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7章 指尖輕輕撫過泛黃紙頁邊緣的黴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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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陽的指尖輕輕撫過泛黃紙頁邊緣的黴斑,十年光陰在牛皮紙上蝕刻出深淺不一的褶皺,墨水洇開的\"燒仙草\"三個字像團模糊的淚痕。了望塔頂的鐵窗被風掀起一角,裹挾著輻射塵埃的冷風灌進來,吹得殘頁簌簌作響,仿佛當年奶茶店門簾被掀動的聲響。他忽然想起那個蟬鳴聒噪的午後,蘇瑤舉著冰鎮奶茶撞他的肩膀,少女發梢沾著椰果碎,眼睛亮得像綴滿星星的夜空:\"陽陽你看!這杯叫"彼岸花開",等戰爭結束,我們開間奶茶店,名字就叫"彼岸"怎麽樣?\"
    塔外的世界已無蟬鳴。
    焦土上零星生長著變異荊棘,暗紫色尖刺間掛著幾片殘破的防護服碎片。更遠處,被酸雨腐蝕的廣告牌歪斜著,依稀能辨出\"第二杯半價\"的殘影。林陽將殘頁貼進胸前的防輻射服內袋,金屬銘牌與紙頁摩擦發出細碎聲響——那是蘇瑤的銘牌,末日爆發第三年,她在搜集物資時被變異鼠群拖進下水道,隻留下這個沾滿汙血的牌子。
    \"首領!東南方向發現屍潮!\"
    對講機突然炸響,林陽轉身抓起望遠鏡,鏡頭裏灰綠色潮水正從地平線漫過來。喪屍們衣衫襤褸,卻整齊得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最前排的獨眼喪屍舉著半塊廣告牌,上麵印著褪色的奶茶杯圖案。林陽的喉結動了動,那圖案與蘇瑤當年設計的店徽竟有七分相似。
    他摸向腰間的配槍,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外殼。十年前他就是用這把槍擊穿了試圖搶奪物資的暴徒太陽穴,如今槍身已磨出斑駁銅鏽,而塔下的基地裏,孩子們正在溫室裏培育第一代變異草莓——那些果實紅得像蘇瑤最後吐出的血,甜得發齁,卻總讓試吃者想起某個遙遠的夏天。
    \"啟動b計劃。\"林陽按下對講機按鈕,聲音比荒原上的風更冷,\"讓農業組把仙草田的電磁網功率調到最大。\"他最後望了眼天際線,夕陽正將雲層染成奶茶般的棕褐色,忽然想起蘇瑤總說末世前的奶茶有二十七種甜度,\"要是能調出第二十八種\",她總這麽笑,\"就叫"希望"好不好?\"
    塔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電磁網在仙草田上方亮起幽藍電弧。林陽轉身走向升降梯,殘頁從內袋滑落,被風卷著飄向那片詭異的藍光。他沒回頭,隻是握緊了腰間那管裝著\"仙草計劃\"樣本的玻璃瓶——瓶身刻著蘇瑤的字跡,在輻射中泛著微弱的熒光。
    食堂的吊燈在鐵鏈上搖晃,投下昏黃的光斑。林陽站在鏽跡斑斑的餐桌前,防彈玻璃裏的奶茶杯泛著陳舊的乳白色,吸管口還粘著半粒幹癟的珍珠。這是十年前某次清剿行動中,士兵從廢棄商場的冷藏庫裏搶救出的\"文物\",如今成了整個基地最奢侈的展品。
    \"這不是胡鬧。\"農業組組長第一個站起來,手指敲著玻璃櫃,\"現在連抗生素都要定量供應,您要我們種不能吃的草?\"其他人跟著點頭,有人小聲嘀咕:\"首領是不是被輻射影響了?\"
    老廚師長拄著拐杖的手突然發抖。他盯著奶茶杯上印的\"第二杯半價\"標簽,那是他教孫女認字的第一個成語——\"半\",他當年用粉筆在食堂黑板上寫這個字時,小丫頭舉著奶茶杯說:\"爺爺,這個字像吸管彎下來的樣子!\"此刻拐杖頭敲在水泥地上,咚咚咚像急促的鼓點。
    \"我孫女叫小滿。\"老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鋸子,\"末日第三年,她把最後半塊壓縮餅幹塞給我,說要去東區找種能吃的草。三天後我在垃圾場找到她,防護服破了,手裏攥著這個杯子。\"他猛拍玻璃櫃,防彈玻璃發出悶響,\"她說等春天來了,要給我煮不用糖的奶茶,因為"爺爺的皺紋裏藏著甜"!\"
    林陽伸手按住玻璃櫃頂。他的指尖隔著三層防護手套,依然能感受到杯身殘留的寒氣——那是末日前最後一場冷氣空調的餘溫。食堂後廚飄來燉變異土豆的怪味,他卻突然想起蘇瑤煮焦糖奶茶時總愛哼的歌,歌詞裏有什麽\"穿越風雨來見你\"。
    \"不是要種草。\"他轉身麵對眾人,胸前的銘牌與玻璃櫃碰撞出清脆聲響,\"是種希望。\"林陽按下遙控器,牆上的投影亮起,是農業組培育的變異仙草植株,藍光在葉脈間流淌如靜脈曲張,\"三個月前,小滿的弟弟在輻射區找到完整植株,它的根係能淨化土壤。\"
    老廚師長的哭聲突然拔高,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他踉蹌著撲到玻璃櫃前,孫女用彩筆在杯身畫的歪扭笑臉正對著他,那是小滿唯一留下的\"遺物\"。林陽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想起蘇瑤總說\"奶茶是窮人的魔法\",此刻他終於明白——魔法從來不在杯子裏,而在捧著杯子的那雙手。
    \"從今天起,仙草田優先供電。\"林陽解下腰間的配槍放在桌上,槍身銅鏽在燈光下泛著暗紅,\"誰再提浪費資源,就去種土豆。\"他伸手敲了敲玻璃櫃,聲音輕得像在敲蘇瑤家的門,\"開始吧。\"
    農業組的玻璃溫室裏,紫外線燈在鐵架上嗡嗡作響,將變異仙草的藍光折射成滿室幽靈般的漣漪。林陽蹲在培育槽前,防護手套沾著營養液,指尖懸在一片心形葉片上方——葉脈裏的藍光像活物般流動,仿佛隨時會從組織液裏鑽出來。
    \"首領,白鼠三號剛才把籠子啃穿了。\"農業組組長舉著記錄板,數據屏上跳動著紊亂的腦電波圖,\"它說看見死去的同伴在吃草,還說……草會說話。\"他的聲音在防護麵罩裏發悶,卻蓋不住槽底儀器發出的警報聲。
    林陽沒抬頭。他盯著葉片上凝結的露珠,那是電磁淨化係統過濾了十八次的水珠,此刻正折射出蘇瑤當年煮奶茶時常用的玻璃壺光澤。\"繼續說。\"他摘下左手手套,露出腕部被輻射灼傷的疤痕——那是去年帶隊清理變異獸巢穴時留下的,疤痕形狀像片幹枯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