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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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從中午就不大對勁了,身子不舒服就要找大夫啊!”清遠蹲在她身旁,與她平視,隻手支額,將散落額前的發撥向後頭。
靳然漠然不語,頓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你來這兒多久了?”
“不知道,一見到清涼的水就什麽都忘了,”隻顧著下水。清遠索性盤腿坐在草地上,側首望著她,“這很重要嗎?”
“沒有。”靳然悶悶的搖頭,一切都是自己在杯弓蛇影罷了!眼角一瞥,發現現在的情景與上次初見時相仿,隻是這一次,他的長褲還穿在身上。
清遠順著她的眼光看去,低低笑開。
“上次多狼狽,這次為了以防萬一,身上還是留下一絲半縷保險些,沒想到還真讓我料中了。”清遠自嘲著。
那白色的布料遇水,平服的貼著那雙強勁有力的長腿,明顯的勾出肌肉的紋理。靳然臉一紅,趕忙調離了自己的視線。
“你真的不要緊嗎?或許---”清遠的聲音突然一斂,附上她的耳邊低聲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座竹林,有位樊大夫在那裏行醫,他的醫術不錯,你要不要去讓他看看?”那低沉的嗓音帶著軟暖的蠱弄,以及微微的邪惡。
被清遠突然的靠近給擾紅了臉,但他的話一入耳,心一凜,滾燙的雙頰迅速降溫。驚懼的雙瞳朝他看去,那笑意盎然的俊顏卻和煦依然。
“呦呦呦,你瞧,臉一陣紅一下子白的,走---去找樊大夫就醫。”無視於靳然的審量,清遠笑著拉起靳然的手臂,起哄的往後走。
靳然手用力的一甩,直盯著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去就算了。”清遠聳聳肩,對靳然的無禮舉動不以為意,轉身走入池塘,又開始遊了起來。“下來吧,水很涼的。”
靳然坐上一旁的大石頭,對他的呼喚不予理會,一連串的驚嚇,已讓她無力再去應付清遠的戲弄。
“你不下水消暑,來這裏幹嘛?”清遠不悅的自水中站起,水淹止胸口。
“我不慣與他人共遊,你自便吧!”靳然回道。
“該不會是你身上有什麽缺陷?”清遠見好言相邀無效,開始采用激將法。“還是因為我在場你才不敢下水的?不敢當話,至少讓腳泡泡水去除一下暑氣吧!可別連這也不敢呦!”
原以為這招一定奏效,沒想到靳然的態度反讓他咋舌。
“我是不敢,你慢用,我先回軍營了。”靳然點頭淡淡的說道,起身往坐騎走去。
真是敗給他了!不受激也就算了,竟然連些微的動怒也都不曾。清遠挫敗的以掌擊水,開始往岸邊蹣跚前進。
“我也要走了,等我。”清遠上岸,吹了聲口哨,不多時,就見迅雷從樹叢鑽出,一臉自得愉悅的自由神情。
這些日子都在教練場度過,恐怕悶壞了這匹個性如風的駿駒了。靳然愧疚的想,念頭一轉,對著正在穿著衣物的清遠說道:“先不忙著回軍營,我帶你去鈴蘭郊外逛逛。”
“不會又是另外一處訓練場吧?”他可沒忘記,當初靳然就是用郊外逛逛這個餌,騙他跳入火坑的。
對於他的反諷,靳然隻是斜睨了他一眼,似怒含嗔,那眼神讓清遠心中猛然一蕩。
“這次不會了,走吧!”見了他那無辜樣,靳然嫣然一笑。
那一笑,讓清遠失了魂魄,站著出神,連人都走了還不自覺,還得靠迅雷咬著他的衣擺引導上馬,不然怕是當場就給丟在原地。
看清遠那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迅雷不屑的嗤哼一聲,邁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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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鈴蘭的三大名境之一---鏡湖。”靳然指著麵前那一片無波的水麵介紹。“這裏的水麵終年平靜無波,猶如鏡麵,所以稱之為鏡湖。這座亭子叫無欲亭,在此可清楚觀看鏡湖的全景。”
清遠欣賞著這片如畫的山水,山巒層疊,湖泊清澈,若要說方才離開的隱秘湖塘是小家碧玉,這麵鏡湖風光就算是大家閨秀,各有各的引人之處。
“無欲亭?這名字有由來嗎?”清遠問道。
“你抬頭看看吧!”靳然下頜往高掛的匾額一點。
清遠順著看去。那匾額上除了題上‘無欲亭’三字的蒼勁字體外,左下角另書寫了幾排小字,因年代久遠,略微剝落,清遠眯起眼睛才看得完全。
忘憂草,含笑花,勸君聞早冠一掛。能言陸賈,良謀子牙,豪氣張華。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
“好一個一夕漁樵話!”清遠低聲吟後,細細咀嚼著詞裏的涵義,擊掌稱好。
“隻可惜世人少有如此見解,依然汲汲於名利。”靳然歎道。
“可不是?若是每人都有如此胸襟,天下豈不太平?”清遠拍拍他的肩頭,知道他又想起來靳菽與秀妃的事。
“難。”靳然側首想了一會兒,下了定論。
“沒錯。”清遠點頭讚同,站在他身後,陪著他靜靜的看著山水。
四周的氣氛頓時靜默了下來,安謐得像要融化人心,靳然不安的扭動了下身子,開口找尋話題。
“就著這首詞的格式,我們各來想一首吧!靳然開口,企圖打破這寧靜。”
“你先請吧!”清遠拱手謙讓,“我對這方麵可不太成。”
“嗯---”靳然望著湖水沉思了一會兒,見湖麵上三兩畫舫緩緩穿過,翠峰連綿,開口低吟道:“莫愁湖,含笑巒,盼君邀奴舫同觀。柔呢貂蟬,吟誦飛燕,絕媚玉環,連綿嬋娟情,易斷君王歡。”
吟罷,心頭一片黯然。男子的心易變,一如她的父皇,輕易的就辜負了愛他的母後,而她呢?若她對身旁的男子交出真心,是否也得承受終被遺棄的命運?
一抬頭,望進的是清遠拿深視的眼,心頭警鍾大響,糟了!
“這是宮中一名宮女做的,拿來借花獻佛一下。”靳然急忙辯解,過於失神,竟連心中的想法都清楚的表露,要不是及早發覺,差點就露出了馬腳。
心頭暗自懊惱,都是樊大夫的那一席話,讓她的行為舉止全亂了陣腳,包括在解憂塘對清遠的那一笑,都不像她了。
“是嗎?貴國的宮女都好才情啊,這樣的詞連我都做不出來呢!”清遠不置可否的輕輕一笑。
“你謙虛了。”靳然訥訥的賠笑,偷覷了清遠一眼,不懂他是無心還是故意。今天的他,總讓她提心吊膽的。
“回去吧。營裏的比賽應該結束了。”清遠提議道。
“嗯。靳然輕應,臨去前,又回頭望了一眼這片風景。”
莫愁湖,含笑巒,盼君邀奴舫同觀。柔呢貂蟬,吟誦飛燕,絕媚玉環,連綿嬋娟情,易斷君王歡。
她該化為嬋娟嗎?她該嗎?
做自己---太傅的話語響在耳際,這一切讓她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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