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214章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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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還未完。
    燕明宗內,人心惶惶。馬家人的平淡反應讓其它長老、弟子感到迷茫和不安,馬家的弟子死的最多,而留在宗內,並未歸族的馬家人,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好似在醞釀著更大的憤怒。
    這讓其它長老、弟子也不敢出聲,也隻得裝作無事,更不敢公然祭奠死去的夥伴,隻能默默將他們的屍體掩埋在宗門的墓地中,或者靜悄悄地送出宗門,帶他們回到家人身邊去。
    其實大部分馬家高位者都回族中去了,隻有馬關正留在宗內鎮場。
    馬關正更沒有管馬家死了多少人,而是早早等在了沈良的宗主樓內,馬家消息靈通,他自然得知燕明宗天舫內貯存了大量靈氣的消息。
    而沈良刻意未回住處,而是先去審問持溪宗前任宗主溫若海了,說是審問,其實就是聊天,故意在拖時間,等到馬岱然帶著一幹人走了,他便出來了。
    回到住處,馬關正急不可待地迎上來,語氣不耐煩地質問道:“你去見那人幹什麽,靈氣呢?為什麽要讓天舫懸在天上不落下來,你難道要獨吞靈氣嗎?你想怎麽分配?”
    誰料沈良平淡地望了他一眼,邊錯開他的身子,邊冷冷道:“誰讓你進來的,我讓你來見我了嗎?”
    沈良態度的突然轉變,讓馬關正愣在了原地,他此刻的樣子有些迷茫,語氣變得更氣了,接著跟在沈良後麵,邊走邊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連問了幾次,都得不到回應,馬關正急了,一把拽住其衣袖,喝道:“擺什麽架子,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子問你話呢。”
    沈良停住腳,轉過頭來,靜靜地盯著馬關正,未燃燈的院子裏隻有月光,而他的雙眸便是月光中的烈日,但此刻並不散發熱溫,反而寒徹刺骨。
    馬關正意識到不妙,同時想起來,兄長馬岱然臨走之際,叮囑了自己一句話,沈良這人不對勁,不簡單,要十分提防,現在,自己隻是一個剛剛重修靈氣的廢物,沈良要真反了水,他還能怎麽辦?
    可馬關正還是有底氣的,冷言嘲諷道:“嗬,誰給你的底氣啊?覺得自己行了?他們是離開了,明早就回了,你是覺得自己能做主了?別忘了是誰給你這條喪家之犬再做人的機會。”
    沈良笑了,但笑得令馬關正心裏發怵,而後沈良說道:“所以呢?你現在能奈我何啊?”
    “你好大膽子,裝都不裝了?找死!”話雖這樣說,可馬關正卻不敢出手,當然,也沒有出手的本事。
    沈良卻步步緊逼,直至將馬關正逼得退後十多步。馬關正急道:“你幹嘛!你要是敢殺我,他們回來就能將你千刀萬剮!”
    “嗬嗬嗬,你這畜生,還用不著我動手,自然會有人宰你,爺今晚太忙了,實在沒心思管你,你要是識相,就滾吧,不識相也行,打不了傷你個殘廢。”
    “你敢!你憑什麽!一條喪家之犬。”
    “嗬嗬嗬,今晚過後,我這條狗,可真就成了人了。”
    “嘁,就算你將天舫裏的靈氣占為己有,你又能利用多少呢?到明天早上,你也不可能突破一階!”
    “誰說我要給自己用的?”
    “那你......”馬關正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那你要給誰用?”
    沈良邪笑道:“誰最需要那些靈氣啊?”說罷,樂嗬嗬地走進了屋中,不多時,又走了出來,應該是拿著屋內的某樣東西。
    而沒回過神來的馬關正,仍然想不透沈良的意思。
    片刻後,沈良來到了燕明宗禁地,而沈良從未來過此地,他這種因大罪被逐出師門的叛徒,無論如何也不允許來此玷汙聖地的,可他現在取出了一塊斷鐵,那上麵刻著些符文,據說這塊斷鐵是曾經一把神劍的碎片,現在是燕明宗宗主身份的象征。
    之前長老們來到禁地,隻能以長老之物通過禁製,入禁地後,行事也謹小慎微,不敢貿然出聲,也不敢多走一步路,要找誰,得先想清楚,並找好理由。而禁地正是燕明宗曆代老祖們的閉關之地。
    沈良走到禁區邊上,就是一座山溝的入口,但人到了之後,立刻憑空顯現出了一道山門,山門下有一道屏障,若不持信物而入,山門上刻印的術,會將入侵者粉身碎骨。
    沈良舉起了斷鐵,山門發出一道光,投到了斷鐵上,片刻後,屏障消失,而沈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於此同時,山門也通過土地,向禁地裏所有閉關者傳出了信息,是宗主來了。
