時生出幾分警惕。
    “夫人口口聲聲叫我妖女,小女子要是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對不起妖女這個名頭?”
    說話間。
    她那張狐媚如妖的臉龐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笑容。
    但那笑容落在許茹芸眼中。
    卻是讓她心頭一沉。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浮現。
    “夫人這張臉,真是漂亮啊,都這個年紀了,還能保養的如此之好,連小女子都有些嫉妒了呢。”
    白三娘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龐。
    臉色間透著一股邪魅的笑。
    “要是種點什麽,咯咯咯,想必柳前輩要心疼的吧?”
    說到這裏。
    白三娘笑的更是花枝招展。
    不等許茹芸反應過來,下一秒,她一雙瞳孔便猛地放開。
    隻見,一頭頭漆黑如墨的蟲子竟是從白三娘身上嘩啦啦的爬出。
    如同一陣黑煙浮現。
    白皙如雪的肌膚和那些黑蟲,更是形成了一股無比強烈的對比。
    很難想象,那點布料連她的身子都遮掩不住。
    竟然能藏得住那麽多的蟲子。
    粗略一掃,至少有十多隻。
    長相醜陋形狀各異。
    光是看看就讓人不寒而栗。
    最為可怕的是,每一隻蟲子身上都透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許茹芸自小就在深宅大院裏長大。
    讀書、刺繡。
    就如古代的大家閨秀。
    結婚之後,也被丈夫柳沐齋精心嗬護著,沒有受過哪怕半點委屈。
    而她從小最怕的就是這些蛇蟲鼠蟻。
    以至於到了現在。
    每年到了端午時節,柳沐齋和柳垣才都會在前後院每一處驚撒下雄黃,驅趕蛇蟲,就是怕她夜間出來會被嚇到。
    此刻看著那一隻隻長相猙獰可怖的怪蟲。
    許茹芸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娘!”
    “娘!”
    看到這一幕。
    兩道焦急擔憂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因為今晚是大事,柳垣才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回到家裏,就是擔心出事。
    站在門口迎來送往一晚上。
    隻覺得臉都要僵了。
    剛才那會,副總打了個電話過來,報告了下今天公司的事務,他也趁機走遠抽了根煙提神。
    哪知道,剛一回來就看到了母親被那個妖女挾持的一幕。
    一時間他隻覺得氣血上湧。
    雙眼瞬間猩紅一片。
    在他印象裏,母親從來都是秀外慧中,心地善良,街坊鄰居連紅臉的時候都沒有。
    從小到大,教導他和妹妹也從來都是輕言細語。
    這會他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殺了那個苗疆妖女。
    至於柳霏,完全沒有想過這種情形。
    當看到母親被那個妖女抓住的一刹那,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此刻。
    看著那個妖女再度釋放出毒蟲。
    朝著母親瘋狂湧去時。
    她才恍然驚醒過來。
    騰的一下起身,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目光裏滿是痛苦和無助,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下。
    “師母!”
