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鄭城怒殺縣令,梅山上以一當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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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法嚴苛,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全都一視同仁。有膽敢觸犯者,必受其咎。
    當年公子虔身為秦孝公兄長,因太子觸法而受到牽連,被處以劓刑法,在當時,震驚六國。
    至此刑上大夫,禮下庶人,秦國一舉成為戰國超強。
    嚴厲的法製,也早就深植在在秦國吏民的心中,這種威懾力,遠非其他製度可比。
    就在張良回到新鄭的三天之前,發生了一見足以震驚朝野的刺殺事件,新鄭縣令死於縣署之中,被亂刀分屍。
    自秦法頒布以來,從未出現如此的惡性事件,這不僅僅是針對秦國官吏,更是對整個秦國發起挑戰。
    此事若不妥善處理,秦國的官吏就會人人自危,國家的根基也會因此動搖。
    始皇帝親自下旨,命校尉張百裏率領三千鐵甲趕往河內,協助河內郡守,捉拿逆黨。
    在始皇帝看來,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血案,是對秦國的挑釁,也是對方在給自己下戰書。
    以秦國當時的戰力,三千鐵甲可下一城,足見始皇帝對此事的重視。
    鐵甲軍加上各級衙役,一共近萬人,搜尋三天三爺,竟然蹤跡全無。
    張百裏無奈,隻能去往城外搜尋。畢竟時間越久,越難以找尋。若是處置不好,引得皇帝陛下震怒,他和麾下的將士,都難逃秦法的製裁。
    話說張良前往下邳拜師之後,張善便成為了張家的主心骨。相比張良,他對秦國的恨要更加的強烈。
    張良與張善並不是親兄弟,乃是張良的叔父張順之子。張順戰死之後,便一直由張良的父親代為撫養。
    久而久之,丞相府的上上下下,都開始接納這位活潑可愛的小少爺,當時的他並不知道父親的死因,也算是無憂無慮的度過了童年的時光。
    但張順是張家幾代之中唯一的將才,雖然官職不高,功勳也算不上顯赫,但在當時秦軍兵臨城下之時,他的戰死無疑鼓舞了很多人。
    怎奈韓王昏聵,不顧眾人反對執意開城投降,讓韓人的一腔熱血,漸漸變得冰冷。
    隨著張善漸漸長大,從市井之中也聽到了不少關於父親張順的消息,這也讓他對秦國的恨意越來越強。
    新鄭城外十裏,有山名曰梅山,有水名曰涇水。山中有一處天然的洞穴,能藏千軍萬馬。張善一直在此地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他散盡家財,豢養三百死士,準備對秦國複仇。新鄭縣令,隻是他複仇的開始。
    若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縣令是無辜的,但天下息壤,戰事不息,無辜之人被卷入戰亂者比比皆是。
    像張善這樣因戰爭失去秦人的,更是不勝枚舉。覆巢之下,豈有無完卵?
    隻是令他沒有想到,隻是死了一個縣令,秦國朝野竟然會如此的小題大做,直接派出三千人前來圍剿。
    直到聽聞陳百裏率領的秦軍已經逼近梅山,他才知道自己的衝動之舉,或許可能會為張家帶來滅頂之災。
    “周伯陽聽令。”
    “屬下在。”
    “立即率領全部死士,撤離梅山。晝伏夜出,隱藏行跡,聽候指令。”
    “秦軍已經逼近梅山,此時若是撤出,便等同於放棄抵抗,任人宰割,若是不撤,還能夠借助地利,與秦軍周旋。”周伯陽說道。
    張善聽聞,搖了搖頭說道:“秦軍戰力強勁,僅憑三百死士,難以與之匹敵。你們先走,我一人斷後。十日之內,若我安然無恙,你我依舊在此處會合。若是我有什麽閃失,你們就蟄伏起來,等待兄長歸來。”
    “公子,萬萬不可。”周伯陽跪下說道。
    張善大手一揮,說道:“不必再說,當務之急,是要保存力量,與秦軍周旋。六國懼秦之人甚多,但恨秦之人也不在少數。隻待有人振臂一呼,便會揭竿而起。”
    “如此一來,豈不是將少爺置於險境?”周伯陽依舊固執己見,說道。
    “秦軍之中,定有高手,我留下或可有一線生機。”張善斬釘截鐵的說道。
    “隻是……”
    “休要多言,依令行事.”張善厲聲嗬斥道。
    周伯陽起身,看著這個堅毅冷峻的少年,心中說不出的感佩。
    此時的張善身著一襲黑衣,手握長劍,給人一種肅殺之感。
    他與張良是同族兄弟,樣貌有幾分相似。
    二人同樣是翩翩公子,一樣的少年英才。
    二人相比之下,張良的身上,多了一絲溫潤儒雅的書卷之氣。但張善的身上,卻是殺伐果斷的凜凜殺氣。
