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調虎離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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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被引到士燮和王越麵前。
    士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臉上堆滿了諂媚和惶恐交織的笑容,連忙請使者上座,口中不住地說道。
    “誤會,都是誤會!小王……不,罪人早就心向王化,隻是先前被奸人裹挾,不得已……如今烈王殿下寬洪大量,肯給罪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罪人感激涕零,定當率眾歸降,絕無二心!”
    那使者按照顧如秉的吩咐,麵帶和煦笑容,溫言安撫。
    “大王能迷途知返,實乃明智之舉。烈王殿下仁德布於四海,既然承諾保全大王性命,必不會食言。隻需大王……”
    使者的目光掃過一旁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王越,正想按照計劃,進一步提出讓士燮及其主要頭目出城,至漢營詳細商議受降事宜,以便一網打盡。
    然而,他後麵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異變陡生!
    一直沉默如同雕塑的王越,在聽到使者提及“承諾保全性命”這幾個字時,腦海中瞬間閃過的,卻是自己那忠心耿耿的老部下,高舉白旗卻仍被一箭穿心、倒在黃沙中痛苦死去的畫麵!
    那畫麵如同最熾烈的毒火,瞬間將他僅存的理智燒成了灰燼!
    “寬宏大量?哈哈哈哈!”
    王越猛地抬起頭,發出一陣淒厲而瘋狂的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怨毒!
    他的雙眼赤紅如血,死死盯住那名使者,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
    “我那副將,亦是真心出降!為何卻被爾等冷箭射殺?!連投降之人都殺,現在又來假仁假義,談什麽保全性命?!顧如秉!張飛!你們欺人太甚——!”
    話音未落,王越的身形已然暴起!快!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他腰間的佩劍“鏘啷”一聲出鞘,劍光如同匹練,帶著他積攢了許久的怒火與仇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劈向那名根本來不及反應的使者!
    “噗嗤——!”
    利刃割裂血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一顆帶著驚愕和難以置信表情的頭顱,伴隨著一腔熱血,衝天而起!隨即“咚”的一聲悶響,滾落在地,沾滿了塵土。
    那無頭的屍身晃了晃,才沉重地栽倒在地。
    靜!死一般的寂靜!
    古城內,無論是士燮還是其殘存的親信,全都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如其來、血腥無比的一幕!
    士燮臉上的諂媚和希望瞬間凝固,隨即化為無邊的恐懼和憤怒!
    他指著王越,手指因為極度的驚恐和氣憤而劇烈顫抖,聲音尖利得變了調。
    “王越!你……你瘋了?!你幹什麽!你殺了使者!你這是要把我們全都害死啊!你……你這個瘋子!蠢貨!本王被你害慘了!”
    他氣急敗壞,語無倫次地怒罵著,仿佛已經看到了顧如秉雷霆震怒,大軍踏平古城的場景。
    王越卻對士燮的怒罵充耳不聞,他持著滴血的長劍,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眼神中的瘋狂漸漸被一種破釜沉舟的冰冷所取代。
    他瞥了一眼地上使者的頭顱,聲音沙啞而決絕。
    “報仇……我要報仇!大不了,玉石俱焚!”
    看著狀若瘋魔、顯然已經豁出去的王越,士燮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癱坐回了那張不知從哪個廢墟裏扒拉出來的破舊椅子上,麵如死灰,眼神空洞。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談判的路,被王越親手斬斷,如今隻剩下死路一條。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顧如秉即將傾瀉而下的怒火。
    城外,漢軍陣營。
    當那名使者入城後久久沒有消息傳出,顧如秉心中已然升起不祥的預感。很快,城頭隱約傳來的騷動和隱約的怒罵聲證實了他的猜想。
    緊接著,便有眼尖的哨兵看到,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被從城牆上扔了下來!
    “王越!安敢如此!”
    顧如秉臉色瞬間陰沉如水,一股怒火在他胸中升騰。
    他沒想到,王越竟然如此果決和瘋狂,連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都不顧,直接斬殺了他派去的使者!
    這不僅是挑釁,更是徹底斷絕了和談的可能!
    “大哥!還等什麽?
