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坐坐，喝口茶？”老爺子說著玩笑話，可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
    一雙老眼又冷又沉。
    “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處理，所以……”
    “所以人都來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要走？”老爺子肅著臉替他說完後半句。
    傅律霆：“……”
    “還是說，你有什麽事瞞著我們，不好交代，幹脆能躲則躲？”
    “……沒有。”
    “哼！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老爺子一跺拐杖，氣場全開。
    “……”不敢說話。
    以往這個時候，老太太都會站出來幫忙解圍，不過今天……
    任憑傅律霆朝老太太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就差把“求救”兩個字寫在臉上，可老太太就跟沒看見似的，不僅無動於衷，居然還把頭別過去，眼不見為淨。
    傅律霆：“？”
    一旁福叔感受到幾人之間微妙又緊繃的氣氛，眼珠一轉，不愧是老成精的人：“哈哈……大少爺難得回來一趟，正好今天廚房做了您愛吃的菜，茶也剛泡上，走走走，進去說。”
    言罷，不動聲色將傅律霆拉開的車門輕輕按回去。
    老爺子丟下一聲冷哼，率先進屋。
    老太太跟
    在他旁邊。
    傅律霆和福叔落在最後，福叔朝他輕輕搖頭，示意別在這個關口惹老爺子生氣，否則火山要爆。
    “您知道具體因為什麽事把我叫回來嗎？”
    福叔搖頭。
    傅律霆心下微沉，眼底掠過一抹幽邃，最終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走。
    客廳——
    福叔借口去倒茶，果斷閃人。
    一時間，偌大的室內隻剩老爺子、老太太以及傅律霆。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空氣也好似停止流動。
    終於——
    傅律霆率先打破沉默：“爺爺，您叫我回來有事？”
    老爺子猛地抬眼，四目相對，他厲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不要試圖撒謊，你知道我的脾氣——南辰曜和南辰煜是不是傅家的血脈？！他們是不是你親生的？！”
    這記直球來得太快、太猛，傅律霆雖然隱隱有所預感，卻沒料到老爺子竟然這麽直接。
    僅僅兩句話就把什麽都攤開在台麵上，讓人措手不及、避無可避！
    傅律霆瞳孔驟縮，表情不斷變換——
    老爺子為什麽這麽問？
    他查到了什麽？
    是真的一切盡在掌握，還是虛晃一槍隻為詐他？
    知道，又知道多少？
    通過什麽方式知道的？
    一個個疑問
    接踵而至，傅律霆根本無從分辨，更沒有時間仔細斟酌，唯有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說多錯多，稍有不慎說漏了嘴，依老爺子的敏銳和手段，順藤摸瓜弄清楚一切並非難事。
    “怎麽不說話？”老爺子冷笑，“連句否認都沒有，是擔心一開口就露餡兒，還是怕我從中得到什麽有用信息？”
    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
    傅律霆在想什麽，傅鴻升心裏一清二楚。
    “你以為不說，這件事就能一直瞞下去？！當我是傻子，還是當外麵的人是瞎子？！”
    老爺子越說，語氣就越嚴厲，眼神也冷得快要結冰：“你明明知道，我們多希望你能有個兒子，大房可以後繼有人；你心裏也很清楚，現在你二叔之所以這麽活躍，也是因為你沒有繼承人，無法正式接管集團。”
    “你心知肚明，卻依舊選擇隱瞞，甚至不惜煽動國外資本惡意做空傅氏，隻為轉移注意，好躲開dna檢驗！你、你簡直可惡——”
    說到最後，老爺子氣得直接提起拐杖戳他心口。
    傅律霆半斂著眸，一動不動，半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因為——
    傅鴻升說的都是
    事實！
    老太太見狀，終於坐不住了，連忙上前阻攔：“你說話就說話，動手做什麽？”
    “阿繡，你讓開，今天我非得教訓他不可！現在翅膀硬了，要反過來踹窩了……”
    說著，一揚拐杖就準備敲下去。
    老太太趕緊擋在傅律霆麵前，雙手張開，將他護在身後：“你幹什麽？！還真動手啊？！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鬧得像仇人一樣？！”
    “是我不想好好說嗎？是他鐵了心要當悶葫蘆，一個字都不肯吐！”
    老太太趕緊把他手裏的拐棍抽走，接著轉身直麵傅律霆，苦口婆心：“阿霆，別強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不說，肯定有不說的原因；瞞著，也有瞞著的理由。但是——”
    老太太話鋒一轉：“你想過沒有，你的不承認對兩個孩子來說是赤裸裸的傷害；對孩子母親，也不公平？”
    傅律霆苦笑一聲。
    傷害嗎？
    曜曜和小寶巴不得自己離他們遠一點，根本不稀罕他的“承認”。
    至於孩子母親……
    更是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
    “並非我不想，而是他們不願意……”傅律霆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隻是這話怎
    麽聽都有一種掩蓋不住的苦澀和無奈。
    老太太一愣：“……不願意？什麽意思？”
    傅律霆：“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孩子母親並不願意讓我們相認。”
    “那兩個孩子的態度呢？”
    傅律霆動了動唇，“……也不願意。”
    曜曜甚至對他有恨！
    而且，經過這次暗殺遇襲，想必南煙不會再讓他接觸兩個孩子了……
    “放屁！”老爺子一聲冷斥，怒意翻湧，“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
    沒錯，傅律霆剛才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
    “不想認，就把一切推給女方和孩子，誰教你的？我傅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孽障？！”
    言罷，又要動手。
    可拐杖已經被沒收，老爺子左右環顧，沒能找到稱手的工具，索性捏著拳頭衝上去，直接開捶。
    傅律霆後退躲避，卻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
    眼看老爺子的重拳就要落下，他下意識抬起右手去擋，可剛動了一下，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臉色也瞬間煞白，冷汗如雨。
    老太太見狀，當即意識到不對：“阿霆，你怎麽了？！”
    “……沒事。”
    可冷汗還是不停往外冒，右手也無力耷垂在身側。
    “你手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