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獨自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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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家裏喜氣洋洋,小廝過去說明來意,老大夫的兒子客氣拒絕,今天老父親高興多喝了幾杯,就不看診了,請貴客另尋良醫。小廝回來一說,呂紅兒便急了,她衝過去,噗通一聲跪在老大夫的兒子麵前,趴下就要磕頭:“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我兒子他中了毒,求求你們了,求求了!”那家的兒子嚇了一跳,於心不忍,便請了他們進去,又叫了老父親過來看診。呂紅兒剛剛鬆了口氣,就聽到老大夫說道:“這小公子恐怕不是第一次中毒了,這毒在身體裏至少也有幾天了,前麵量少,孩子頂多是稍有不適,有沒有說過嗓子癢?”呂紅兒忙道:“有,他咳嗽,我也有點咳嗽,並不厲害,就是偶爾咳兩聲,所以也沒有看大夫。”老大夫看看何大老爺,又看看呂紅兒:“方便的話,讓老夫給你二位也看看吧。”看診的結果,呂紅兒體內也有毒,但是不多,何大老爺屁事沒有。呂紅兒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連忙問道:“老大夫,這好治嗎?”“你的好治,這孩子......隻能看他的造化了。”老大夫歎了口氣,造孽啊,給孩子下毒。老大夫給瀧哥兒用了催吐藥,可從喝下雪梨水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時辰,能吐出來的並不多。當天晚上,一行人便住在了原鎮,老大夫也給呂紅兒開了藥,可呂紅兒顧不上自己,喝完藥就陪在瀧哥兒身邊,舍不得離開。何大老爺眉頭緊皺,來原鎮本就繞了遠路,現在看這樣子,還要在這裏耽擱幾日。他對呂紅兒說道:“這個老大夫治不好,其他地方的大夫說不定就能治,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們就上路,一路之上,我就不信沒有能治這毒的大夫。”呂紅兒既不是嬌生慣養的勞氏,也不是小家碧玉的閻氏,她十幾歲就和男人打交道,何大老爺這麽一說,她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是嫌棄她們母子耽誤了他的行程,耽誤了他去做官!到了這個時候,呂紅兒什麽幻想也沒有了。她不幻想母憑子貴做官太太了,她現在隻想讓她的兒子活著!她知道兒子體內的毒拖不得了,放著現成的大夫不用,還去找什麽名醫,名醫沒找到,兒子的命就沒有了。“要走你走,我們母子留下,我陪著瀧哥兒治病,不過,你要給我們留下足夠的銀子。”何大老爺一聽,便皺起眉頭:“我到了任上也要用銀子,哪裏......”何大老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呂紅兒便連連冷笑:“那我就到原鎮亭長那裏去借,對了,原鎮屬於哪個縣管轄,我就去找縣太爺,就說我是鬆江同知的家眷,看他肯不肯借錢給我?我是沒名沒分,可瀧哥兒卻是你的親生骨肉,你自己看著辦!”何大老爺怔住,讓外室帶著私生子去找此地知縣借錢?這裏距離京城不過二三百裏,能在這裏當官的,哪個都是京中有人,不出三日,這件事就會傳到京城,他的老臉還要不要了。“好,我給,可你也別獅子大開口。”呂紅兒冷笑:“一千兩,給我一千兩,少一兩也不行!”何大老爺此行,帶了二千兩,這二千兩是長房所有的私房錢了,臨走時又收了不少程儀,所以現在手裏至少有三千兩。呂紅兒一早就知道他帶了多少銀子,所以人家沒多要,隻要一千兩。何大老爺把一千兩交給呂紅兒,次日就帶著人走了。呂紅兒和瀧哥兒身邊,現在隻有一個丫鬟。呂紅兒把銀子收好,對病榻上的瀧哥兒說道:“兒啊,你隻要還有一口氣,娘都要給你治病,銀子用完了,娘去賣身,也要給你治病!”京城,何淑媛也去十裏長亭送何大老爺了,她是和閔韋達一起去的。何大老爺得了一個好差事,她臉上有光,閔家人很滿意,所以她不但能去給父親送行,還能和閔韋達一起去,閔韋達更是送上了豐厚的程儀,給足了麵子。看到呂紅兒抱著瀧哥兒上車時那得意的笑容,何淑媛忍不住冷笑,賤人,敢吹枕邊風,讓我頂著養女的身份出嫁,害我抬不起頭來,我就等著,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你能倚仗的,不就是那個小崽子嗎?而此時的何淑媛,並不知道,因為她的狠毒,卻讓呂紅兒撿了一條命。此時的何苒也不知道這些事,這不在她的計劃之中,當然也不在勞家的計劃裏,何大老爺會在路上出事,但不是現在,消息也不會馬上傳回來,甚至就沒有消息。何大老爺會從此杳無音信,他會變成失蹤人口,沒有棺木,沒有墳塋,沒有墓碑,也不會有人為他守孝,當然,更沒有後代子孫給他燒紙。這就是勞光懷能夠想到,把對何苒的影響減到最低的辦法了。何苒其實並不在意,她就沒有想過要議親要出嫁,可是上官夫人不是這樣想的,她希望能看到外孫女風光出嫁。何苒已經到了晉地,說起來,她的這具身子雖然是從晉地被找回來的,可她卻也隻是在車窗裏看了看如今的晉地。她要親眼看看,晉王管轄的晉地是什麽樣的,那裏的百姓是怎樣生活,怎樣勞作,那裏的讀書人是什麽樣的心態。此時,晉王大軍已經退到了蒲吾,原本駐紮在蒲吾的劉千戶陣亡,他的營地裏插著兩麵大族,一麵是晉字旗,另一麵上則是一個大大的“符”字,這是符燕升的軍旗。符海這幾天一到晚上就難受,他想喝酒,可是伯父不讓喝,現在是戰時,不能喝酒,這是軍令。符海在軍營裏走了一圈,便走進一座營帳,這是他的營帳。他從床底下拿出一小壇酒,拔下塞子聞了聞,沒辦法,現在也隻能聞了。符海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喝,哪怕一小口,他也不敢喝。符海深深地吸了一口酒氣,正準備吸第二口,一名親兵跑了進來,把符海嚇了一跳,水裏的酒壇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酒水灑了一地。親兵呆住了,符海又是心疼又是心驚。心疼的是他的救命酒,心驚的則是這怕是要驚動伯父。“你來做什麽?”符海大怒。“報......報告少將軍,有......有人闖......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