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區區末流,安敢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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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這口真炁灌輸,玄意混亂不堪的心神,終於得以清醒。
    他甩了甩腦袋,眼中迷茫之色盡除,心中卻有些不寧。
    方知剛才,遇到了多麽危險的境地。
    此時收斂心神,細細思索,不久後眉間露出苦笑。
    “小真人,你的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
    “這個回合……是我輸了。”
    玄意心性單純,雖知道此戰關乎教派榮辱,但誠實的他還是直接開口承認輸了。
    張九齡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赤明老道雖然沒有言語,不過從他神色間也能看出不悅。
    玄鬆、蘇清影等人在旁,一個個也是看的氣憤不已。
    堂堂傳承千年的麻衣教派,相術一道的主流門派。
    竟然輸給了一個崛起不久的小道陰葵派?
    如果今日之事傳出去,天下眾人豈不是要嗤笑麻衣派?
    接下來,便輪到玄意向張九齡提出辯論了。
    可無論玄意如何絞盡腦汁,將腦海中種種自認為難度很高的辯題提出。
    張九齡依舊是麵色從容,對答如流。
    到了最後,玄意實在是沒有問題可以問了。
    這方合論下來,顯然輸得更加徹底。
    “師傅,弟子給您丟人了。”
    玄意眼中彌漫著水氣,深深的低下頭,沒有勇氣去看赤明的臉。
    “癡兒……”
    赤明歎了一聲,搖頭苦笑。
    “你已經盡力了,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
    張九齡見到自己竟然戰勝了麻衣派,雖然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勝利,因為赤明還未出手。
    但無論如何,他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
    接下來,陰葵派也必將在他手上傳承光大。
    “看來麻衣教派也不過如此嘛。”
    張九齡侃侃而談,神色狂妄無比。
    “你……”
    玄鬆、玄意幾人頓時氣不過。
    但一想起方才辯論之時,張九齡的知識之淵博,心中都生出了濃濃的無力感。
    張九齡冷哼一聲,睥睨眾人,又道。
    “爾等可是不服?”
    “即如此,我話放在這裏。”
    “麻衣派任何人都可向我發起挑戰,如果我輸了,便心服口服的向各位道歉。”
    “而且從此隱退江湖,如何?”
    “可有人敢接受我的挑戰?!”
    話音落下,整個觀中一片寂靜。
    赤明修身養性,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境界。
    此刻,依然被張九齡給氣的不輕。
    但他絕不能出手。
    否則麻衣派便真的徹底顏麵無存了。
    麵對一個新晉崛起的小教派傳人,還需要麻衣教派的掌門親自出麵?
    哪怕贏了,那也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此局,根本無解。
    唯有麻衣教派的弟子出麵才行。
    然而玄意都敗了,玄鬆更加不行。
    至於蘇清影,入門前後加起來也不到一周時間,讓她上,純粹就是趕鴨子上架。
    “哈哈哈……”
    見此情形,張九齡再也忍不住,當場狂笑起來。
    他這副囂張的模樣,簡直就是在狠狠的打麻衣教派曆代祖師爺的臉。
    但偏偏無可奈何,沒有人治得了他。
    就在這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小真人我沒看到,狂人倒是見了一個。”
    “張九齡,可敢與我一論?”
    “也好讓你知道,今日你選錯了地方,也選錯了對手。”
    聽到此話,張九齡這才收斂笑聲,冷冷的打量起了陳望。
    在踏入這道觀之時,他便已經將每個人都好好的審視了一遍。
    至於陳望,雖然長得豐神俊逸,氣質不凡,令人看了一眼就很難忘記。
    但陳望太過於年輕了,十六七歲的年紀能有什麽本事?
    張九齡自然覺得,陳望和玄意一般,隻是新拜入麻衣派的小弟子罷了。
    所以自然沒有將陳望給放在心上。
    此刻見到陳望居然敢當出頭鳥,張九齡正中下懷。
    他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二度挫敗麻衣派的銳氣。
    “小兄弟你可是不服?”
    “不服的話,那就與我來好好坐辯一番,我倒要討教小兄弟的博學。”
    張九齡冷笑著,語氣中盡顯嘲諷之意。
    陳望走上前兩步,麵不改色的道。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我便成全了你。”
    “好大的口氣!”
