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爐點雪 初心如磐 第六十章 名動四方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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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嫻的手不由自主地扣緊衣襟。
“先生何出此言?”
“根骨差,不代表就不能修行,隻是慢一些,但是如今世道亂了起來,等不了那麽許久,所以得想些別的手段,將你抬到半山腰,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張鑒道。
“什麽辦法?”
張鑒一笑,沒有回答。
隻是他的眼中有很深的情緒。
有點悲傷,有點留戀,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是希望?
秦嫻心中一抖,“先生,為何不自己去做?”
“你知道我讓你幹什麽?”張鑒有些意外道。
秦嫻搖頭:“不知,但先生給我感覺,像是要撒手不管。”
張鑒的手在衣袖中握緊,“我也想自己去做,可是……我要死了……秦嫻。”
秦嫻瞳孔幾乎縮成一個針孔。
張鑒將秦嫻帶到書櫃前,推開書櫃,突然一陣溫暖如春的感覺襲來,還伴隨著洋溢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有一隻白玉瓶放在裏麵,瓶裏插著一枝桂花,上麵掛著一個紅色如火的鐲子,香氣便是從此而來。
秦嫻的睫毛微微一顫。
張鑒摘下鐲子,遞給秦嫻,“戴上,你就知道了所有,不可以有除你之外的人知道。”
秦嫻點頭。
慢慢將手鐲戴在右手,突然紅光一閃,手鐲化為兩道流光,一道湧入秦嫻腦海,一道進去秦嫻體內開始遊走,最終停留在秦嫻手腕處化為一道紅色印記。
那道衝入秦嫻腦海的流光,始一進入,就讓秦嫻覺得頭昏腦漲,感覺快要炸開,就在快撐不住的時候,流光化為星星點點,融入他的神魂。
很多內容,足以讓他震驚。
他知道了飛升的真意,世間的秘辛。
同時還有,先生為什麽說他快死了。
鐲子,是一枚鑰匙,連著神魂,除非死了,或者找到下一個執匙用秘法傳度,但此刻先生知道秘辛卻剝離出了鐲子,那此刻的先生神魂一定受損。
“為什麽?”秦嫻問。
張鑒知道秦嫻問的是自己為什麽要強行剝離鐲子。
“好早之前了,因為我不想守著,我想出去看看。”
“戴上鐲子就出不去嗎?”
張鑒點頭,“你後悔了?”
秦嫻搖頭,“我隻想完成母親遺願,當個先生。”
張鑒笑了笑:“所以,你最合適,不是嗎?”
秦嫻想了想確實如此。
“那先生為何那麽早脫了鐲子?”言下之意,要是遇不到自己怎麽辦?
張鑒突然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愜意地舒展開四肢,用最舒服的姿勢。
“我很自信,不,現在看來那是自負,我以為我可以飛升,還能找到一個願意接手的人,可是,神魂受損,飛升無望,不過,幸好,我遇到了你,兩件事,有一件,我做成了,我不是很失敗,對不對?”
秦嫻皺著眉,“先生,這個姿勢不好看。”
張鑒坐起,“這才接手,就訓起自家先生,唉。”
秦嫻道:“隻是卻是不雅觀,沒有不尊敬您。”
“我知道,別太較真。”頓了頓,說道:“說回正事,記得去趟西漠,找到另一枚鑰匙和執匙,保護好他,我隱隱感覺,似乎有人知道了些什麽。”
秦嫻答應。
“孝字簡合適的時候會自行進入你體內,至於怎麽用,我都放在那枚玉玦裏了,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辦,去吧。”說完對著秦嫻揮揮手。
見秦嫻愁眉不展,罵道:“出去,笑起來,別喪眉搭眼的,先生我身子骨還好的很。”
秦嫻施禮後轉身離開。
“等等!”
他腳步一頓。
“別告訴他們。”
“嗯!”
……
半個時辰後,秦嫻獨自一人坐在學堂外老樹下。
梁鹿笙找了過來,“今日還沒練劍!”
秦嫻點頭,隨即在梁鹿笙指點下,繼續練習《六爻劍經》,如今的他已經能掌握第四劍,今日不知是不是鐲子的緣故,一炷香不到,便掌握了第五劍。
梁鹿笙有些意外道:“你今日怎麽突然開竅了,是不是四先生給你單獨開小灶了,還是喂了什麽靈丹妙藥?”
秦嫻搖頭,“沒有。”
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先生以前很自負?”
梁鹿笙冷哼一聲,卻沒追究秦嫻這話有些不敬,而是開口道:“自負?誰跟你說的?”
秦嫻道:“先生自己。”
“很!自!負!”梁鹿笙一個字一個字,很慢卻很重地說道,“要是我,直接上天!”
“哦?”
“道高天子聞,名動四方昭!說的就是先生!
