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從被子上散發的秦淑雅的體香，白哲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將被子往上提了提，換了一個側臥的姿勢。
    這段時間沒有和秦淑雅在一起，心裏確實有點想她了。
    早晨金色的陽光重新鋪滿大地，整個城市重新變得喧鬧起來。
    早上七點，白哲早早起床已經洗漱完畢，一家三口安靜地坐在餐桌前享用著張姨做好的早餐。
    “秦叔叔，昨晚我和袁明聊天，他想把他新認識的女朋友介紹到省黨刊室工作。”
    白哲一邊拿起一根油條，漫不經心道。
    秦鍾偉嗯了一聲，繼續低頭喝粥。
    放下碗也夾起一根油條看向白哲，說：“袁書記知道嗎？”
    【這件事隻需要袁書記一句話就可以安排，但你知道和我打招呼，說明你很用心。】
    白哲點頭：“他爺爺知道。”
    “那就好。”
    說完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早餐。
    “黨校的事別忘了。”
    “放心吧秦叔叔，我記著呢。”
    “嗯，吃飯。”
    看著兩個男人打啞謎，秦太太也不多問，等到秦鍾偉放下碗筷表示吃飽後，連忙起身接過張姨遞來的外套和公文包遞到了秦鍾偉的手裏。
    “下班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隨即秦鍾偉回頭和白哲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走出家門。
    秦太太送走丈夫，回頭看見白哲也準備起身，連忙道：“白哲，你白天工作也挺多，早餐一定要多吃點。”
    白哲笑著道：“我吃飽了阿姨。”
    隨即抬腕看看表說道：“現在也不早了，估計陳平來接我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你吃飽就好，那阿姨就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白哲已經走到了門口換上了自己的皮鞋：“好的，我會注意的，那我走了，改天我帶淑雅一起來看你們。”
    “阿姨再見。”
    “再見。”
    望著白哲招手後轉身離去的背影，秦太太仍有些憂心忡忡。
    她雖然不知道細節，但直覺告訴她，今天白哲第一天回單位，肯定不會太平。
    白哲來到門口，果然陳平已經等在了省委大院門口，白哲二話不說就坐上了車，於是車子調轉方向，朝著環城快速路駛去。
    白哲第一時間就給成百軍打去了電話。
    自從上次借助裝病使得袁富春親自下達指示，要給農民工討回公道後，他在心裏已經重新對白哲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為了農民工討薪，不惜以身犯險，並且最後自己勇敢一跳，將事態控製在最小範圍的影響。
    光是這份勇氣和魄力，就很讓成百軍佩服。
    再想想當天如果不是白哲第一個給自己打電話說明情況的話，案件是不可能到成天明那戛然而止的，查到自己頭上都是很有可能。
    所以成百軍對白哲一直都抱有一種感激的心情，聽到白哲竟然給自己打來電話，情緒也顯得十分激動。
    “哎呀是白哲，你可終於舍得給我打電話了，好久不見，請問有什麽指示啊？”
    白哲苦笑道：“成書記，您可別調侃我了，您是紀委書記，我是鄉鎮基層幹部，是我沒能及時向您請教才對，怎麽敢受得起您指示二字。”
    “哈哈……”成百軍爽朗地笑了起來，他這人平時不喜歡和同僚開這種玩笑，但是遇到白哲，不知不覺就會有一種親切感。
    不可否認，這裏麵是摻雜了感激之情，但更多的是他覺得，和白哲打交道更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也許隻有正直的人之間談話才會自然沒有太多顧慮吧。
    成百軍如是想著，問道：“說吧，找我什麽事，我知道你白鎮長也是大忙人，沒事是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白哲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沉下聲調說道：“什麽事也瞞不過您的火眼金睛，那小子就不客氣了，我可能在黨校考核中得罪了一個人，我覺得我的考核成績和預期相差太多，所以想聽聽您的意見。”
    成百軍聽著，也感覺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聽到最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是說，這次的考核成績，你懷疑是黨校裏有人利用職權對你進行打壓報複？”
    白哲直言不諱道：“目前的情況看，是這樣的。”
    成百軍剛想說，白哲應該找黨校行政處申報情況的，卻忽然想到了白哲和秦鍾偉的關係，這件事一定是秦鍾偉授意的，所以又立即憋了回去。
    “好的白哲，這件事我需要先向黨校領導了解一些情況，等有了結果我會及時給你回複。”
    “那就有勞陳書記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份內工作。”
    掛完電話，成百軍靜靜思考了三秒，隨即果斷把電話給秦鍾偉打了過去。
