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還請前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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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啊。”
陳望故意拉長音調。
直到周圍幾個人不滿的目光投過來,賺足了胃口時,他才咧嘴一笑。
簡單將醫道之爭當晚,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下。
當然。
關於那三位被天象變化引來,淩空橫渡的至強者,那一段被他抹去。
畢竟,除了他和金鱗蠱外,並無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準確的說。
還有一個人有所察覺。
白三娘!
隻不過人都死了,看沒看到也沒什麽區別。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
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
雖然今天在場的都是熟人。
但謹慎起見,能不說還是盡量避開的好。
他可不敢保證,那三位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麽追蹤、定位一類的東西。
雖然可能性很低。
畢竟有金鱗蠱這個bug級別的老怪物在身邊。
就算是宗師,也不可能瞞得過它的查探。
隻是,當日風老鬼和火老鬼相繼離去之後,那位站在高樓之巔,一襲白裙,三千青絲飄揚的薑仙子,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陳望總覺得那一眼不簡單。
從他們當日的聊天看。
薑仙子修行的素問功,似乎對氣息變化最為敏銳。
也是她一口道破,褪去的天象中,殘存著巫蠱之氣。
陳望可不敢保證。
那個女人是否發現了金鱗蠱的存在。
至於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有沒有資格進入那等至強者的眼中。
這根本就是個偽命題。
畢竟強到了一定境界。
隻要掃上一眼,便能將他的相貌、氣息,甚至身高年齡,事無巨細一一記住。
下次再見。
縱然是在茫茫人海中。
他們也能從中一下準確找出。
這也是他不敢亂來的原因。
隻是……
就算這一段敘述掐頭去尾,說的模糊不清。
但落在草廬中一行人耳中。
還是讓他們震驚不已。
苗疆蠱醫、神秘蠱術、蠱神分身……
蘇靈溪也是如此,紅唇微張,一雙清冷的目光裏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雖然是一行人中,唯一出現在柳家的那個。
但當時因為形勢凶險。
那個妖女忽然抓了師娘,試圖給師傅下套設卡。
她哪還有其他心思。
等到被陳望破局。
她們幾個女孩全都去了後院,照顧師娘。
至於之後的情形。
蘇靈溪就記得,當時夜幕忽然籠罩,整個柳家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後來,等夜幕退去,她再次走過前院時,也隻是看到了狼藉一片的場地。
至於那段時間裏。
前院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根本一無所知。
如今聽到陳望這番話她才知道。
所以……那隻小蟲子自稱金鱗蠱大人,並不是臭屁胡說。
而是確有其事。
雖然她都想象不到蠱神是什麽樣的存在。
但想來,能夠以神為名自居,一定極為可怕。
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認知,正瘋狂衝擊著她的三觀。
一旁的姐姐蘇清影,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已經拜入赤明觀主門下。
也算是勉強踏入了修行。
但從小在中海長大的她,何曾見識過這些?
連陳望施展的那些功夫手段,她都是在好長一段時間後才徹底消化,勉強接受。
在此之前。
她都以為古武者,就是武俠小說或者電視劇裏杜撰出來。
現實中,怎麽可能會有人能飛天遁地?
但事實是。
真的有。
而且這些人還不少。
但她都還沒能從古武者轉換到修行者,如今又冒出來一個蠱神、分身,苗疆蠱術。
她隻覺得從小到大,都聰明伶俐的腦子,這一刻仿佛陷入宕機狀態。
坐在茶幾邊,一動不動。
至於忙著給他們燒水煮茶的玄鬆。
思緒也完全陷入了其中。
整個人僵在原地,提著茶壺,就像是一塊石雕。
對於苗疆蠱師,他其實並不意外。
記得以前師傅就提過一嘴。
這世上的修行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自古以來,傳承下來的修行流派,也是如此。
儒釋道妖魔蠱……
他們自古就住在南疆十萬大山之中。
不與外界相通。
所以顯得比較神秘罷了。
並不代表他們不存在。
但……蠱神?
道教供奉有仙神,佛教供奉有佛祖,儒家同樣供奉有夫子。
隻是,他們至少也是幾千年前的人物,早就仙逝,隻有金身神像留下。
眼下聽陳居士的意思。
苗疆所供奉的蠱神,竟然還活著?
這怎麽可能?
即便是成仙作祖,應該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永生不老,不死不滅吧?
反正以玄鬆的認知。
一個活了無數年的蠱神,實在……實在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存在。
甚至都不敢想象。
最可怕的是,剛才外麵那隻還沒手指大的金色蟲子,竟然是蠱神分身。
這特麽開什麽玩笑?
