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天下大勢,浩浩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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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氣過重,哪怕沒有鬼作祟,也難免會有原本體弱多病的人承受不住,而暴病身亡。
搞陰兵過路,就是在拿這一條街上人的性命作閥。
王道輝露出一個苦笑,“都是爹生娘養的,誰的命不金貴?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會去害無辜者的性命。隻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說:“你怎麽做的軍情局特務?”
王道輝說:“解放前,我是真空教的弟子,拜了大道長楊道軒為師,這一身風水本事就是跟大道長學來的。
大道長自來就是國軍軍官,我們這些人也就都稀裏糊塗地成了國軍外圍人員,後來大軍解放廣東的時候,保密局又跑來給我們發證,大道長的弟子人人有份,我也領了個少尉情報官的證,就這麽成了保密局的潛伏特務。保密局在台灣被整合入軍情局,我這特務身份就被軍情局給接了去。
不過前些年我一直躲在老家務農,音信不通,也沒人來聯係我。我把證都給燒了,原想著就這麽在鄉下當一輩子老農平平安安的死掉。可到了八零年風頭環境大變,我就又不甘心這麽浪費了一身本事,就一咬牙偷渡跑來香港,借著這身風水本事,倒也闖出些名頭來。
可這名頭剛闖出來,保密局的人就找上來了,有我當年簽的效忠書和現場照片,威脅我不繼續做特務,就要舉報給公家。我隻能同意下來,結果又遊水返回內地。不過我一個老神棍,也接觸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這麽多年其實沒做什麽事情,多半時間還是做我的風水先生,倒是借著保密局的力,在香港這邊搞出好大的名聲,掙了不少錢。要不然,我一個內地鄉下人,怎麽可能在香港成為最頂尖的風水大師?這邊風水師的圈子可不是一般的排外。
唉,其實這麽多年,我一直挺糾結的,尤其是這回知道要和日本人合作竊取大陸的財運,我心裏很不舒服,大家都中國人,有什麽矛盾那是自己家的事情,搞事便宜日本鬼子算怎麽回事?簡直就是數典忘祖啊。
這回落到你手上,我也不用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這心裏反倒舒坦了。要判要關我都認了,反正我這一大把年紀,也沒幾年活頭了,不能臨死還做個賣國賊不是?”
說到這裏,他又長長歎了口氣,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我說:“知錯能回頭就不晚,走吧,我們去見趙開來。你這事,還是由他經手處置更妥當一些。”
王道輝說:“能不能請他給我留幾分顏麵,不要把我這事公開。我這活了一輩,也就剩這一張臉皮和幾分虛名了。”
我說:“我會幫你跟趙開來講。他過後大概還會用到你,隻要你好好做,努力立功,他會成全你這點念頭。”
王道輝便不再說話,仔細將葫蘆收起來,與我一起抬了靜誠便走。
他常年往來香港,倒有一半時間都在這邊做風水法事,便買了輛車代步,如今正停在不遠處的街邊。
將靜誠綁好了扔進後備箱,王道輝開車載著我返回文華酒店,找了個僻靜角落停下,沒急著進門,而是由王道輝打電話把趙開來叫了下來。
趙開來不是獨自一人下來的,身邊還跟著個人。
正是高塵靜。
他沒穿道袍,而是穿了身西裝,道髻散了,很隨意地紮了個馬尾,顯出幾分痞氣來。
趙開來看到我站在王道輝身邊,就是一怔,轉頭看了高塵靜一眼。
高塵靜微微點了點頭。
趙開來轉頭就要衝我打招呼。
我搶先上前一步,道:“趙主任,我奉命來香港配合你的工作。”
趙開來微微挑了下眉頭,笑道:“小周同誌,好久不見,你這越發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了。怎麽,你也去調查陰兵過境那事兒去了?這是跟王大師碰了頭?有什麽調查結果嗎?”
我說:“不光有調查結果,罪魁禍首也抓回來了。王大師,你說吧。”
王道輝幹咳了一聲,把剛才對我說的那些事情,又對趙開來講了一遍。
趙開來聽完,不動聲色地對王道輝說:“王大師,你能及時悔過,棄暗投明,這是正確的選擇。隻要認真悔過,積極立功,一定能夠寬大處理。”
王道輝說:“我會全力配合調查,提供軍情局的一切情報。”
趙開來點了點頭,打電話叫下來幾個人,由高塵靜帶隊,直接開王道輝的車,帶著王道輝和靜誠離開酒店。
“這事兒涉及到反特工作,不是我自己能處置的,回頭我會協調國安一同處置。周先生,這次真是要多謝你和惠道長了,要不然這一直讓王道輝給糊弄著,可就要耽誤大事了。”
“這事還沒完呢,抓這些間諜特務容易,陰兵過路引起的事端卻不容易平息。惠師弟讓我告訴你,他改天會在中環顯聖施術,當眾解決陰兵過境,平息由此帶來的種種不安。”
“請幫我轉告惠道長,他之前說的話我記著呢,需要我配合的話,隨時聯係,我會提供一切幫助。”
“我會轉告他。”
我衝趙開來一點頭,就準備離開。
趙開來卻有些猶豫地道:“周先生,我能問個問題嗎?”
我微微一笑,說:“你想問風水劫運這事是不是真的?”
趙開來道:“他們花這麽大力氣來搞,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我說:“風水這東西是玄學的一部分,從我的角度來說,肯定是有道理的,這些都是我們這種江湖術士安身立命的根基,要都是假的,怎麽可能長久?不過,術是小道,想用風水局來改變天下大勢,實在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可憐又可笑。黃元君說過,天下大勢,浩浩蕩蕩,要是念個經做個法就能阻止破壞,那還叫什麽大勢?趙主任,你以後免不了要接觸這些方麵的事情,很可能會被種種奇門異樣給唬到,那就尤其要記住黃元君說過的這句話。真要論起鬥法來,黃元君年輕的時候縱橫無敵,可她加入隊伍之後,就再沒使過法術,也不再跟人鬥法,鎮壓會道門也用的都是堂堂正正之勢。”
趙開來肅然道:“周先生,多謝你的教導,我記住了。不過,我還有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