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瞬死寂。
    眾人兩眼發懵，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突然，一聲嗤笑打破沉默，顧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南煙：“我說我來，有什麽問題？”
    “嗬……你來？你來幹嘛？做清潔工打掃衛生，還是當看護給病人擦洗翻身？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嗎？不懂就別在這兒添亂！”
    “既然你知道情況緊急，為什麽還不準備手術？”南煙反問。
    顧心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質問我？”
    “你覺得是就是，所以為什麽？醫生不該爭分奪秒、救死扶傷嗎？看來念念說得沒錯，你確實醫德不佳。”
    顧心目光驟冷，她算什麽東西？
    一隻被顧家找回來的野雞罷了！
    哪怕曾經是雛鳳，流落在外的這些年一沒受過良好的教養，二沒享受過優質的生活，早就淪為普通人。
    有什麽資格跟她叫板？
    “南小姐言重了，醫生也要病人家屬同意才能開始治療，所以選擇權並不在我。”
    說著目光投向顧延之，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要顧延之低頭。
    絲毫不顧病床上岌岌可危的兩個老人。
    “顧心——你瘋了吧？”顧念急得眼淚直打轉，“非要人求
    你才肯定救是嗎？好，我求你！我求求你！”
    “這是求人的態度？我怎麽覺得更像逼迫？”
    “你到底想怎樣？！要我給你跪下嗎？”
    顧心目光微動：“也不是不可以。”
    顧念愣住，隨即咬牙：“好，我跪——”
    就在她屈膝的瞬間，手被人托住，迫使她重新站直。
    顧念茫然轉頭：“……煙煙？”
    “別跪。”南煙收回手。
    “可爺爺奶奶……”
    “相信我。”
    對上她堅定的眼神，顧念被裏麵強大的自信和冷靜鎮住。
    “噗——”顧心直接笑出聲，“不是吧？你還真信她的鬼話？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跪啊？那早說嘛，我開玩笑的，怎麽還當真了？都是一家人，爺爺奶奶當然要救，不然我成什麽人了？”
    “不過，”她話鋒一轉，勾了勾唇，“你和大哥還欠我一個道歉，別忘了。”
    說完，開始指揮兩個護士：“你們把病人送到三號手術室，通知小劉、小張做好術前準備，我……”
    就在這時，兩個外國女人衝進病房，掃視一圈後快步行至南煙身側。
    一左一右站定。
    “累死我了，沒遲到吧？”金發碧眼的愛麗絲拍著胸膛，大口喘氣。
    “
    我一接到電話就往這邊趕了，看這個情況……”阿曼達目光掠過，輕輕挑眉：“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南煙：“都安排好了？”
    愛麗絲點頭：“手術室，儀器，團隊，全部就位。”
    “很好。”
    說著，大步往外走，所過之處掠起一陣勁風。
    而愛麗絲和阿曼達則撥開原本那兩個護士，一人推一張病床緊跟其後。
    顧心直接傻眼。
    什麽情況？
    顧延之和顧念也看懵了。
    兩個護士反應過來追上去——
    “你們幹什麽啊？”
    “誰讓你們動病人的？！”
    “住手！快停下——”
    愛麗絲膀子一掄把人推開：“閉嘴！吵死了！”
    阿曼達更粗暴，直接上手拽頭發：“你懂個屁！”
    倆護士：“？”
    顧心回過神，原本也想阻止，但見到兩個同事的慘狀，已經邁出去的一隻腳又悄悄收了回來。
    “大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發瘋嗎？爺爺奶奶現在一點都耽誤不得，你、你就讓她這麽胡來？！萬一出事，誰擔待得起？！”
    顧心的厲聲斥責讓懵逼狀態的顧延之陡然清醒。
    他快步追上南煙。
    顧念見狀，也緊隨其後。
    “煙煙——”
    她停下來，示意愛麗
    絲和阿曼達先走。
    顧延之張了張嘴，明明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又不知從何問起。
    南煙像是看穿他的擔憂和顧慮，直白道：
    “我可以。”
    “救得了。”
    “不是什麽大問題。”
    三句話讓顧延之幾度欲張的嘴重新合攏，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我信你。”
    說完，側身讓路。
    南煙隱隱勾唇，大步離開。
    顧念追過來，隻看到一個遠去的背影，“哥，你跟煙煙說了什麽？”
    “我說，信她。”
    顧念默然一瞬，垂眸又抬起，目光變得堅定。
    “我也信她。”
    “瘋了——簡直瘋了——”顧心憤怒咆哮，“你們這是拿爺爺奶奶的命當兒戲！”
    顧念冷笑：“總比有人見死不救要好！”
    “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她說能治就能治嗎？我看你們是跟著一起瘋了，才會做出這麽荒唐的決定！我就看你們最後折騰成什麽樣，等一切無法挽回了，就抱著哭吧！”
    說完，怒然離去。
    顧念對著她背影大吼：“煙煙才不是外人！她是正兒八經的顧家人！”
    顧心加快腳步，頭也不回。
    顧延之沉吟一瞬：“給爸打電話，讓他立馬趕來醫院。”
    “哥，你
    是擔心煙煙救不活……”
    “倘若真的……出點什麽意外，有爸在至少能護住煙煙，否則……”
    後果不堪設想。
    “好！我馬上打給爸爸！”
    ……
    “爸，他們這麽做無異於把老爺子和老太太往火坑裏推！”
    顧心很清楚，同類型的手術整個京城能上手的隻有她和她的導師兩個人。
    導師正在國外參加學術交流會，根本沒辦法趕回來。
    那頭，顧南承聞言雙目放光：“……你的意思是這台手術一定會失敗？”
    “可以這麽說，百分之九十五的大概率……”
    “你親眼看見顧延之同意了？”
    “嗯，當時在場的還有兩個護士。”
    “好！”顧南承立刻激動地站起來，“你在醫院等我，我馬上過去！”
    看來不用半個月後，現在就能把顧延之那個臭小子拉下馬！
    “爸？你去哪？”
    “茂之你來得正好，跟爸走。”
    “出什麽事了？”
    “好事。如果一切順利，顧延之今天就能給你騰位子！”
    顧茂之表情陡然興奮。
    二十分鍾後，車停在醫院門口，父子倆下來，直奔而入，步伐急切。
    恰好這時，又一輛豪車停穩，一道挺拔的身影彎腰出來。
    雙方剛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