    張九齡頓時氣得麵色脹紅,怒氣衝衝。
    就連赤明都拿他沒有辦法,一個小弟子說話竟然這麽狂?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麽淵博的才學。”
    “你身後代表的可是當今麻衣教派,如果輸了,證明如今的麻衣派已經日暮西山,人才凋零。”
    “麻衣派的弟子傳承,也遠不如我陰葵派。”
    張九齡還未和陳望開始比試,便直接設下了一個套。
    這也是對陳望方才狂妄的姿態,而作出的狠毒報複。
    “可以。”
    陳望的回答,非常的簡單明了。
    赤明在旁邊看著,眼神中則是流露出一抹笑意。
    隻有麻衣教派的弟子才有資格和張九齡論道。
    陳望這麽做,等於是間接承認自己的身份。
    雖然陳旺隻是記名弟子罷了,但好歹也掛了弟子二字。
    如此一來,陳望和麻衣教派也是漸漸的拉近了許多關係。
    今日張九齡上門挑戰,對麻衣教派的名聲當然有著不好的影響。
    本來是一樁禍事,卻因為陳望主動出場,變成了福事。
    福禍之間,本就相依,看來先賢說的果然沒錯。
    赤明想著想著,陳望已經和張九齡開始比試起來。
    依然是剛才的問題。
    “小兄弟,相術基本法中對於觀相的各種入門之徑,何為本道,何為上道,何又為末道呢?”
    張九齡從容無比,眼中浮現出冷笑。
    他就不信,玄意回答不出來的問題,陳望可以回答得出來。
    不光是陳望,哪怕是赤明,隻怕也說不出個理所當然。
    因為這個問題,本就無解,當然沒有合適的答案。
    然而陳望早就料到,張九齡會有此問。
    想都沒想,隨意的道。
    “所有入門之徑皆為本道,皆為上道,又皆為末道。”
    什麽?!
    張九齡眼皮一跳,萬萬沒料到陳望竟然給出了一個這樣的回答。
    這個答案看起來,模棱兩可,裝神弄鬼。
    但細細深思的話就會發現,這句話之中盡顯大道之理!
    相術本就源自於對於天地宇宙的觀察,其中種種術法以及窺門之徑,無非合乎於一個字。
    道也。
    而道與道之間,本就沒有高低上下之分。
    所以每一種入門之徑都是同樣的道。
    本道,上道,末道,豈不都是道嗎?
    想到這裏……
    猶如推開了一扇沉重的心境之門,令人茅塞頓開。
    張九齡也是怔怔的有些出神,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就連赤明這等境界的大師,聽著陳望的話,似乎也獲得了一些感悟。
    整個房中,居然陷入了短暫寂靜。
    隨後清醒過來,赤明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讚許之色。
    陳望不愧為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三言兩語之間,卻輕易道出了相術法門中的一個無解之題。
    隻可惜此等天縱奇才,始終不肯真正拜入麻衣教派的門下。
    玄鬆、玄意、蘇清影等人或許是境界未到,聽著陳望的話,隻覺得太過神秘莫測。
    卻品不出其中滋味兒來,站在那裏幹著急。
    張九齡麵色有些尷尬。
    因為他也從陳望方才這番話中,得到了諸多感悟,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當麵承認。
    “小兄弟,你這隻是詭辯吧?”
    “我們二人論道,應當實事求是才對。”
    “難道,麻衣相派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短短兩句,又將矛頭反而指了回去。
    陳望都有些懷疑,這張九齡是不是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耍嘴皮子上了?
    “詭辯?何為詭辯?”
