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能再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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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金針,出神入化,除了範正陽範老,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
    “看你也是學醫的,且中醫西醫兩手抓,師父是誰?”
    南煙目光一閃,緩緩搖頭:“抱歉,師父不讓我露名。”
    “你那銀針我看著像是……”
    “師父,”眼見範正陽還要追問,傅律霆不動聲色打斷,“開藥方嗎?”
    “哦!差點忘了。範飯——”
    小師弟立馬應聲:“收到!”
    說完,打開藥箱,從裏麵取出筆墨紙硯。
    現在這個年代,除了練習書法,很少有人再用這些作為日常書寫工具。
    隻見老人提筆就寫,從頭到尾,一氣嗬成。
    南煙不是沒給曜曜開過中藥方子,兩人所用藥材種類都一樣,但份量卻……不太相同。
    要知道中醫用藥,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南煙看得有些入神,下意識就將疑惑脫口而出:“熟地黃、山茱萸、山藥、澤瀉、丹皮、茯苓都沒問題,但是附子和桂枝的份量為什麽都減半了?”
    老人一邊書寫,一邊不經意道:“林桂月難道沒教過你,附子和桂枝溫補,小兒食用容易暴熱、流鼻血,必須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增減?”
    “教過,但是《小兒藥症直決》
    裏記載……”
    老人提筆的手當場頓住:“果然,你師父是林桂月!”
    南煙一愣,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套話了。
    “她……這些年過得好嗎?”老人顯得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無措和緊張。
    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嗯。”南煙點頭,“生活愜意,萬事舒心,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喜歡的事,她過得很好。”
    “噢……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連說了兩聲“那就好”,可眼中的黯然卻掩蓋不住。
    原來沒有了他,她過得更好……
    結束之後,南煙去病房看兒子,傅律霆則親自去送師父和小師弟。
    “就到這裏吧,師兄,我跟師父打車回去。”
    “今天辛苦你了,範飯。”
    “不辛苦,不辛苦,我就一打雜的,還是師父比較累。還有……咳!能別叫大名嗎?怪不好意思的……”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叫“飯飯”,確實有點不太……那啥!
    “臭小子!翅膀硬了,開始嫌我給你取的名字不好聽了?!”範正陽跳起來,抬手就是一個爆栗。
    “啊——師父,你你你怎麽又敲我啊?!”範飯原地跳腳。
    “敲你怎麽了?我還敲不得你啊?”
    “嘖,敲得,敲得,您開心就好。”
    見師徒二人鬧起來,傅律霆也不由露出一絲笑,這麽多年,師父和小師弟還是一點沒變。
    “阿霆——”範正陽突然正色。
    “師父?”
    “我不知道你跟那孩子的母親是怎麽回事,但有一點,我想應該告訴你。”
    “……什麽?”
    “看脈象,她上胎應該是雙生或三生。雖然現代醫學技術發達,但對一個女人來說,生育依舊是難邁的一關,更何況,她還是多胎。”
    “看得出來,她用盡全力在保那孩子,所嚐養育之苦更甚他人。如此勞神費心,出於醫者的角度,不建議她再生養。”
    “而且,她也不適合再繼續生養。”
    傅律霆猛然抬眼:“……不適合是什麽意思?”
    “上胎傷了根本,既是身累,也是心病,大哀大慟之下,損傷不可磨滅,往後恐怕很難……再有孕了。”
    回病房的路上,傅律霆沉默得像個木頭人。
    腳下正常地邁步、前進,眼神卻空洞寂然、死水無瀾。
    既是身累,也是心病……大哀大慟……不可磨滅……
    難再有孕……
    範正陽的話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回蕩在他腦海中。
    傅律霆知道,當年
    的事南煙始終無法釋懷,也因此對他憎恨厭惡。
    但卻並不清楚這種厭惡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如今,懂了。
    他害曜曜先天不足,很大可能早夭,活不過十二歲;又害南煙傷身累心,無法再生育……
    當年一步之差,造成如今慘烈的後果,傅律霆徹底卸下所有傲氣,第一次承認——
    他錯了。
    錯得離譜。
    也後悔了。
    悔到心痛。
    哐當——
    托盤被撞翻,醫療器械散得滿地都是。
    “你怎麽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路嗎?那麽遠的距離,還直挺挺撞上來……真是倒黴……”
    傅律霆充耳不聞,失魂落魄地繼續往前走。
    直到……停在曜曜病房門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把,他連搭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隻能隔著四方形的玻璃小窗,靜靜望著病床上沉睡的兒子,以及……守在床邊的南煙。
    不知過了多久,顧延之和穆瓷在中醫科室配完藥、煎好之後裝袋拿過來,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呃!一尊真人門神。
    顧延之當即擰眉:“你怎麽還在?”
    傅律霆回過神:“……我想看看曜曜。”
    “不是看到了嗎?”
    言下之意,怎麽還不走?
    傅律霆無奈:“老
    三……”
    “別這麽叫我,”顧延之嘴角一緊,“我們早就絕交了。”
    穆瓷不想看兩個大男人鬥氣,催促道:“藥快涼了,先進去再說……”
    話音剛落,門從裏麵被拉開。
    南煙看著杵在門口的三人,目露猶疑:“你們這是……做什麽?”
    “咳!”顧延之輕咳,“我送藥。”
    穆瓷直接問:“曜曜醒了嗎?小寶已經撐不住了,我讓溟潯先帶他回去休息。”
    顧延之立馬接話:“知道曜曜平安無事,顧念也送老爺子和老太太回家了。”
    南煙點頭,詢問的目光落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傅律霆身上:那你呢?
    傅律霆眸色深暗,聲音不知怎麽回事,竟染上幾分粗糲的沙啞。
    他說,“南煙,我們談談。”
    男人的表情還是跟從前一樣,淡漠平靜,符合他一貫自負、傲氣的做派。
    但今天這種平靜之下卻有種說不出的沉寂和……荒涼?
    自負不像自負,反倒有了幾分自厭?
    傲氣不像傲氣,更像強撐出來的體麵?
    對上南煙審視的目光,他不閃不避,少了從前的鋒芒畢露、爭鋒相對,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好。”出乎意料地,南煙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