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照神道人慢慢笑了起來。
    這老狐狸看得挺遠。
    他怕的不是照看韓塵樂這檔子事。
    等到韓塵樂進京的時候，黃玄然餘威猶在，趙開來氣候已成，我和陸塵音隻要不死，肯定名震四方，韓塵樂在道教學院學習，無驚無險，隻會收來各方無心關愛。
    他怕的是被將來高天觀可能出現的道統之爭波及。
    我在香港建高天觀，不僅陸塵音親自出麵認可，祖庭的神樹更是不遠千裏而來，這等於是金城木磨山的高天觀祖庭隻剩下個空殼子，而我在香港顯聖揚名，短短月餘時間，便已經成了人人公認的在世神仙，將來香港高天觀勢頭之強，絕對會壓過隻剩下個小姑娘守著的祖庭，一個弄不好就會出現正統之爭。
    大脈傳承，正統之爭，向來激烈殘酷，更何況是有我和陸塵音的高天觀？
    外人被卷進去，百分之百不討好。
    照神道人不想白雲觀將來被當炮灰。
    “道長確定想知道？”
    照神道人看著我的表情，覺出有些不妙，但仍硬著頭皮明確。
    我說：“也好，白雲觀地位特殊，道長經曆豐富，為人處事老道，我的想法還從來沒跟別人講過，正好請道長幫忙參詳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
    照神道人道：“我就是想聽真人給個說法，別的不想知道。”
    我說：“你既然這麽鄭重地問了，我當然要把前因後果講清楚，好安你的心，免得讓你以為我在敷衍我。”
    照神道人立馬就後悔了，道：“那就算了，我不聽了。”
    我板起臉，說：“道長，你連著強調兩遍必須要知道，我為了小師妹將來的學習，才決定跟你講，你現在又說不想聽，是打算將來食言，不照看小師妹嗎？”
    照神道人張了張嘴，猶豫再三，道：“那我光聽，不參詳行嗎？我其實年老昏聵，糊裏糊塗，也沒什麽經曆見識……”
    我說：“從上百年的動蕩活過來的人，哪個沒有經曆見識？道長不用謙虛。”
    照神道人歎氣道：“我也不是謙虛……”
    我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直接說：“道長也知道地仙府吧，照月真人既然知道，你不會不知道。”
    照神道人一看就是想否認的，但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我把話給堵死了，隻好說：“聽說過一些，很神秘的一個組織，具體情況不是很了解。以前的年月，這樣的組織遍地都是，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倒也沒特別關注過。”
    我說：“這個組織自四九年後便大舉進軍東南亞，經過近五十年的深耕，勢力已經遍布東南亞各國，信眾以百萬計，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槍有槍。我跟這個組織有些仇怨，準備將其趕絕，可前陣子往泰國緬甸走了一趟，發現對方的勢力過於龐大，要徹底趕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僅靠我自己，怕是到死也做不到。所以我在香港開觀，搞羅天大醮，聚集東南亞道門同參，借他們的力量向東南亞大舉滲透，全麵展開對地仙府的清算，一年做不到，就兩年，兩年做不到就五年，五年做不到就十年……隻要我不死，就會持續下去，直到把地仙府徹底趕盡殺絕！他們想建基，就毀基，想聚財，就奪財，想立國，就滅國，想成仙，就斷他仙路，讓他們永世無望！為了這個目標，我已經籌集了二十億美元，你說我這個想法可行不？”
    照神道人有些牙痛般地倒吸了口冷氣，“二十億美元？你，你就算搶，也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內搶這麽多錢吧。”
    我笑道：“千門手段，無中生有，可比搶錢來得更快。二十億不過是個開始，東南亞這場亂局下來，還會有更多，而且不僅現金，還有諸多實產。到時我會在東南亞擇一地，助其趁亂裂土分疆，建軍立邦，作為我在東南亞清剿地仙府的立足之基。如果有必須，哪怕發動一場戰爭，也要殺盡地仙府的外道！”
    照神道人道：“怪不得你們要斷掉高天觀同廟堂上的聯係，你搞出這種事情來，也確實不適合再在公家那邊呆著。斷了聯係，才能真正得脫自由，隨心所欲施為。公家那層關係在別人眼裏是護身符，可在你們這裏卻是束縛野心的枷鎖！唉，我真是不如師兄，如果師兄在這裏的話，絕對不會問我這種蠢問題，不會給你機會當麵說出來。別人要說做這事，我多半不會相信，可既然是你說的，那我相信多半能成，而且我應該能活著看到那一天。這就是你和小陸元君要的快意恩仇嗎？小陸元君也會來幫你吧。”
    我說：“這隻是我個人的一點恩怨，跟師姐沒有關係，她想要做的……”
    “別說。”照神道人緊張大叫，“千萬別說，你要說出來，我現在就死在這裏，就算你過後遷怒白雲觀，也無所謂，反正小陸元君還要再上兩年學，你總不可能真把白雲觀滅掉。”
    我一笑，道：“既然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你不至於嚇成這樣。”
    照神道人道：“照看將來入學的小元君這事我應下了，她不學成畢業，我絕對不死，保證照看下來，不讓她出任何岔子。”
    我起身抱拳行禮，道：“多謝，那就有勞道長了。”
    照神道人從座位上跳起來，道：“走了，走了，我今天就不該來。以後我要是再來你這高天觀，出門就讓雷劈！”
    一邊說，一邊逃難般跑出房門。
    等我送到門口時，他人已經不在院子裏了。
    守在院子裏的小梅說：“照神道長跑得特別快，都沒用我幫忙開觀門，一溜煙就翻牆沒影。他是在躲您嗎？”
    我說：“不是，他修為這麽深厚的前輩高人，活了一百多歲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我一個年輕後輩，有什麽能耐讓他躲著？不過是話不投機，有些窩火罷了。”
    小梅道：“要把他抓回來嗎？文大姑在他住的酒店安排了人，他東西都在酒店，肯定要回去取，想抓就能抓回來。”
    我笑了笑，道：“不用了，已經同他談妥，他那是太興奮了，才會像年輕人一樣跑出去。讓他回去好好高興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