    這群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攻城!讓俺老張撕碎了他們!”
    張飛早已按捺不住,看到那使者人頭被丟下,更是氣得哇哇大叫。
    馬超亦是麵罩寒霜,銀槍緊握。
    “主公,看來唯有強攻一途了!”
    顧如秉不再猶豫,眼中殺機畢露,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向前一揮,聲如寒冰。
    “傳令!攻城!”
    然而,命令下達,卻麵臨一個現實的問題。
    這是在荒漠深處,大軍輕裝簡行,並未攜帶諸如衝車、雲梯、井闌等重型攻城器械。麵對這座雖然殘破,但牆體依舊厚實的古城,缺乏器械的步兵強行攀登,必然損失慘重。
    顧如秉目光掃過身旁戰意昂揚的張飛和馬超,心中立刻有了決斷。
    “翼德,孟起!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你二人,給本王轟開這城牆!”
    “得令!”
    張飛和馬超聞言,非但沒有覺得為難,反而眼中爆發出驚人的戰意!
    兩人同時催動坐下戰馬,如同兩道離弦之箭,直奔古城那最為殘破、也是之前被推斷為防禦最薄弱的一段牆體!
    “給俺開——!”
    張飛怒吼一聲,聲震四野,周身一股狂暴的黑色罡氣洶湧而出,隱約間仿佛有一條黑龍虛影纏繞其臂!
    他將全身力量灌注於丈八蛇矛之上,那蛇矛仿佛活了過來,帶著摧山撼嶽般的恐怖威勢,如同一條真正的黑色巨蟒,狠狠地撞向城牆!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段城牆劇烈搖晃,被蛇矛擊中的地方,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坑,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碎石如同雨點般迸濺!
    幾乎在同一時間,馬超也動了!
    他清嘯一聲,周身銀色罡氣璀璨奪目,仿佛化作一頭擇人而噬的白色猛虎!
    手中龍騎槍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銀色閃電,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張飛轟擊出的裂縫邊緣!
    “破!”
    又是一聲巨響!兩股屬於傳奇武將的恐怖力量迭加爆發,那段本就搖搖欲墜的城牆,再也支撐不住,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轟然坍塌!露出了一個數丈寬的巨大缺口!煙塵衝天而起!
    “殺——!”
    顧如秉親自來到戰鼓前,奪過鼓槌,奮力擂動!
    激昂的戰鼓聲如同雷鳴,瞬間點燃了所有漢軍士卒的熱血!
    “殺啊!”
    張飛和馬超一馬當先,如同兩柄無堅不摧的尖刀,率領著如潮水般的漢軍精銳,從那個被強行打開的缺口,洶湧地衝入了古城之內!
    城內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加不堪。
    那幾千殘餘的馬匪,早已被之前張飛、馬超轟破城牆的恐怖威勢嚇破了膽,士氣徹底崩潰。
    他們之所以跟著士燮,本就是為了一口飯吃,為了錢財。
    如今士燮山窮水盡,外麵是如狼似虎的漢軍和兩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猛將,誰還肯為他賣命?
    幾乎沒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看到漢軍衝進來,這些馬匪紛紛丟棄兵器,跪地乞降,口中高喊著“饒命”。
    漢軍士兵迅速控製局麵,將這些投降的馬匪分批看押起來。
    張飛和馬超目標明確,根本不理會那些小嘍囉,根據投降者指點的方向,直奔古城中央,那座相對保存完好的石殿——那裏正是士燮和王越最後的藏身之所。
    石殿內,士燮聽到外麵震天的喊殺聲和城牆倒塌的巨響,就知道大勢已去。
    當張飛和馬超如同殺神般衝破殿門,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最後一點僥幸心理也徹底消失。求生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後的選擇——跑!
    他驚慌失措地從座椅上跳起來,也顧不上什麽風度,連滾帶爬地就想從後殿的破洞鑽出去。
    “狗賊!哪裏走!”
    張飛怒吼一聲,聲波震得殿內灰塵簌簌落下。
    “納命來!”
    馬超銀槍一挺,殺機鎖定士燮。
    兩人幾乎同時出手,矛影槍芒,帶著必殺的意誌,眼看就要將這個禍亂幽州的首惡徹底終結!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士燮身前!
