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脈裏的熒光物質會破壞神經遞質！\"組長猛地一拍培育槽，玻璃震得藍光亂竄，\"上周小滿的弟弟偷偷掰了片葉子，現在還在醫療區發高燒，說夢見姐姐在種會發光的草！\"
    最後半句話像根鏽針紮進林陽太陽穴。他伸手按住培育槽邊緣，金屬槽沿還留著小滿弟弟的指紋——那個總把土豆泥抹在槽壁上的少年，三天前被他親手關進禁閉室，因為偷了半管穩定劑去救發光的仙草。
    \"啟動二級防護。\"林陽突然起身，防護服摩擦出沙沙聲，\"把所有植株移進鉛玻璃艙，24小時監控神經反應。\"他轉身走向溫室出口，防輻射門在身後合攏時，他聽見組長在喊：\"這是拿整個基地當實驗室！\"
    門外的荒原風裹著沙礫撞上防護網，林陽解下腰間的玻璃瓶，裏麵泡著片幹枯的仙草葉——那是蘇瑤最後一次出任務前塞給他的，說\"等春天來了，泡水喝能治咳嗽\"。此刻葉片在營養液裏舒展，藍光透過瓶身在他掌心投下星芒。
    醫療區的哭聲隱約傳來。林陽穿過走廊時，看見小滿的弟弟蜷縮在隔離床上，額頭發燙得像塊燒紅的炭。少年突然抓住床欄嘶吼：\"姐！別吃那棵草！\"監護儀發出刺耳鳴叫，林陽摸向內袋裏的奶茶配方殘頁，紙頁邊緣的黴斑正簌簌往下掉。
    他忽然想起末日第一年，蘇瑤蜷在防空洞角落煮焦糖塊，糖漿在鐵罐裏咕嘟冒泡，她舉著勺子說：\"陽陽你看，痛苦會變成甜味的。\"此刻隔離床上的少年開始抽搐，林陽轉身對隨行衛兵說：\"去取50穩定劑，再拿……\"他頓了頓，\"再拿一罐壓縮餅幹。\"
    衛兵愣住時，林陽已經推開醫療區的鐵門。風灌進來，吹得他胸前的銘牌叮當作響，銘牌背麵刻著蘇瑤的血型——那是她最後一次獻血時留下的，血跡早已發黑，卻在他每次靠近電磁網時，會泛出詭異的藍光。
    物資庫的鐵架蒙著厚灰，林陽的防護手套擦過一箱發黴的抗生素，指尖突然觸到硬物。他掀開壓在上麵的防暴盾牌，一本暗紅色筆記本\"啪\"地掉在水泥地上，封皮燙金的\"食譜\"二字已褪成灰白，邊緣卷曲得像被火燎過。
    \"這是蘇瑤的密碼本。\"林陽的呼吸在防護麵罩裏急促起來。他蹲下身，筆記本內頁泛著潮濕的黴味，前幾頁記著變異蘑菇的烹飪方法，字跡潦草得像被風刮過的草葉。直到第27頁，紙頁突然變得平整，邊緣用彩筆畫著歪扭的奶茶杯圖案——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約會時，蘇瑤在餐廳紙巾上畫的。
    密碼鎖是簡單的字母替換，林陽的拇指撫過鎖盤上的劃痕。蘇瑤總說他像太陽，溫暖卻燙人，所以他們的密碼從不用數字，而是用星座符號。他轉動鎖盤，當\"獅子座\"符號對準紅點時，卡扣\"哢\"地彈開。
    最後一頁的紙頁薄得透明，燒仙草配方用熒光筆寫著，步驟間穿插著卡通對話：\"陽陽，木薯粉要過篩三次哦！別偷吃紅糖！\"配圖是q版林陽舉著勺子，頭頂冒出氣泡：\"再偷吃就罰你喝十杯！\"
    但真正讓他瞳孔收縮的，是配方右下角的標注：\"給最愛的太陽——如果明天我沒回來，記得把這個交給農業組。p.s. 焦糖要熬到琥珀色，像你眼睛的顏色。\"日期赫然是末日爆發的2025年12月25日，聖安德烈斯斷層帶震顫的前三小時。
    林陽的指尖劇烈顫抖起來。他想起那天蘇瑤裹著羽絨服衝出基地，說要去市中心取\"能改變世界的樣本\"，臨走前踮腳親了他一下，冰涼的唇瓣沾著奶茶的甜香。此刻配方上的焦糖步驟突然模糊，他摘下防護麵罩，才發覺自己哭了——淚水在紙頁上洇開，正好漫過\"太陽\"二字。
    物資庫的通風口突然灌進冷風，吹得內頁嘩嘩作響。林陽翻到前一頁，發現蘇瑤用紅筆圈出一段話：\"仙草的熒光素酶能中和輻射，但需要活體催化劑。\"下麵畫著箭頭指向配方末尾：\"用愛人的眼淚作引，成功率+30——科學家蘇瑤絕密實驗記錄。\"
    他的喉嚨發緊，想起蘇瑤總嘲笑他哭起來像孩子。此刻配方邊緣的卡通林陽突然活了似的，氣泡裏的字變成：\"笨蛋，別哭啊！\"林陽猛地合上筆記本，胸前的銘牌與封皮碰撞出清脆聲響，銘牌背麵刻著蘇瑤的血型，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藍光。
    倉庫外傳來腳步聲，林陽迅速將筆記本塞進內袋。當他轉身時，防暴盾牌上的倒影裏，自己泛紅的眼眶與蘇瑤畫中的笑臉重疊——原來她早就計劃好，用最後的時間，把希望煮進一杯奶茶裏。
    幹涸的湖床裂成蛛網狀，林陽的作戰靴踩在鹽堿地上，發出咯吱聲。水產組用高壓水槍衝開淤泥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巨型蚌類的外殼足有半人高，暗紫色紋路像某種古老的文字，邊緣還粘著幾片未完全腐爛的魚鱗。
    \"小心點！\"組長舉著激光切割器，汗珠順著防護麵罩滴落。切割刀剛觸到蚌殼，一股腥甜的風突然湧出，林陽的腕表警報器瘋狂鳴叫——輻射值超標！他猛地抓住組長的肩膀，看見切割縫裏滲出幽藍色液體，滴在鹽堿地上竟燃起淡紫色火焰。
    蚌殼最終被機械臂撬開，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珍珠足有嬰兒拳頭大小，表麵流轉著彩虹般的光暈，可當第一縷陽光照上去時，珍珠突然開始收縮，表麵裂開細密金紋。\"三秒！\"林陽吼道，防護服內的計時器剛好跳到000003，珍珠\"轟\"地燃成火球，火光中隱約浮現出一張人臉——那是蘇瑤最後一次出任務時戴的防毒麵具輪廓。
    醫療兵衝上來給被濺到液體的組員打穩定劑，林陽卻蹲在焦黑的蚌殼前，用鑷子夾起半粒未燃盡的珍珠碎片。碎片在他掌心跳動，像顆微型心髒，藍光透過防護手套在他皮膚上投下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