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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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幢坐落於皇宮近郊竹林中的竹屋,帶著隱隱的翠綠,屋外有低矮的竹籬笆圈起庭院範圍。不過,如果來人真要撒野,這排竹籬笆可完全起不了任何防禦作用。
    庭院內有名小僮正在熬煮藥草,夏日的炎熱與火爐高溫,讓他臉上灰黑交接,布滿汗水。突然來的一陣風,讓他被激起的煙嗆得又是一陣咳。
    好怪的風,明明那麽強勁,卻不見竹林搖曳,小僮暗自咕噥,舉起大扇子,繼續熬煮師傅吩咐的藥。
    屋裏,,一名衣衫陳舊卻潔淨的老者,正在幫一名女子把脈,沉吟了一會兒,才舉筆在紙上飛快的寫下藥方。
    “爐子,爐子!”老者就著敞開的窗子對外叫囂。
    名喚爐子的小僮立刻跌跌撞撞的衝入,忙不迭的應著,“來啦,來啦!”
    “去抓藥去!”老者將藥方交給爐子,沒好氣的吩咐。
    “可是師父,我正在熬藥呐!”例子為難的開口,差一點點就大功告成了。
    “大不了再從新熬過就是了,快去!”老者怒吼著,這小子,還敢頂嘴!
    “樊大夫,不要緊的,等小兄弟熬好再去抓就成了,我不趕時間的。”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女子開口勸道。
    “去去去,藥抓好了再拿來。”樊大夫不耐的回首,爐子立刻興高采烈的退了下去。
    那名女子看著這一幕,為他們師徒有趣的相處方式感到有趣。
    “真是的---”樊大夫已久咕噥的念個不休,轉過頭對上那女子含笑的神情,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真是失禮了,讓靳姑娘見笑了!”
    “您老言重了。”靳姑娘身子微微前傾,回禮答道。
    “咦?”樊大夫搔腮抓頰的直盯著靳姑娘,發出狐疑的叫聲。“靳姑娘,你這次來有點不一樣哦!”
    靳姑娘微微一愣,隨即恢複原來的神情,問道:“怎麽說?”
    “比以前的心情要開朗許多,剛剛我在把脈時就已經發覺,嗯,好現象,好現象!”樊大夫開心的笑彎了眼。
    靳姑娘淡淡的笑了笑,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那淡然的神情與靳然如出一轍,隻不過離群索居的樊大夫沒見過太子,自然不曾發覺其中的奧妙。
    他就是換裝後的太子---靳然。
    樊大夫原為鈴蘭宮中禦醫,個性暴烈,醫術高超,在宮中得罪了不少人,在一次與人衝突後,憤而辭官,遷至於這片竹林懸壺濟世。這件事已年代久遠,為何得知?那是靳然小的時候秦嬤嬤帶他前來時說的。
    她身為女孩的身份特殊,決不能讓宮中的禦醫診斷,否則事跡馬上敗露。一詞從小隻要他身體大小病痛一律忍著,忍到不得已了,才會由秦嬤嬤為他除下太子服飾,換成女裝,偷偷的由密道帶出皇宮,找樊大夫就醫。直至幾年前,才由他自己獨身帶著女裝出宮偷偷換上,這就是他為什麽要帶著那個青布包袱的原因。
    樊大夫自小看著她長大,對於她總是比尋常患者多了點關心與包容。原本門庭若市的地方,隻要樊大夫一見到她來,馬上變成了門可羅雀,人全讓樊大夫給驅散了。
    離宮後的樊大夫專治窮苦的百姓人家,隻收取微薄的診療費。
    她曾經問他,那麽一點點錢連藥錢都不夠,若是有心幫助那些窮人家,幹脆分文不收不就得了!那時樊大夫嘿嘿笑了,隻兩句話,就清楚解釋他的原因。
    任家是花錢來找大夫,不是來接受施舍的。
    窮人家也有窮人家的骨氣啊!