    依舊是那杆黝黑的長槍,依舊是那淡漠的眼神——童飛,再次現身!
    他手腕一抖,黑槍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竟然後發先至,同時點向張飛的蛇矛和馬超的龍騎槍!
    張飛和馬超眼見童飛再次現身,橫亙在士燮之前,兩人胸中怒火與戰意瞬間飆升到了頂點!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們幾乎忘記了彼此實力的差距,眼中隻剩下這個三番四次壞他們好事的蓬萊使者!
    “童飛!吃俺老張一矛!”
    張飛爆喝如雷,聲震屋瓦,周身黑色罡氣狂湧,丈八蛇矛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氣勢,如同一條發怒的黑龍,直搗童飛中門!
    “休想再救此獠!”
    馬超亦是清嘯一聲,壓下體內舊傷,銀槍抖動,幻化出漫天寒星,每一槍都蘊含著銳利無匹的庚金之氣,從側翼封堵童飛的退路,槍尖直指其周身要害!
    兩人含怒出手,攻勢淩厲無匹,足以摧垮千軍萬馬!然而,他們麵對的,是深不可測的童飛。
    麵對這左右夾擊的致命攻勢,童飛那淡漠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他甚至沒有做出太大的動作,隻是手腕微轉,手中那杆黝黑的長槍仿佛活了過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看似簡單,卻暗含天地至理的弧線。
    “鏗!鏘!”
    兩聲幾乎不分先後的脆響!
    張飛那勢大力沉、足以開山裂石的一矛,在觸及黑槍的瞬間,隻覺得一股詭異陰柔的力道傳來,仿佛刺入了無盡的泥沼,所有的剛猛勁力都被輕易引偏、卸開,非但沒能傷到童飛分毫,反而自己被帶得一個踉蹌,氣血翻湧!
    馬超那迅捷如電、刁鑽狠辣的槍勢,則被黑槍精準無比地點在槍尖發力最薄弱之處,一股尖銳的螺旋勁道順著槍杆逆襲而上,震得他手臂酸麻,剛剛壓製下去的傷勢險些複發,喉頭一甜,強行將湧上來的鮮血咽了回去!
    僅僅一個照麵,高下立判!兩人聯手,竟依舊不是童飛一合之敵!
    童飛震退二人,並未趁勢追擊,隻是用那毫無感情的目光掃過他們,聲音平淡地開口,卻如同重錘般敲在二人心頭。
    “憑你們,還攔不住我。順便告訴顧如秉,漁陽城內出事了,讓他速速回去看看,或許……還來得及。”
    說完,他根本不理會滿臉驚怒和不甘的張飛、馬超,一手依舊提著麵如土色、抖如篩糠的士燮,目光瞥向一旁的王越和史阿,冷聲道。
    “不想死在這裏,就跟我走。”
    王越雖恨意難消,但也知道此刻唯有跟著童飛才有一線生機,他狠狠地瞪了張飛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入骨髓,隨後拉起還有些發懵的史阿,緊跟在童飛身後。
    童飛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帶著三人,從石殿的另一個缺口掠出,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古城殘破的建築群和漫天風沙之中,蹤跡全無。
    張飛和馬超眼睜睜看著童飛再次從容帶走士燮,雖然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追上去拚個你死我活,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們,追上去也隻是自取其辱,根本留不下對方。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凝重。
    “這童飛,實力太恐怖了!”
    馬超抹去嘴角滲出的一絲血跡,沉聲道。
    “呸!仗著武功高欺負人!俺老張早晚要跟他算總賬!”
    張飛不甘地吼道,但也知道眼下無可奈何。
    他想起童飛臨走時的話,皺眉道。
    “他剛才說漁陽出事了?讓大哥趕緊回去?
    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速去稟報主公!”
    馬超較為冷靜。
    兩人不敢耽擱,立刻收整心情,返回向顧如秉稟報。
    當顧如秉聽完張飛和馬超的匯報,尤其是童飛臨走時那句關於漁陽出事的話時,他第一反應就是不信,甚至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