    不僅是她。
    一旁的蘇靈溪也是慌亂的站起身。
    她在沐齋醫館幾年裏。
    因為性子清冷,與其他人總是有著一層天然的疏離感。
    而且,自小幾乎都是獨自長大的她,也不怎麽願意回家。
    就算是放假,更習慣於一個人在醫館裏默默用功。
    這一切都被許茹芸看在眼裏。
    她是個極為聰慧溫柔的女人。
    讓柳霏和她做朋友,有好吃的,也總是給她留一份。
    一有時間,就會叫她到家裏吃飯。
    完全把她當成女兒對待。
    蘇靈溪隻是性格比較冷,不喜歡熱鬧,又不是真的對人情世故一無所知。
    何況,時間長了,再冷的心也被融化了。
    在她心裏,師母簡直就是想象中,最為完美的母親模板。
    她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以往那些枯燥乏味的學業,對她來說,都不再是難題,甚至逢年過節回去,她都期盼著早點回去沐齋醫館。
    因為她知道,師母一定做了好吃的等著自己。
    直到學有所成離開醫館。
    曾經最為期待的時刻,蘇靈溪卻是無比不舍。
    所以,這些年即便百草堂的名聲越來越大,問診求醫的病人越來越多,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但她還是會抽空偶爾回去一趟。
    說是看望師傅。
    實際上待在師母身邊的時候反而更多。
    師母從不會和她說起醫術,隻會關心她瘦了,吃的好不好,叮囑她就算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
    然後早早去準備一桌她喜歡的飯菜。
    也隻有那個時候。
    她才會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獨身一人,到沐齋醫館求學的小姑娘。
    此刻……
    看到師母被那個壞女人抓住。
    她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貝齒咬著嘴唇,小臉蒼白,不見半點血色。
    明顯是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她六神無主時,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回頭看了眼身側的陳望。
    “阿望……你救救師母好不好?”
    “她一定不能有事的。”
    感受著她眸子裏的柔弱和無助,陳望隻覺得一陣心疼。
    剛才他並非是視而不見。
    而是利用傳音安慰柳沐齋,讓他穩住。
    那個妖女擺明就是故意的。
    想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激怒柳沐齋,讓他心亂。
    一旦心亂,就會出事。
    “老婆,放心。”
    “有我在,師母一定不會出事。”
    看著蘇靈溪那雙泛紅的眼睛,以及臉頰上的淚痕,陳望淡淡一笑。
    “相信我的話,就不要慌。”
    “嗯,我相信你!”
    蘇靈溪這會確實已經手足無措。
    不過,陳望的眼神裏仿佛有一種力量,能夠讓人心安。
    下意識的,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留在這,我去看看。”
    留下一句話,陳望悄然起身,目光裏光芒浮現。
    經過柳霏身邊時。
    一道平靜中,卻蘊藏著石破天驚的聲音傳出。
    “那個妖女敢傷害師母一根頭發。”
    “我會讓她用命來賠罪!”
    轟——
    原本心亂如麻的柳霏,聽到這話,下意識回過頭,恰好迎上陳望那雙深邃的眸子。
    沒有耽誤。
    陳望轉身離開。
    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隻是,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柳霏慌亂的心一下平緩了不少。
    “霏霏,別擔心了,有阿望在,他一定能保住住師母的。”
    已經漸漸平靜過來的蘇靈溪,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嗯……蘇師姐。”
    柳霏心頭一熱。
    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同時,淚水再度破框而出。
    轉過身,借著四周的光線,遠遠眺望著母親那邊,心裏暗暗祈禱著。
    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她。
    此刻卻是無比希望,菩薩真的能保佑母親相安無事。
    趁著夜色,陳望將一身磅礴真氣運轉到了極致,整個人就如一道輕煙,從觀戰席後方掠過。
    沒有驚動任何一人。
    哪怕是融合了本命蠱的胡羊和蒙魯。
    此刻兩人坐在那,隻是一臉冷漠的看著遠處。
    對他們而言,殺人見血而已,再正常不過。
    在十萬大山的宗門裏。
    他們哪一個人,手裏沒有沾染過血腥人命?
    尤其是隨著本命蠱的成長,這世上哪有比血肉更適合蠱蟲的食物?