    以往崔清睿進入禁地之時,也幾乎不會打著斷鐵來,隻是持著長老信物,小心翼翼地找人問事,若以宗主身份來,說明燕明宗有大事發生,或者宗主有要事相求,如果無故以斷鐵而入,那老祖可不會客氣,或許會當場廢了宗主。
    從沈良踏入禁地的那一刻,他的氣息便被所有閉關者鎖定了,但沒有一個人現身。
    沈良走入其中數千步後,停了下來,哼了一聲,低語道:“還真沉得住氣,竟沒一個現身的,好啊,我看你們出不出來。”
    他單指向天,一道靈氣衝天而起,十幾息後,數艘天舫徐徐飛來,被沈良靈氣接引,懸停到了禁地上空,緊接著,艙門打開,濃鬱的獸之靈氣冒了出來。
    這種濃度,這種數量,千年罕見,要知道這片土地上的修行者,並不似秦長陽那裏,可以將靈氣反複錘煉增生,這裏的修行者吞一口靈氣,天地靈氣就少一口,大部分修行者這一生都不可能見到這麽多靈氣,還是極其稀有強大的獸之靈氣。
    這下子,禁地的老東西們再也忍不住了,隨著一道道破風聲響起,沈良的四周出現了數十道,乃至數百道人影,他們許多都兩百到四百歲了,甚至還有六百歲的。
    當這些強大氣場出現的那一刻,月光下的燕明宗都有些彎曲了,而還在迷茫中的馬關正怔住了,他忽然明白沈良要幹什麽了,也意識到情況有多糟糕了。
    老祖們竊竊私語,他們貪婪地望著天舫中冒出來的靈氣,但沒有人先動手。
    沈良作揖高聲拜道:“晚輩,燕明宗宗主沈良,拜見老祖。”
    “沈良!”一道聲音赫然響起。
    而沈良聽後皺起了眉頭,眼神裏湧現出了怒意,轉頭一看,果然是熟人,沈良嘁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喊了聲:“師父。”
    孟長翼看清楚來人真是沈良後,勃然大怒,嗬斥道:“逆徒!誰允許你回到燕明宗的!你也配?崔清睿呢!”
    大部分老祖都是疑惑著的,他們並不知道崔清睿和沈良是誰,而上任燕明宗宗主也深感疑惑,問道:“崔清睿去哪了?為什麽宗主令牌在你的手裏,講!”
    沈良回道:“老祖們有所不知,舜和城的馬家,現在在燕明宗內勢力滔天,崔清睿與之抗衡多年,最終一敗塗地,被擊至重傷,已逃離出宗,並安上了叛徒身份。”
    “你放肆!”一位老祖怒道,而他正是馬家人。
    可數道霸道至極的靈氣散出,讓現場立即恢複了平靜,一位四百多歲的老祖開口了,說道:“宗門,怎麽能被家族滲透?馬家....我好像記得有這麽個小家族....崔清睿是誰?”
    沈良回道:“是宗主,一直與馬族分庭對立,盡量削減馬家在燕明宗內的勢力,這不是失敗了嗎。”
    那位馬家老祖再次急著開口,可又一位五百歲老祖開口了,他隻冷道:“小張,去查一下。”
    而那位被叫做小張的,四百多歲的老祖,瞬間離開了原地,去到了燕明宗內,半柱香後,那位老祖歸來,沈良挺直著胸膛,自信滿滿地等著結果。
    小張老祖帶回來了消息,馬氏一族,的確將燕明宗霸占,而宗門也幾乎成了家族產業了。沒有人去質疑,更沒有人敢質疑,那位馬家老祖也閉上了嘴。
    而孟長翼卻低聲怒道:“就算如此,你一個被逐出師門之人,憑什麽拿著宗主令牌歸來?”
    “實不相瞞,馬家人為了趕走崔清睿,特地將我拉了回來,我懸在其中,無處安身,更不能左右局勢,隻當一個傀儡,而崔清睿被趕走,我就被扶成了傀儡宗主,但我有意救宗門於水火,恰逢北境五化梯開啟,眾宗參與,不料五化梯內發生了異變,至於異變如何,一言難盡,請聽晚輩道來。”
    沈良詳細地講出了五化梯事件,以及前後妖人之事和屠妖令。
    老祖們得知事情原委,並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因為他們一心閉關,早已不管世事了,但那些靈氣的確太誘人了。
    一位五百歲的老祖開口,問道:“那靈氣,你是想獻給我們?”
    “是的。”
    老祖們沒有反應,而那位老祖又問道:“難得你有孝心,你想得到什麽?”
    “請老祖們出手,製衡馬家勢力,燕明宗不能被一家霸占!”
    老祖淡然道:“合情合理,今後,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燕明宗宗主,擁有生殺任免的權力,如果誰不服,可持令牌入禁地,自會有人去清理門戶。”
    “多謝老祖!”沈良雙膝跪地。
    而老祖們已經無心管他,開始瓜分天舫中的獸之靈氣了,他們修行到此等地步,其實就差一個契機,這靈氣不需多,每人都能分到相當可觀的一部分,他們剩下的時日裏,心思都在這上麵了。
    而這場會麵,來得快,去得也相當快,沒有一個老祖願意在這人間多待一息,強大的氣場立即消失了。
    而他的師傅孟長翼和上任宗主還遲遲不肯離去,最後,還是一位老者點醒了他們,說道:“年輕人,若要突破那一層禁錮,就莫要再受人間煙火所擾,難道要讓多年努力前功盡棄嗎?”
    如此,那兩人才繼續閉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