    從那時開始,她學會了尊重他人。
    “是不是有哪個渾小子讓咱們靳姑娘看上啦?”樊大夫取過盆缽,一邊研磨藥材,一邊取笑道。
    “您說笑了。”靳然微窘,不願多言,然而腦海中卻不自禁的浮現清遠的身影。不知道他練兵,練得如何了?就拋下他,怕不讓他氣壞了---
    靳然望向窗外,發覺沒有清遠相伴的午後,感覺空空洞洞的,眼前繞的淨是他那惱人的笑,揮之不去。
    “男婚女嫁這是天經地義的啊,害什麽騷!”樊大夫兀自喋喋不休的叨念著,渾然沒大覺教訓的對象心思早已不在他身上了。“我說靳姑娘,哪天就把你的男人帶來給我鑒定一下,別看我這副樣子,我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啊---”
    “師父,藥抓好了。”
    “沒看你師父正講得興起啊,你這小毛頭插什麽嘴!”
    “哎呦,好痛啊師父,您的拳頭好硬---”
    美麗會一旁上演的笑鬧劇,靳然沉湎於思考中,完全沒發現隱匿與林梢的黑眸瞬然隱去,隻餘下頓失重量的竹極隨風搖晃,清涼的竹聲---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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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回男裝的靳然自草叢中走出,一麵整理衣帶,一麵將掛在手臂上的羅裙裝入包袱,重新背回肩上,走進坐騎,正要上馬時,視線投向那波光粼粼的湖塘,不由得怔然出神。
    自從上次在這裏遇見了清遠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整日與他處在教練場裏,氣候再怎麽炎熱,沙塵再怎麽擾人,訓練再怎麽辛苦,他依然甘之如飴,直至此時,他才發覺,清遠在他的生活中依然不可或缺。
    靳然走近池畔,頓下以手撥水,感受那冰涼的觸感,是天意吧,讓她遇見了他,然而她苦澀的搖搖頭,她是樹,他是風。不羈的風勾起了樹想自由的欲望,但樹卻隻能是樹,根被紮實的大地困住,哪裏也去不成。
    俗事太多,雜人太多,她什麽也拋不下,就連真實的身份也無法向他坦白。靳然盯著水中的倒影,心中布滿無奈的哀愁。
    突然,水中冒出來一顆頭顱,突破了她的倒影,靳然被嚇得往後跌坐,呼吸急促,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巧啊,又在這裏遇見你。”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還有幾縷貼在額前,清遠衝著她直笑。
    要不是她向來冷靜,怕不嚇得當場尖叫。
    靳然撫著兀自狂跳不已的心口,做了幾個吐納後,才足以鎮定的沉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清遠對他的質問一聳肩,無所謂的說道;‘今天的訓練是實地模擬,我總不能待在教練場吧!要是每一隊都來問問,那豈不尷尬?指點也不是,默不作聲也不是,還是等他們萬萬了,再回去比較公平。’清遠身子往後一仰,正麵朝上,在靳然眼前仰泳起來。
    他一定是故意的!靳然不悅的瞪著他,還在為了他嚇著自己而生氣著。猛然一驚,他來多久了?別連她在草叢裏更衣都讓他瞧見了。
    沒注意到她倏間轉白臉色的清遠還在繼續說道:“更何況,另一名大頭都借故開溜了,這麽熱的天,我不乘機歇歇涼豈不是對不起自己,靳兄,您說是吧---”清遠拿她戲謔,轉頭看她的反應時,卻被她臉上的慘白嚇得急忙站起,直奔岸邊。
    “你沒事吧?”清遠握住她的雙肩,發現她不住的發抖。“走,回宮去,找禦醫。”說完立刻扶著靳然就要往坐騎走去,心疼的發覺,她兼之輕的沒有重量。
    “放開我,我沒事!”微窘的嫣紅驅逐滿臉的蒼白,也喚回來她的理智與冷靜,見清遠還緊緊的鉗住著她,又低喝了一聲:“放開我!我的衣裳都被你弄濕了。”
    清遠定定的凝視她,在確定了她的堅決與平安時才放手。一鬆開手,靳然立即坐回地上,整理微亂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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