    現在秦鍾偉已經坐在辦公桌前，拿起了錢書忠送來的白哲卷宗，從頭到尾仔細把白哲的卷子看了一遍後，靠在椅子上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看來分析的沒錯，白哲的筆試成績果然是被人故意摻了沙子，這種行為，明顯是對黨政工作赤裸裸的挑釁，已經完全觸碰到了工作原則。
    電話鈴聲響起，聽到秘書說是成百軍打來的，就已經知道白哲肯定給他打過電話了。
    於是毅然接通成百軍的電話，沒有任何二話直言道：“百軍啊，白哲的卷宗在我辦公室，你現在派人來把它拿走，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我會把結果在黨內通報。”
    “好的秦部長，請您放心。”
    掛了電話，成百軍額頭上冒出一頭冷汗。
    好家夥，聽口氣秦鍾偉是在發火，這誰能承受的住？
    於是連忙叫來辦公室王秘書起草一起黨員申訴材料，然後將申訴材料下發到監察處處長的手裏，通過監察處向上級省委紀委遞交申訴材料，再由上級紀委下發委托授權書給成百軍，並向省委黨校行政處下發協助調查通知。
    這一係列操作幾乎是同時進行，成百軍親自披掛上陣，臨時成立專案調查小組，奔赴省委黨校展開調查。
    接到協查通知的張東海徹底懵了，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黑鍋竟然這麽黑，就連省紀委都驚動了。
    早知道這樣，還洗個雞毛碗，甚至不吃那頓早飯又能怎樣？
    但是此刻說什麽也晚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二話不說趁著成百軍的專案監察小組還沒到現場，還是盡快動用關係保命要緊。
    但是十分鍾後，張東海的手機掉在了地上，直接摔成了兩瓣。
    他打了不下五個電話，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站出來替他說話的，甚至對他破口大罵愚蠢的也不在少數，其中就包括了省委政法委書記李思民。
    當辦公室的門被行政處的人敲開時，張東海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窮途末路。
    “張副處長，紀委給我們送來了協查通告，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跟我們走一趟。”
    “我，我手頭還有一些工作，請等一下……”
    說著張東海顫抖著手胡亂地收拾著桌子上的文件，可是兩位同事卻直接上前將文件按了回去。
    “走吧，市紀委書記成百軍已經在行政處等著你了，不要讓我們為難。”
    成百軍臉色刷白，仰頭呆呆地望著兩人。
    “我，我……”
    他現在感到口幹舌燥，兩腿發軟，情急之下根本無法站立。
    工作人員互相看了一眼，轉而寬慰地笑道：“張副處長，沒什麽的，他們隻是問幾個問題，不用這麽緊張。”
    【平時你是趾高氣昂，遇到這點破事就變成了這副熊樣，真是可笑。】
    看到張東海哆哆嗦嗦扶著桌子站起身，二人趕緊上前攙扶住他，將手托在了他的腋下。
    張東海幾乎是被拖著走出辦公室的。
    許多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伸出頭，偷偷地張望著張東海此刻狼狽的背影，忍不住地嘖嘖稱奇。
    “嘖嘖，連路都走不成了，可憐呐。”
    “嗬嗬，真是活該，平時耀武揚威，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行政樓和辦公樓中間隔著一個花壇，當張東海被兩名同誌拖著經過中間的大院時，幾乎黨校所有樓層的工作人員都看的一清二楚。
    外麵陽光刺眼，烈日當空。
    但兩位工作人員明顯感到張東海在不停顫抖，整個人猶如一根煮熟的麵條，身體不停向下委頓。
    當把他放在椅子上時，兩人已經是累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好，辛苦二位了。”
    成百軍看了張東海一眼，等二人退出房間，這才倒了一杯水，親手給張東海端到麵前。
    “給，喝口水，壓壓驚。”
    張東海接過杯子，卻始終拿不穩，水灑了出來，他連忙灌進嘴裏，冰涼的感覺頓時讓他清醒了不少。
    成百軍見過很多類似的情況，他們現在大多已經平靜了。
    因為不平靜也沒辦法，在裏麵踩縫紉機也是有任務的，完不成任務不讓吃飯。
    “請問張副主任，這張卷子是不是你負責審核的？”
    成百軍轉過身，拿起從秦鍾偉辦公桌上送來了卷子，伸到了張東海的麵前。
    果然，白哲的名字就在最頂端，而那個紅色的49分的確是他的親手傑作。
    “是……”張東海想了想，最後隻能無力地答道。
    “能說說當時你的看法嗎？”
    成百軍伸出的胳膊沒有動，靠坐在辦公桌的邊緣。
    兩名負責記錄的調查員已經拿著筆，隨時準備對張東海說的話進行記錄。
    好巧不巧，這兩人正是當初詢問白哲的那兩名調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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