    陳望瞥了一眼兩人。
    眼神冷漠如冰。
    想要阻攔那個喪心病狂的妖女,眼下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讓她風聲鶴唳。
    身形一定。
    陳望站在樹蔭下。
    周身氣息內斂,滴水不漏,整個人幾乎全部融入了黑夜當中。
    哪怕有人從身前經過,不仔細看的話,都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手腕一翻。
    下一刻,他手指間便夾了兩根明晃晃的銀針。
    細如發絲,在火光下卻透著一抹令人發怵的寒意。
    這套銀針是他從藥王穀帶來。
    不是什麽珍品。
    就是再常見不過的銀針。
    隻不過跟了他不少年,陳望一直不舍得丟棄罷了。
    但如今有了七星梅花針。
    這套銀針便顯得有些雞肋。
    而且,長刀之夜,在江岸集團樓下,張龍虎試圖逃離時,被他以銀針追殺。
    本就不全。
    如今隨身帶上,更多是當做暗器使用。
    本以為今晚無需動用。
    但沒想到,白三娘那個女人自尋死路,反而讓它有了用武之地。
    刷——
    沒有半點猶豫。
    陳望屈指一彈。
    刹那間,兩道寒芒撕開夜色,準確無誤的分別刺入胡羊和蒙魯兩人的後頸。
    “啊……”
    “誰?”
    銀針沒入血肉。
    兩人臉色瞬間大變,捂著後頸慘叫出聲。
    “我靠,咋回事?”
    “什麽情況?”
    “那兩個蠻子怎麽還叫起來了?”
    “他奶奶的,這幫蠻子搞什麽鬼。”
    聽到接連兩道痛苦的哀嚎,原本目光全都集中在白三娘和許茹芸身上的眾人,紛紛錯愕的回頭循聲望去。
    隻是。
    看到滿臉痛苦,臉色猙獰的兩人。
    眾人卻是一臉奇怪。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而另一側。
    正一臉漠視冷笑,看著蟲蠱慢慢爬向許茹芸那張徐娘半老,但仍舊讓她心中嫉妒發狂的臉龐的白三娘。
    聽見胡羊和蒙魯的慘叫。
    眉頭不禁一皺。
    下意識回了回頭,一眼就看到讓她心神不安的一幕。
    胡羊和蒙魯雖然隻是仆人。
    但他們的實力並不差。
    尤其是蒙魯,自小雖然被部落中人視為異類,但融合了力蠱的他,一身蠻力幾乎能夠硬撼大山中的凶獸。
    至於胡羊,雖是二轉蠱師。
    但他的本命蠱卻是苗疆最為邪惡的屍蠱。
    那種蠱蟲隻生長在死屍當中,以腐肉為食,劇毒無比,最是邪惡。
    一旦沾染上,就是她也要退避三舍,棘手無比。
    要不然,門主也不會將他們派來,保護她的安全。
    但眼下……
    看情況,他們兩人應該是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被人襲擊了。
    白三娘那雙狐媚般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翳冷戾起來。
    許茹芸是她激怒柳沐齋的依仗。
    有這個女人在手。
    就不怕柳沐齋不老實。
    但胡羊和蒙魯,卻是她在中海的助力。
    就算她貴為千山蠱門的聖女,二十出頭便擁有了無限接近四轉蠱師的實力。
    但孤身一人在中海。
    終究還是太過冒險。
    何況,有胡羊和蒙魯在,她也能省去許多的麻煩。
    最關鍵的是。
    能夠在悄無聲息中重傷胡羊和蒙魯兩人。
    那個在暗中出手的人,實力一定極強,甚至金蠶蠱一直氣息不明,與他也有可能有著不小的關係。
    腦海裏反複思量再三。
    看著眼前那張因為驚恐而顯得蒼白無力的臉龐。
    白三娘猶豫了下。
    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冷冷瞪了她一眼,神色間滿是不甘。
    隻差一步。
    她就能看到蟲蠱將許茹芸那張臉咬爛的情形。
    可惜……
    一咬牙,白三娘還是催動本命情蠱,轉身一步掠出,身形猶如鬼魅一般,幾乎是瞬息間,便出現在了胡羊和蒙魯身外。
    隻是這麽一會的功夫。
    等她現出身形時。
    地上的兩人,竟然已經痛到渾身扭曲,氣若遊絲的地步。
    “誰?”
    “給老娘出來,敢傷我千山蠱門的人,本聖……小姐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