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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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何淑婷過得很舒心。


    尤其是當她確定何宗群打敗了黑魔王的軍隊,武駒失去了黑魔王這個保護傘,倉惶逃跑,“死”在大漠,那一刻,何淑婷懸了幾年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武駒死了,武家除了她和武國昌以外,沒有其他人了。


    從此以後,武氏一族,再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


    想到當年武氏一族對她的輕視謾罵,何淑婷便咬牙切齒。


    哪怕她和武驥成親,哪怕她已貴為王妃,武東明夫婦仍然不肯承認她,他們到死也沒把她記入族譜。


    更讓她氣憤的是,武東明決定自裁謝罪的時候,還不忘把他從榆林帶出的金銀財寶全部給了武駒!


    那個老東西,寧可自己沒有東西賠葬,也要讓武駒帶走所有。


    可是又如何呢?


    武駒帶走的東西還是被她搶回了一半。


    她,何淑婷,可以坐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而武駒卻如同野狗一般死在了大漠。


    曾經不可一世的武氏,如今隻餘下一個小孩子。


    何淑婷望向躺在小床上的武國昌,小孩子睡得正香,偶爾發出一兩聲囈語。


    或許是懷孕時顛簸流離,吃盡苦頭,胎兒沒有養好,已經四歲的武國昌比起同齡孩子,身體要弱了一些,就連智力似乎也不如其他孩子。


    可這並不妨礙他的名字位列天下權勢榜,他是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小孩子。


    何淑婷看向兒子的目光裏充滿失望,是的,這個孩子越來越讓她失望了。


    曾經,兒子是她的一切,是她後半生的指望,可是現在看來,她不但不能依靠兒子,還要為兒子殫精竭慮。


    何淑婷把目光從兒子臉上移開,無論如何,何宗群帶回來的是一個好消息。


    次日,何淑婷早早起來,把自己和兒子打扮得雍榮華貴,精神煥發。


    她讓人備下精美的點心,名貴的美酒,今天是她為何宗群慶功的日子,她已經給在隴西郡的將軍和他們的家眷們,以及當地名流和富商送去了帖子,她要讓整個隴西郡都來為她慶賀。


    從現在開始,整個西北,甚至於大漠,都是她的天下。


    當然,對外還要把武國昌抬出來,就像韃虜的滿太後一樣,韃虜有皇帝,可是掌權的是滿太後,就連一國皇後,滿太後也是想廢就廢。


    何淑婷覺得自己是有遠見的,她早早的便與滿太後姐妹相稱。


    更何況,現在她擁有的地域已經遠遠超過韃虜。


    何淑婷已經決定,慶功宴後,她便要與何宗群商議武國昌稱帝事宜。


    等到武國昌做了皇帝,那她就是太後,她要像滿太後一樣臨朝聽政。


    前朝的太後們喜歡垂簾聽政,以後坐在簾子後麵發號施令,就能不被世人詬病。


    荒謬之極,可笑之極!


    看那滿太後,據說就是端坐在龍椅之上,而小皇帝則坐在她的下首。


    滿太後就是她的榜樣,她要像滿太後這樣。


    那時她便不再是長安王妃,而是何太後。


    可惜姓何,何苒也姓何。


    何淑婷有些鬱悶,何苒如果找個男人成親,生下兒子後把丈夫弄死,那她也是何太後。


    這天下要有兩個何太後了嗎?


    何淑婷不喜歡。


    可是何苒蠻不講理,肯定是不會改姓的,那就隻能是她改了,不是她怕了何苒,而是她討厭何苒。


    可是不姓何,又能姓什麽?


    姓武?當然不行。


    姓閻?閻家不配有她這個外孫女。


    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何淑婷有著隻屬於她自己的煩惱。


    今天的長安王府張燈結彩,布置得富麗堂皇,懵懵懂懂的長安王武國昌頭戴金冠,身穿大紅色緙絲袍子,脖子上還掛了一塊六兩六錢的赤金項圈。


    長安王妃,不,現在已經是長安太妃了,何淑婷坐在武國昌身邊,母子倆正襟危坐,等待賓客們的到來。


    轉眼便過了半個時辰,武國昌坐不住了,那隻沉重的赤金項圈讓他的脖子很不舒服,他隻好用兩隻小手托著項圈上的金鎖,不時用眼睛偷偷瞄向母妃,他希望母妃能讓他摘下項圈,可是母妃隻是瞪他一眼,讓他重新坐好。


    “脖子疼。”武國昌可憐巴巴地說道。


    何淑婷越發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廢物,可惜這樣一個廢物,自己卻還要拚命護住他,甚至還要把他捧上龍椅。


    真是不值啊,不值!


    何淑婷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握成拳。


    武國昌不敢說話了,他忍著脖子和肩膀傳來的疼痛,努力挺直背脊,可是片刻之後,他的小屁股便左右挪動起來。


    而此時,仍然沒有賓客到來,就連何宗群也沒有來。


    是睡過頭了?


    何淑婷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火,為何就連何宗群也變得這麽懶散?


    她一瞥之下,剛好看到武國昌的身子像牛皮糖一樣扭來扭去,何淑婷大怒,喝斥道:“你在做什麽?你學過的禮儀呢?”


    武國昌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想尿尿......”


    何淑婷低聲吼道:“教了你多少次,你要說孤,孤!”


    武國昌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機械性地重複著:“孤......孤想尿尿......尿尿......孤想尿尿......”


    何淑婷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睛裏滿滿的無奈和不甘。


    她千辛萬苦生下的,為何會是這樣一個廢物?


    四歲了,可是怎麽教都教不會,就這一個“孤”字,已經教了無數遍,可他還是不分場合,也不管旁邊還有什麽人,就是“我,我”自稱。


    現在隻是讓他坐在這裏裝裝樣子,他竟然連“尿尿”這種話也說了出來。


    何淑婷記得弟弟何書橋四歲的時候,機靈可愛,已經會背十幾首詩了。


    不是說外甥肖舅嗎?


    何書橋那麽聰明,何書銘也不笨,可為何武國昌竟然連一句連貫的話也不會說呢?


    她惡狠狠瞪了武國昌一眼:“蠢貨,我十月懷胎,怎麽生出你這樣一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