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榮聽出話音，卻不肯走了，道：“清風道長，你是不是有什麽主意？求你指點我一下，我絕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慕建國道：“你這是幹什麽，不行，不行，快點拿回去，我隨真人修行，得斷絕六欲，你這是壞我修行，拿走，拿走。”
    駱家榮道：“道長，這是我供奉三清的一點心意，不是給你拿去享受的，是想請你拿去幫我做些善事，接濟那些窮人。比如說，買他們賣的東西，既能鼓勵他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又能解決你日常吃用，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慕建國道：“我日常吃用有觀裏管，用不著自己花錢。”
    駱家榮道：“可用觀裏的錢，不能算你自己做善事，隻能算是惠真人的功德吧，修行的事我不懂，但從電視上看來的，都要講究積累功德，你積累了功德，對自己的修行也有利啊。”
    慕建國猶豫著說：“倒是這麽個道理，隻是平白無故拿你的錢給我積攢功德，這不太好吧。”
    駱家榮道：“你要是能指點我一下，讓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不就不是白拿我的錢，而是幫助我擺脫困境積攢的功德。”
    慕建國支支吾吾地道：“聽起來，有些道理。咳，有個叫黃惠理的大馬富商你知道嗎？”
    駱家榮道：“聽說過，他是第一個搖中簽得到拜見惠真人的幸運兒，見過惠真人之後，他先是跑去砵甸乍街花五千萬從大排檔老板手裏買了惠真人的念珠，又捐了一個億給青鬆觀舉辦羅天大醮。願意這麽大手筆灑錢，這是從惠真人那裏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指點嗎？”
    慕建國說：“他也是來求惠真人延壽的。當時惠真人也給了他同樣兩個選擇。他也像你一樣不甘心，五千萬買念珠，一億捐羅天大醮，都是想討真人歡心，得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過真人是什麽樣的人物啊？在世神仙，視人間錢財如糞土，他灑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討得了真人歡心。想用錢在真人這裏買好，坐根路子就走錯了。不過他到了時間再來見真人的時候，真人就施術給他永遠固壽了。我當時還奇怪呢，就私下裏問了真人一嘴，咳，咳……”
    又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慕建國道：“哎，哎，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一個出家人，要這麽多錢沒用。唉，駱老板，你這是在壞我修行啊。當時真人回答我說，黃惠理財氣全消，想是破盡家財，自損財運，自然可以增補壽命，以合天道之衡。”
    駱家榮趕忙問：“黃惠理真的破盡家財，為延壽什麽錢都不要了？”
    慕建國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真人既然這樣說，他身上肯定沒有財氣。真人看人跟我們不一樣，看得精氣神三征，既然說他財氣沒了，那就是沒有了。不過啊，後來我又見過黃惠理兩回，他還請我吃了次飯，出手闊綽得很，可不像是沒錢的樣子。嘿，我以前聽真人在修行的時候自言自語說天道之衡也不是無懈可擊，原來還不懂，現在看可能就是應在這種事情上。真人十有八九是知道他怎麽做的，但隻要不礙著真人修行，真人也不會理睬這些小手段。對於真人來說，消除承負，尋求仙道，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不重要，他沒有替天行道的那個心思，懂了嗎？”
    駱家榮道：“懂了，懂了，這個黃惠理還在香港吧。”
    慕建國道：“這我哪知道啊，他之後再沒來過，我也沒跟他聯係過。要不你去四季酒店問問？他以前住那，要是沒走的話，一定還在那裏。”
    駱家榮喜道：“好，好，我這就去，多謝清風道長指點。”
    沒大會兒，慕建國進來，從袖子裏掏出兩紮成卷的港幣來，在手中輕輕拋了拋，笑嘻嘻地道：“這家夥出手挺大方，一家夥就塞了兩萬塊。”
    我說：“給你就拿著吧，平時出入也少不得用錢，我沒什麽掙錢的本事，你自己掙到的就都歸你自己。”
    慕建國道：“回頭我去給小韓仙姑多買點東西，等過年的時候帶回去給她。她之前在同學家看電視，很羨慕人家那個鬆下的大彩電，不過她家裏錢緊，她又懂事，沒跟家裏提過，正好在這邊買了送給她。”
    我說：“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太過嬌慣，寵壞了脾氣就不好了。還有，她才剛入門，沒學多少本事，不要叫什麽仙姑，叫她塵樂就行。”
    慕建國笑道：“我可不敢這麽叫，讓師傅聽到了，不得抽我大嘴巴子。小韓仙姑是您和陸元君的師妹，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那可不就是仙姑？您放心，平時我跟外人麵前不這麽叫。小韓仙姑人小鬼大，懂事得讓人心疼，買個彩電不打緊。”
    我便沒再說什麽。
    如此在三脈堂的坐診任務完成，我便帶著小梅和慕建國返回高天觀，至於白雲觀的幾個道士則要在這裏忙活到晚上才能回去。
    回到高天觀的時候，觀門外依舊聚了好些人，倒不是想來見我的，自打三脈堂開張，高天觀這邊的搖簽便停止了。
    這些人聚在這邊，是在排隊吃麵。
    吃的就是惠真人賜字的“人間至味一碗麵”。
    不是大排檔，而是一個臨街的二層店麵，距離高天觀大門不過百米之遙。
    店是麵攤老板開的，不過錢卻是叢連柱出的，麵攤老板占四成，叢連柱占三成，還有三成算是高天觀的，由小梅代持，所得收益用於高天觀的日常開銷。
    單從經濟往來上看，高天觀同三脈堂沒有任何聯係。
    我親筆所寫的七個字做成了閃亮的大招牌，掛在店麵外，一條街外就能看到，而真跡則請高手裱了掛在一樓中堂牆上，供來吃飯的客人瞻仰。
    如今這麵店開張不過三天，每天客流爆滿，排隊至少一個小時才能吃得上。
    不過客人再怎麽多，店裏卻始終留著一張空桌。
    我便領著小梅和慕建國進去，坐在那張空桌上吃了碗麵。
    等吃完麵出來的時候，街麵上擠了不知多少人，都是聽說這事跑來看熱鬧沾仙氣的。
    我客氣地向眾人示意，但不說一句話，徑直進入高天觀，旋即關閉觀門。
    相信最遲明天，吃麵這事就會登上各種八卦小報雜誌，甚至還有上電視節目的可能。
    我在觀裏休息到午夜，便與慕建國換了身份，依舊由他扮成我在觀裏修行，我則翻牆借道青鬆觀，順便點了把火，然後直奔機場，借了個身份，乘紅眼航班再返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