想到這,玄鬆都差點在心裏爆了一聲粗口。
眼下的他腦子裏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思緒。
架在火塘上的爐子,裏邊的水早就已經沸騰,滾滾熱氣不斷往外冒出,他都毫無察覺。
很難想象,像他那樣一個沉穩的人,竟然會發生如此低級的失誤。
但……
眼下除了陳望,誰也沒有顧及這些。
反正爐子裏水一時半會又不會燒幹。
背對滿牆藏書,之前還興致衝衝的赤明老道,這會也是沉默不語。
其實,一行人中,他才是最受震撼的那一個。
畢竟無論蘇清影、蘇靈溪還是玄鬆。
他們頂多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但在得知蠱神的一瞬間。
赤明卻想到了更多。
既然蠱神在世,為何分身降臨?
蠱神還未死去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道門傳說中的仙神也是如此?
還有,如今末法時代,修行不顯。
到底發生了什麽。
才會導致這一切?
年輕時他行走天下,穿行在各大名山大川之間,拜訪真武、龍虎、昆侖、太白,與那些大修行者坐而論道。
閑聊中,他不止一次問過這個問題。
但過去的時間太久。
那些往事,仿佛被人抹去了一樣,塵封起來無人知曉。
今天從陳望這裏,得知蠱神的存在。
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
那些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人物,並未死去,而是在另外一個層麵,或者說洞天裏。
這一片天地。
不過是舊土,是遺棄之地?
說實話,這個念頭實在有些太過大膽,甚至有些大不敬的意味。
但念頭一起,就像是燎原野火一般,在他腦海深處迅速蔓延,根本無法壓製下去。
舊土,遺棄之地?
那他們又算什麽?
不,不會是這樣。
這一切要是真的,多年堅守的東西,豈不是一場空?
此刻的赤明老道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腦海裏思緒翻湧,渾身氣血沸騰。
氣息也變得不穩起來。
呼吸急促,雙眼通紅。
陳望率先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臉色一變,迅速起身出現在他身外。
“觀主?”
一聲低喝。
聲勢中蘊藏真炁。
這個法子他之前用過許多次,再過失神,也能清醒過來。
其實就是類似於佛門獅子吼的神通。
將人喚醒。
隻是……
這一次,向來無往不利的手段,竟然毫無作用。
赤明老道依舊瞪著眼睛,不斷重複著什麽。
眼神空洞無神,聲音猶如低語。
氣息越來越急。
仿佛下一刻就會氣血攻心,跌倒在地。
“觀主?”
陳望不甘心,又嚐試了一次。
但依舊如此。
這下,一旁的蘇清影、蘇靈溪還有玄鬆道長,都被盡數驚醒過來。
“師傅!”
“師傅。”
“老觀主?”
看著赤明老道的情形,三人臉色皆是劇變。
尤其是玄鬆。
雙眼瞬間通紅一片,眼底噙著淚水,半跪在地上,渾身顫栗手足無措。
當年若不是師傅收留。
哪有如今的他?
這麽多年裏,赤明老道在他心裏,早已經不是師傅那麽簡單,而是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師傅出事,他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蘇清影則是慌亂無比。
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她知道,眼前這個總是對她笑眯眯的老觀主,將她帶入了修行之路。
從上次回去。
她每天就算再忙再累。
也會抽出空,將師傅傳授的東西,一遍一遍認真讀完。
因為之前師傅說過。
下次來時,會抽查她的功課。
蘇清影昨晚都沒怎麽睡好。
做夢都在複習功課。
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師傅,卻都來不及檢查,就突然出現了這種情況。
一時間,她隻覺得心急如焚。
滿臉緊張的看向陳望,希冀著他能將師傅救醒。
“氣血翻湧,這是氣急攻心之兆。”
“須以銀針刺開肌膚,讓氣血得以流動。”
身為國醫,蘇靈溪一眼就看出拉赤明老觀主的情形。
抿著嘴唇低聲說道。
隻是。
陳望卻搖了搖頭。
“不是氣急攻心那麽簡單。”
蘇靈溪隻看到表麵,卻不能看破真正的問題所在。
要隻是氣血攻心。
那就簡單了。
他隨身就帶了七星梅花針,有著九成以上的把握,在施針過後,半分鍾內就讓赤明老道恢複如此。
但他眼下的情形,完全就是走火入魔之相。
而且已經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
否則,他接連數聲之下,也不至於都無法將他喚醒。
“陳居士,師傅他……”
聽到兩人之間的言語,半跪在地上的玄鬆,心頭就仿佛被刀狠狠戳過一樣。
雙眼血紅,緊緊攥著手掌。
因為太過用力,指尖刺破掌心,一抹鮮血流出他都沒有察覺。
眼下,他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麻衣派傳承,偏向於風水相術,測字算命還行,但治病救人,完全就是南轅北轍。
況且,這麽多年裏。
師傅雖然一年老過一年,但身子骨一向硬朗,從未生過什麽疾病痛患。
沒想到,今天隻是聽了一番話,便突然陷入如此情況。
“玄鬆道長,放心。”
“我一定傾盡全力。”
感受著玄鬆的焦慮,陳望平靜的道。
每逢大事有靜氣。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多謝……”
玄鬆已經慌亂無措,打了個稽首。
隨即便再次轉身,小心翼翼的扶著赤明老道。
擔心他會跌倒摔傷。
“阿望,難不成你想用藥?”