    “你既然說我是詭辯,那就搬出實際的條理或證據來推翻我。”
    “如果說不出來,就少在那廢話。”
    陳望可懶得慣著他,當即回懟過去。
    張九齡頓時被氣的噎住。
    “好,這個問題算你過了。”
    他狠狠的咬著牙齒。
    接下來,又思索著一些偏門左道的生澀難題。
    然而陳望傳承命相卜三法門,雖然不如麻衣派,但在博學上麵確實絲毫不差。
    而且陳望武道雙修,山醫命相卜不光同時入門,且小有建樹。
    這一點,連宋長夜這個師傅都稍有不如。
    所以陳望在相術方麵的博識,絕對遠超張九齡之流。
    幾個問題下來,陳望想都不想,對答如流。
    其流暢程度,簡直令張九齡有點懷疑人生。
    其中有些問題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陰葵派的派主同樣也不懂。
    他自以為這些問題可以難倒陳望。
    但陳望的每一個回答,如之前一樣,初聽看似荒唐,沒有道理。
    但稍微細品,卻覺得猶如一塊精曬的牛肉幹,越嚼越是有味道。
    嚼完之後,心底深處竟不自覺生出誠服之感。
    張九齡醒悟了過來,猛的甩著腦袋,試圖將這股自慚形穢的感覺驅逐出去。
    然而越是如此,便越覺得心頭亂如斷麻,無論如何也無法靜下來。
    最後一個問題問完,陳望給出了完美的答案,眼中神色更是譏諷無比。
    如此麵對麵的看到陳望嘲諷的模樣,張九齡差點急火攻心。
    隻覺得胸口堵得慌,有一股怨念堆積胸膛,很想好好的發泄出來。
    他心煩意亂之下,當即便出口道。
    “小子,你不過是麻衣派中一個不起眼的弟子罷了。”
    “而我為陰葵派下代傳人,江湖名號小真人。”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坐而論道?”
    此話一出等於是撕破臉皮,毫無風度了。
    玄鬆、玄意、蘇清影等人眼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
    “你這個狗屁真人,難不倒阿望,就拿身份來說事兒,真是不害臊。”
    “就算是要比身份,你也遠遠不是阿望這個級別。”
    蘇清影氣憤不平。
    陳望身為藥王穀的傳人,當代醫聖宋長夜的關門弟子。
    從身份上來說,當然是壓過張九齡一頭了。
    可張九齡不知,隻覺得陳望不過麻衣派一個小弟子罷了。
    他本來也不會這般圖窮匕現,但卻被陳望刺激的有點過頭。
    一時間失了心神,才會口出妄語。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張九齡如何會認錯?
    “嗬,不是麽?”
    “看你對於相術學識挺了解,可麻衣派的真傳,你又能得幾分?”
    “你連入門都入不了,空有一身紙上談兵的功夫又有何用?”
    “辯不過我。便開始棄左右而言他了嗎?”
    陳望隨意一笑。
    接下來說出的話,差點讓張九齡當場精神崩潰。
    “若要說起出身,那就幹脆談一下你們陰葵派的來曆吧。”
    “據我所知,你們陰葵派鑽研陰陽命格算法,乃是源自於陳摶。”
    “陳摶本身也是非常精通於相術,但偶遇麻衣祖師,被麻衣祖師精湛的技藝所折服。”
    “於是,他拜麻衣祖師為師,跟著麻衣祖師在華山石室中學習和修行。”
    “後來才成為一代大家,被後人封為陳摶老祖。”
    “陳摶老祖所傳下的陰陽之術,被其弟子張三豐給繼承。”
    “張三豐又加以改進,從陰陽中悟出了太極之道。”
    “你們陰葵派隻是取了其中的一部分糟粕,便美其名曰自創陰陽命格之術。”
    “殊不知你們自以為傲的術法傳承,往上數三代,乃是我們麻衣派祖師根本看不上眼的玩意兒。”
    “虧你這個陰葵派傳人還有臉在麻衣派大放闕詞,我若是你,趕緊撒泡尿照照自己。”
    “什麽玩意兒。”
    噗……
    陳望這番話落下,張九齡終於忍不住當場吐血了。
    他伸出手指,恨恨的指著陳望,嘴角含著血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場辯論他已經輸了。
    大輸特輸,輸得一塌糊塗!
    赤明都看得驚訝不已,未曾想到陳望竟然一語道出了陰葵派的遠古來曆?
    這等於是人家的老根兒,都被陳望給掘了出來。
    玄鬆、蘇清影等人震驚過後,一個個都對陳望生出膜拜之感。
    如此一來,小真人應該是輸的心服口服了吧。
    “赤明,今日之恥,我張九齡他日必定雙倍奉還。”
    哪知這張九齡似乎並不服氣。
    眼中的怨毒之色,十分的明顯。
    狠話撂下,直接當場甩臉就走。
    陳望看著張九齡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頭冷笑。
    他根本就沒有把這張九齡放在心上。
    亦或是整個陰葵派,都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視。
    可就在這時,金鱗蠱的聲音自耳旁傳來。
    “小子,跟過去。”
    “這個家夥身上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