    二人常常在一起做王霸之辯,卻是誰也無法說服對方。
    張良力行王道,而張善推崇霸道。張良認為應以法治一統天下,張善卻認為法治隻是震懾萬民之枷鎖,有強大的武力,方可外禦其辱,內安天下。
    張善回想從前,輕聲說道:“兄長,你我今生,恐再難相見……”
    周伯陽眼含熱淚,衝著張善拱手說道:“屬下告退,公子........保重。”
    待眾人退去,張善看著手中之劍,自言自語的說道:“韓人熱血,不曾冷卻,張家抗秦之路,自我張善而始。”
    陳百裏率領的秦軍已經來到梅山腳下。隻見他騎在馬上,身高不足五尺,體型偏胖,操著一股濃重的老秦口音說道:“他娘的,這一趟可真是個苦差事。本以為隻是幾個毛賊,誰想到如此狡猾。”
    身旁的下屬附和道:“校尉大人親臨,那些鼠輩自然是望而生畏,不敢露頭。”
    陳百裏說道:“張岩,你有所不知。新鄭是韓國故都,仇視帝國者比比皆是,隻怕他們相互勾結,沆瀣一氣。”
    張岩說道:“校尉大人所率領的,乃是帝國最精銳的鐵甲騎兵,區區幾個草寇,自然是不在話下。”
    陳百裏剛才心中還有幾分警惕,但被陳岩的一頓阿諛奉承,說的心花怒放。
    最為關鍵的是,他身後有三千鐵騎,戰力之強,豈是幾個小毛賊所能比擬的。
    “已經三天,若是再沒有結果,隻怕免不了軍法處置。老子征戰一生,絕不能栽在這小小的新鄭。”陳百裏說道。
    陳岩笑嗬嗬的上前說道:“大人不必擔心,即便是沒有找到,也一樣可以回去交差。這舊韓屬地,最不缺的就是逆黨。”
    陳百裏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中車府令大人承諾,這趟差事做完,就向始皇帝陛下保舉我為偏將軍。”
    “恭喜大人。有中車府令做靠山,大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隻要你實心用事,日後有你升官發財的機會。”陳百裏拍著陳岩的肩膀,安慰道。
    正在二人說話之際,前方的秦軍士兵跑過來說道:“大人,前方有人攔路,自稱是殺害新鄭縣令的凶手。”
    “對方來了多少人?”陳岩問道。
    “孤身一人。”
    聽聞此言,陳百裏不由得一驚,敢孤身直麵三千鐵騎,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要知道,當年赫赫威名的劍聖裴之信,也隻一人破甲三千。那可是春秋十聖之一,當年的劍道第一人。
    那是秦王政二十三年,王翦攻伐楚國,占領郢陳以南至平輿之地,並俘虜楚王負芻。
    楚國有識之士,共舉昌平君為楚王,於淮南舉起反秦大旗。
    昌平君對抗秦國,在楚地網羅天下豪傑,劍聖裴之信便是其中之一。
    當年一襲青衣,一隻短笛,盡顯仙人之姿,劍客之風。一劍破甲三千,舉世皆驚;一人獨立城頭,天下側目。
    一年之後,王翦、蒙武領秦軍擊進攻楚地,楚國再次滅亡。
    裴之信護著昌平君,麵對秦軍的重重包圍,依舊死戰不退。隨著身邊的死士一個一個倒下,昌平君心有不忍。
    他對裴之信說道:“寡人這一生,先做秦臣,再稱楚王,算是了無遺憾。隻可惜邦國滅亡,宗廟不存,寡人愧對列祖列宗。”
    裴之信說道:“信願以一死,換大王之命。隻要大王還在,天下反秦之士便還有希望。”
    昌平君歎息一聲說道:“太遲了,秦國鐵甲之強,世所罕見,麵對數萬大軍的重重圍困,除非神仙下凡,斷難脫身。你雖是劍聖,但終究隻是凡人。”
    裴之信默然不語,他知道,昌平君所言不虛,他終究隻是凡人,當日一劍破甲三千,已經是極限。
    那一戰,使得他從天人之境,重新跌落到凡人之境,多年的修為化為虛無。
    自他之後,人間再無天人,多了幾個陸地劍仙。這對修行之人來說,無疑是曆史的倒退。
    裴之信十二歲入一品境,破逍遙。二十五歲之時,躋身天人之列。
    本是四大玄門精心培養,作為打開天門逍遙飛升的不二之選。
    隻可惜造化弄人,裴之信卻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當年他踏出龍虎山之時,四大玄門合力阻攔。
    可他是天人之姿,實力之強,世所罕見。四大玄門百名劍客,竟無一人是其敵手。
    龍虎山掌教程玄清,歎息一聲說道:“天下修仙之人的唯一生機,至此斷絕。我輩苦心經營數十年,最終還是付之東流。龍虎山曆代祖師,貧道盡力了....”
    說完之後,程玄清盤膝定神,麵南而坐,大笑三聲之後,羽化升天。裴之信楚地一戰後,境界大跌,黯然歸隱,江湖再無劍聖之名。
    曆來江湖之險,無不伴隨著廟堂之危。連裴之信這樣的絕世高人,都不免被權利爭奪所侵擾。更何況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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