七歲築基,十歲開藏,十八歲便可納靈,但是他沒有突破,壓製到二十八歲才壓製不住,被迫入的納靈,與此同時,成為聖人夫子像傳下,一入納靈,便擊敗當時赫赫有名的納靈境老輩修行者,梨園菜叟公,之後隻輸過一個人,那就是高叔叔,而我知道的,是四先生放水了。
這樣一個人,他憑什麽不自負?”
“十八歲便可納靈,很強?”秦嫻問道。
“當然,強如陳李,夫子,亞夫子,據史料記載,納靈也都過了二十五!除了傳聞中的那個佛子,一誕生便是納靈外,在先生之前,還沒有人做到過。”
“那意思先生之後有?”秦嫻聽出梁鹿笙的話外之意。
“有,封狼哥哥,不過他是勉強突破,不是壓製修為。”梁鹿笙得意掩飾不住,“這樣的人,自負有什麽問題?”
秦嫻沉吟,“沒有問題。”
他沒想到,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先生,竟然這麽強。
就在這時,莫七迦突然跑了過來,目光緊盯著秦嫻,沉聲道:“不好了,出事了。”
秦嫻心頭一緊,不知道為何,但還是示意莫七迦不要慌亂,“喘口氣,慢慢說,怎麽了?”
“安安跟了大剡太子當侍女。”
秦嫻明顯怔了一下。
莫七迦以為秦嫻不信,“真的,我方才去尋恭喜,後隨他一同去了穀子村,在太子府,親眼見到的。”
秦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走。”
不知是不是錯覺,梁鹿笙覺得秦嫻的臉看起來異常悲傷,但僅一瞬間,便又變成了平靜。
她拉住莫七迦問道:“安安是誰?”
“秦哥兒的青梅竹馬,她喜歡秦哥兒,但不知道秦哥兒喜不喜歡她,我想應該是喜歡的,哎呀,我要走了,秦哥兒都不見影子了。”莫七迦語速極快。
梁鹿笙眉頭皺了皺,一股莫名地情緒湧上心頭,直覺的心頭有些堵,很不舒服,以前不曾有的感覺。
嘴上卻是故作輕鬆道:“哦?我倒要看看,這種呆頭呆腦的小氣鬼,還有人看上,難不成是瞎子?”說完,腳尖一點,順著秦嫻的方向追了過去。
“哎,你等等我啊!”
……
秦嫻看著以前的穀子村,如今已經是一座巨城,將眾山圍在其中,城門樓上,高掛著小玉京的牌子,威武霸氣。
不過他可沒心思停留,進城後,略微鬆了一口氣,除了多了許多街坊和樓閣,大致的還和穀子村以前格局差不多。
可問題是,他不知道大剡太子府在哪裏,隻好找人問,得了方向便快步行去。
梁鹿笙吊在身後:平日慢吞吞,今日跟踩了烽火一般,就那麽著急?
太子府內。
薑璽此刻坐在書案後,放下手中筆,撐了個懶腰,隨即看向垂手站在書案側邊,青絲垂腰,穿著有別於其他侍女的緙絲繡裙的少女,悠悠一笑,朝她揚了揚手,“你過來。”
侍女走到燈下,疑惑的眨著眼睛。
薑璽忽然麵色一寒,沉聲道:“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侍女一愣,不明所以。
薑璽深深看著她,加重了語氣,其音冰冷,“不要裝糊塗,你骨子裏就不是甘願做侍女的人,你說你想攀附權貴,不想再做白民,侍女難道就不是白民?”
叱奴安手心都捏出了汗,但還是裝作惶恐道:“隻想侍奉太子左右。”
“你既然不說實話,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你以為我是見色起意,隻知風流的浪蕩公子嗎?收下你,不過是全了姬家兩兄弟的麵子罷了。”
見叱奴安不說話,薑璽冷喝,“來人!”
叱奴安慌忙跪倒在地,深深伏下頭道:“太子殿下息怒,我全都說……”
“講!”
“我想報仇!張鑒殺了我父親,但是我一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從何談起,剛好姬家小世子說太子有意收我,便主動找上他們,想來身邊伺候,然後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皆我的手,殺張鑒?”薑璽先是一笑,然後眼神驟冷,“你猜我信不信?”
叱奴安隻是磕頭,不再說話。
薑璽看著地上已經被磕出血,心中一動。忽見他濃眉一軒,揚聲問道:“隻此一事,再沒有隱瞞?”
叱奴安搖頭道:“沒有。”
“來人!”
叱奴安怔住,他還是不信嗎?
侍衛進來後,薑璽目光灼灼的盯向叱奴安,一字一句、吩咐的話語卻讓叱奴安鬆了一口氣。
“帶她去著大夫診治。”
“諾!”
“謝太子殿下!”叱奴安道。
“等等!”
“殿下還有何吩咐?”侍衛道。
“著程虯教授她修行。”
“諾!”
薑璽又對著叱奴安道:“報仇,向來隻有自己動手,才有複仇的樂趣。”
叱奴安行禮道:“是,奴婢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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