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我和小寶現在應該躺在臥室溫暖的床上，第二天一睜眼就能收到媽咪的早安吻。”
    “可因為你，我和小寶身陷險境。媽咪找不到我們，必定提心吊膽、恐懼難安。”
    這也是曜曜最難過的。
    明明他已經那麽小心，那麽謹慎，卻還是讓媽咪擔心了……
    傅律霆啞口無言。
    因為曜曜說的，都是事實。
    “我沒想讓你們感激……”他沙啞地開口。
    曜曜直接把衣服塞到他手中：“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比我更需要，所以我把它還給你，就這麽簡單。不是同情，也不是客氣，我認為目前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是……”
    曜曜頓了頓，接著道：“有共同求生目標的臨時合作夥伴。”
    不說不知道，傅律霆這才感覺自己上身冰涼，即使坐在火堆旁也無法驅散那股強勢侵襲的寒冷。
    “……好。”最終，他拿起襯衫，重新穿回身上。
    被小家夥安排得明明白白，關鍵還屁都不敢放一個。
    表明立場後，曜曜便不再開口。
    傅律霆看著火堆，實則餘光一直鎖定在曜曜身上。
    靜謐的山洞隻能聽到木柴燃燒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由於穿回衣服，他上
    半身開始慢慢暖和起來。
    “你以前發燒，也是自己處理嗎？”男人突然開口。
    曜曜抬眼，火光映在他臉上，卻驅不散眼底的清寒與孤冷：“可以自己處理，就自己處理。”
    隻不過以前沒學過中醫，也不會金針刺血，他隻能用西醫的辦法進行物理降溫。
    如果溫度實在降不下來，他會找溟潯叔叔，問他要一點退燒藥。
    倘若遇到實在嚴重無法處理的情況，才會驚動媽咪。
    而這也是曜曜最不希望看到的。
    傅律霆聞言，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緊。
    他連忙垂眸，害怕小家夥看到他眼中無處遁藏悔恨與痛苦，懊惱與頹喪，以及脆弱和……心虛。
    沒錯，他心虛！
    麵對過分早熟的曜曜，除了疼惜、憐愛、就隻有……心虛。
    傅律霆甚至不敢正視兒子的眼睛。
    因為他知道，那雙清澈的瞳孔將倒映出自己最不堪、狼狽的模樣。
    “睡吧……”傅律霆低頭扒拉火堆。
    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斜斜地灑向洞口，小寶動了動眼皮，下意識想要翻個身，繼續賴床。
    可身體所及，全是粗糙紮人的觸感，他恍惚地睜開眼，看著
    陌生的山洞頂部，愣了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
    “醒了？”
    小寶坐起來，叫了聲“曜曜哥哥”。
    曜曜把煮沸又晾涼的露水遞過去，“喝完，我們就出發。”
    “哦！”小寶訥訥接過，乖巧地喝掉，臨了還咂咂嘴。
    昨晚，穿著烘幹的褲子，他睡得還挺香，這會兒臉蛋兒紅撲撲的，精神十足。
    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對麵正自顧自裹纏肘部傷口的傅律霆身上。
    相比他和曜曜哥哥的幹淨整潔，男人就顯得有些狼狽和邋遢了。
    一夜時間，他下巴就冒出了淺青色的胡渣，頭發淩亂，襯衣缺了一條衣袖，褲子也缺了半條腿。
    這年頭，討飯的乞丐都沒這麽寒酸。
    收拾妥當，傅律霆帶著兩小隻出了山洞。
    夜晚積聚的露水在陽光照射下已經被烘幹，遠處山巔正冉冉升起一輪紅日，青山依舊，鳥鳴聲聲。
    然而傅律霆卻不敢放鬆，因為在距離山洞不遠的地方，他赫然發現了一串腳印。
    看新鮮程度，應該是剛留下不久。
    他當即決定帶著曜曜和小寶往相反方向走。
    曜曜也沒多問，牽著小寶乖乖跟上。
    途中，“你試試現在能不能聯係外界。”
    “好。”
    小寶點頭，立刻操作微型手表。
    半分鍾後，他神情凝重地搖搖頭。
    對此，曜曜似乎並不意外，“定位功能打開了嗎？”
    “一直開著的，不間斷發送信號。但有沒有發出去就不知道了……”
    突然，走在前麵的傅律霆腳下一頓，小寶和曜曜也順勢停住。
    “怎——”
    小寶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男人便猛地回頭，一手拎起一個，拔腿飛奔。
    兩小隻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來，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而他們正一左一右被傅律霆夾在腋下，像兩個煤氣罐罐，被半挾半扛地往前衝。
    小寶還懵著，曜曜卻已經反應過來，身後正傳來追趕的腳步聲。
    他們還是被那群人發現了！
    不，應該說，剛好和對方麵對麵撞上！
    真是……倒黴到家！
    然而這次並沒有昨天幸運，能及時趕到崖邊，借岩石和山棱藏身，這一路都是平坦廣闊的草灘，根本找不到任何掩體。
    很快，傅律霆就被五六個黑衣武裝人員圍住。
    他們穿著便於行動的黑色衝鋒衣，頭戴黑色帽罩，隻露出眼睛和鼻子。
    “還想跑？你跑得掉嗎？！”為首那人操著不太熟練的普通話，冷笑開口。
    傅律霆不動聲色將兩個小的護在身後：“誰派你們來的？”
    可惜，對方並不吃這套：“他想拖延時間，直接上——”
    一聲令下，包圍圈霎時縮小。
    傅律霆被圍在中間，插翅難逃。
    他目光驟凜，一個旋身，側方走位，轉眼間就卸掉兩個人的武器。
    對方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武器被奪。
    傅律霆一手一支，直指對方領頭人的腦袋，“現在有資格跟你們對話了嗎？”
    黑衣人紛紛看向頭領。
    後者雙眸微眯：“你想說什麽？”
    傅律霆：“不管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無非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我出雙倍，如何？”
    “哈哈——”對方大笑，忽地音調驟沉，“你以為我們是隻認錢的流氓地痞嗎？”
    “傅先生，那你就太小看我們了！”
    傅律霆臉上並無意外，似乎這樣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十倍。”
    “……什麽？”對方一愣。
    “我始終相信，這個世上沒有談不成的生意，如果有，那一定是價錢不到位。”
    “那這次，你可能要判斷失誤了。”領頭之人忽地抬手，一聲令下，“別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