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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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然坐在椅子斜靠著窗台,望著高掛黑夜的浩潔明月,下意識輕噬著指尖,怔怔的發愣。
這些天她的生活過得像遊魂一樣,不僅作息全亂了分寸,連心神理智也都亂了。她想念清遠的笑,想念他的一舉一動---而她,心中的固執像是不容許人反駁的暴君,阻隔了所有的想淩越的自尊去見他的念頭。
她的魂不守舍,連母後都注意到了,卻什麽也沒有表示,隻淡淡的說,她已經誤了二十年,接下來的生活交還給她做決定。
活了二十年,首次發覺,自己是怯懦的,遇到了困難竟會消極的想逃,逃開一切,卻逃不開那始作俑者---她那顆早已悸動的心。
歎了口氣,靳然起身走回鏡台前,取下挽髻的綸巾,烏黑的發絲披泄而下,卻隻達肩際,一般男子應有的長度。鬱鬱的心情說不上是怨是悲,隻是拾起了發梢出神,連鏡中背後出現了另一抹身影時都還不自覺。
清遠就這麽斜倚在她剛剛坐著的位子看她,發覺她瘦了,不顯憔悴反添嬌弱。這麽瘦,扮起男子還有什麽說服力?一旦都不曉得照顧自己。清遠心裏不悅的叨念著,看向靳然的眼神卻飽含濃情迷戀,舍不得移開眼。
“你怎麽在這裏?”靳然抬頭,正好與清遠那深邃的眼眸在鏡中交接,那眸中透露的言語,讓她心頭狠狠一震,迅速潮紅了臉。
“進來很久了。”清遠緩緩朝她走近,帶著淡卻暖日的笑,視線一直不曾移開:“一點警覺性都沒有,怎麽保護自己?”也真要感謝她的疏忽,不然怕還沒踏進清浥宮就讓她給逃了。
靳然見他靠近,急忙起身一步步後退,隔著置於房中的茶幾繞著圈圈,企圖拉出令人安心的距離。看見他帶著那俊朗的笑一步步逼近,緊張的指尖泛冷。
“為什麽躲我?”清遠低問。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誘人的哀傷,讓她忍不住想朝他奔去。不行!別忘了她是太子的身份!心中的理智喝止了她。靳然緊咬下唇,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才又足夠的平靜開口。
“夜深了,清遠兄請回。”靳然別過頭,不願看他。
“清遠兄?”清遠怒極反笑,她的冷漠深深的刺傷了他。“我不認為經過了那一夜,你還能稱呼我為清遠兄,靳姑娘。”
他的話讓她心中大震,靳然抬頭,望向清遠的眼神含著熊熊的怒火。
“你跟蹤我!”在解憂塘時她就決定他不對勁了,原來是因為發現了她的身份。
對於靳然的指控,清遠隻是揚眉聳肩,滿不在乎的笑笑,等於默認了。
“我倒是還希望你的注意力放在‘重點’而非對你的稱呼。”清遠放肆的看著她,語音低沉:“為什麽呢一直躲著我?難道是我的表現不佳?可是明明記得你的反應並不是如此---”
“沒什麽好說的。”靳然臉一紅,急忙打斷他的話語,怕他會再說出更禁忌的詞匯,眼見門已近在咫尺,準備奪門而出,沒想到清遠比她更快,一個哭不便來到了她與門之間---
“你以為我會傻得讓你再次逃脫嗎?”清遠低頭在她耳邊道,帶著得意的笑。
靳然見徒勞無功,也就安靜下來。耳旁的氣息讓她想起---
“你要躲我多久?你要折磨我多久?你知道這些日子是如何折磨自己?我希望身體上的疲累能讓我忘記心裏的苦,卻發現那苦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消失---我想見你。”
靳然鼻頭一酸,眼睛泛紅,她又何嚐不是呢?她心中的懊悔也將她啃噬的體無完膚,從來不曾恨過自己的身世,除了現在。她好恨,恨自己這太子的頭銜讓她無法做回自己,無法勇敢麵對這段讓她動心的感情。
一咬牙,靳然手肘一彎往後頂去,乘他閃躲之勢掙脫了他的鉗製。
“一個成熟的男子不會像個小孩般的軟弱依賴。”靳然背著他冷言道,語音冷酷無情,但如果清遠扳過她的身子,將會發現她那張蒼白的麵容已經布滿了淚痕。“那一夜,不過是我一時疏忽中了他人的詭計,承蒙搭救,多謝了,夜深,請回吧!”語畢,靳然緊咬下唇,不敢再開口,怕不小心溢出的啜泣聲會讓清遠聽見。
“多謝?”清遠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嘲諷的笑道:“就這樣?”
“不然呢?明日我讓宮女送禮上清漓宮,當成謝禮。”靳然內心不斷掙紮,將心撕成碎片,才有足夠的冷絕吐出這番傷人的話語。
“哈哈!”清遠怒極,楊天嗤笑了聲,想扳過她的身子看看她如何能說出這種違背心意的話,卻發覺她的肩膀不停的顫抖,心中一軟,頓在空中的手緩緩收回。
他明白她的處境,也明白她內心的矛盾,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愛戀讓人盲目,連原本理清的思緒也會全給模糊了。明知道不可為而堅決為之,清遠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笑自己的明知故犯。
“我回去了,我會給你空間,給你時間細細想想,這是我的讓步,但是別再躲我了,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清遠深情的凝視著靳然,走時又恢複了輕佻的外表。“明天我等待你的謝禮,我期待著,別忘了!”
清遠離去後,原本狹小的空間頓顯空闊,隻餘下他的草原氣息在空氣中蕩漾。
他的體貼,他的了解,讓她更加無力承受。
翦翦燭影,照映出跪坐在地,掩麵啜泣的哀淒側臉,直至芯盡燭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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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的嬌笑聲在清祁宮回蕩著,清晰可見---
房中有一男一女---
“噤聲,你想讓人家發現咱們的事不成?”男子慌了,急忙伸手捂住了女子的口。見沒有引起注意,才放下手籲了口氣。
“怕什麽!”女子撥開臉上散亂的發絲,一臉不悅。“那些宮女們早早就被我打發了,擔心個什麽勁!”
“話不能這麽說啊!小心駛得萬年船,要是這時候讓人發現了,咱們還有命嗎?籌備多年的計劃也就玩完了!”
“想不到咱們堂堂國舅爺李遠橋,膽子這麽小啊。”秀妃冷嘲道。
“你什麽時候才要跟菽兒說?”一聽到這兒,李遠橋焦急的道:“也該讓他改性李了,老是聽他叫那隻老烏龜父皇就讓人不爽。”
男人就是這樣!
“急什麽?皇弟老兒還沒死呢,現在還不是時機,現在按摩得加把勁讓他把太子改成靳菽,到時候,他一死,天下就是咱們的了,嗬嗬---”秀妃笑的猙獰,眼中有被權與利蒙蔽良知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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