“可是這邊並無藥堂,送老觀主去中海的話,路上也會耽誤很長時間,是不是……”
蘇靈溪仰著小臉,目光閃爍。
眼下的她還算冷靜,低聲分析著。
要是針灸不行的話。
她能想到的就是用藥。
但就像她說的,太極湖距離中海太遠,這一路走來,也沒見到藥堂醫院之類。
時間不等人。
老觀主的狀態,完全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但,這一次陳望還是搖頭。
不過,比起剛才,他眼神裏少了幾分迷茫。
“金鱗蠱。”
“什麽?”
聽著他那句喃喃囈語。
蘇靈溪微微一怔,明顯沒有聽清。
但陳望卻顧不上許多。
起身朝著身後,麵向草廬門外的方向,雙手抱拳,神色鄭重的道。
“前輩,還請出手。”
嗡!
幾乎是他聲音落下的瞬間。
一道嗡鳴聲,便在幾個人耳邊驟然響起。
蘇靈溪下意識抬頭。
這才發現,金鱗蠱不知道何時出現,此刻正站在陳望的肩膀上,一臉慵懶不耐的樣子。
“本神正在興頭上呢。”
“說吧,又找我做什麽?”
這小子反正一找自己準沒好事。
金鱗蠱也就是看在那句前輩上,否則才懶得過來。
剛在前院。
兩個小姑娘還有個玄意小道士,哄著它玩,不知道多有意思。
結果忽然被神念打斷。
有那麽一瞬間,它都有些後悔將分神術傳給他。
省得不是擾人清夢,就是壞人興致。
“赤明觀主,陷入心魔,我束手無策,還請前輩出手。”
陳望神色鄭重。
沒有半點平日裏的嬉戲打鬧。
畢竟人命攸關的大事。
況且還是對他有著大恩的赤明觀主。
“不就一個小小心魔,這都搞不定?”
金鱗蠱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語。
這小子還是什麽藥王穀傳人,醫術冠絕天下,就這點水準?
不過麽。
它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無比暢快。
陳望這小子看似溫和,實則骨子裏都有著一種傲氣,輕易不會求人。
如今也好讓他知道。
他做不到的事,在它麵前,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還請前輩出手。”
陳望也察覺到了它臉上那抹濃濃的得意之色。
但這會也隻能壓下,繼續道。
“行了,看在你小心的麵子上,本神就勉為其難一次。”
端夠了姿態。
金鱗蠱這才淡淡說道。
隻不過,隻有它自己才知道,剛才都差點沒有繃住。
果然前輩高人,這種人設才是最符合它的。
說話間。
金鱗蠱一揮手。
渾身金色蠱紋再度浮現,其中一道更是徑直朝著赤明老道眉心飛入,而後融入其中。
“好了。”
“沒什麽事,不要再打攪本神。”
拍了拍手,金鱗蠱留下一句話,隨後便憑空消失。
留下蘇清影、蘇靈溪以及玄鬆三人,麵麵相覷,不敢置信。
“這……真的行嗎?”
蘇靈溪還不知道蠱神的強大。
她信任的唯有醫術。
隻覺得剛才,就像是變魔術一樣的情形,實在有些不太靠譜。
“放心吧。”
“金鱗蠱雖然有時候幼稚了點,不過實力在那。”
陳望笑著從門外收回目光。
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相處了這麽久。
他早就知道怎麽拿捏金鱗蠱。
小玩意吃軟不吃硬,必須得順著它的意思,求它做事時,最好能讓它有一種成就感。
要不然,別說赤明老道,就算今天整個村子的人死在這。
它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高坐雲巔,俯瞰眾生,可不僅僅是一句玩笑話。
幾個人的生死,在它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但剛才他低頭的姿態。
金鱗蠱就吃這一套。
見他這麽說,蘇靈溪還在微微失神。
忽然間。
就聽到旁邊的姐姐輕呼道。
“醒了!”
“師傅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