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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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需要這樣。”最後陳文港卻笑了起來,“我沒有發火的理由。”
    “事已至此,現在要想的是怎麽解決。你是想拿錢封她的口,還是報警,或者怎麽樣。當然,報警的話可能就瞞不住了,扯皮起來也很麻煩。但是拿錢,她也未必肯好好商量。”
    對這件事的反應陳文港冷靜得不像話。鄭玉成背微微駝著,他自知理虧,隻能啞然。
    甚至這整個圈套,鄭玉成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一覺起來,有沒有什麽瓜葛男人自己知道——根本什麽都沒發生!
    何宛心帶著得逞的表情跟他表白,讓他隨便去問問有沒有哪個人信。
    那就隻能這樣了。
    但是在鄭玉成所有的惶惶不安中,陳文港的反應才是真正令他致命的一環。
    他甚至沒問這是不是真的,隻冷靜地幫鄭玉成思考怎麽應對這場危機。
    陳文港根本就他媽的不在乎。
    鄭玉成的視線中,突然照見他鎖骨上一片刺目紅痕。
    意識到他驟然收緊的目光,陳文港低頭,一愣,攏了攏領子。
    “既然現在這張照片……”
    “你脖子上。”鄭玉成咬著牙問,“是霍念生弄的?”
    既然被看到,陳文港索性也不在意:“是他。我們過了一晚。”
    他語氣雲淡風輕。
    然而鄭玉成現在才是一腳踩入深淵:“你跟他——在遊艇會?”
    陳文港蹙起了眉:“鄭玉成。”他的臉色終於冷淡下來,“不要像盤問犯人一樣盤問我。”
    鄭玉成胃裏塞滿了石塊。噩夢一重接著一重壓在胸口,好像無論如何都無法醒來了。
    他陡然扳住陳文港的肩膀,因為憤怒甚至有些口不擇言:“為什麽?你是為了報複我?”
    陳文港帶著快意睨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對他的感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鄭玉成頭腦其實是空白的,看著凶惡也隻剩外強中幹,呼吸都是顫的。
    陳文港已轉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胸口那股快意才慢慢平複。
    陳文港自嘲一笑,把手機擱在桌上,慢慢坐到床沿。
    霍念生在他身上留下的存在感尚未完全消除,他挪了一下,稍微換了個姿勢。
    向舊人宣誓是一種幼稚的行為,但他還是做了,一時衝動,陳文港沒有忍住。
    他低頭重新看了看手機,調出日曆查看。前世鄭玉成雖然也跟何宛心鬧出床照事件,但地點不是發生在新加坡,這次出差之旅,時間也晚了很多。
    大概他重生後,每個人不同的選擇會引起不同的蝴蝶效應。
    就像霍美潔懷孕,也是上輩子沒有的事,這些都可以理解。
    陳文港其實已記不清他上輩子怎麽麵對鄭玉成的第一次背叛,不過是一些不值得再掛懷的記憶,但回想往事,他最恨的卻不是鄭玉成的這次背叛。
    他最恨的時候,反而是霍念生去世以後,鄭玉成得知真相與何宛心離婚,又試圖來挽回:
    “文港,你該認清現實,霍念生畢竟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他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陳文港麵無表情地看他,像望著仇人:“他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告訴我。”
    鄭玉成卑微地乞求:“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地活下去。我想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用餘生彌補之前犯的所有錯誤。我其實很感激霍念生,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救了你,做了我這個混賬本來應做的事,讓我不至於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不是剛剛麵對鄭玉成,猛然想起這些選擇性遺忘的不快。
    陳文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記恨到現在。
    他不是喜歡翻舊賬的人,該說的話他前世已經對鄭玉成說過了,才覺沒必要再罵一遍。
    當時他大概說的是:“你沒資格感激他。玉成,不要太拿自己當回事。”
    *
    翌日一早,陳文港起床下樓,見鄭玉成已經坐在餐桌旁,臉色陰翳。
    陳文港微微一笑,拖出椅子若無其事坐下,拿起叉子,分割盤裏的炒蛋。
    他和平時一樣穿著,襯衫穿了淺藍的,敞著領口第一顆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頸。
    不靠近倒不容易察覺裏麵的瘢痕,但他也絲毫沒有遮掩一下的意思。
    何況鄭玉成知道有些事實已不會改變。
    不管是他還是陳文港。
    鄭秉義還待在醫院,隻有鄭寶秋和鄭茂勳陸續下來吃飯。
    卻沒過多久,阿梅悄悄走來,環視在場幾個人,選擇告訴鄭寶秋:“霍少爺來了。”
    鄭茂勳在旁邊聽到,覺得奇怪:“他沒事吧,誰會這麽早到別人家上門做客?”
    “大概因為聽說太太懷孕了?”阿梅也不解,但帶著喜色猜測,“還帶了血燕之類的補品,林伯正帶他去小客廳。你們待會兒吃完過去瞧瞧。”
    鄭茂勳更莫名其妙,問鄭寶秋:“消息這麽靈,他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咱媽?”
    鄭寶秋沒有多想:“我們這幾天畢竟一直在一起嘛。文港哥,是你走之前告訴他的?”
    鄭玉成把嘴角抿成一條線,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做出不失態的樣子。
    陳文港點頭,推開盤子,淡笑一下:“是留了張便條。我吃完了,先過去看看。”
    他走到小客廳的時候,林伯剛好給霍念生上完茶。
    這位不懂禮數的客人在沙發裏蹺二郎腿,看到陳文港,向他揚起個玩世不恭的笑。
    有點邪性,又有點通身愉快的意味。
    林伯端走托盤,招待客人是主人家的事。
    “你怎麽來了?吃飯了沒?”
    “還沒。”
    “廚房還有,我讓她們給你盛一點,多少墊墊?”
    霍念生真被他氣笑了:“文港,你看我一大早跑到鄭家,像不像就為了來討口飯?”
    陳文港終於莞爾,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了。霍念生向陳文港傾過來,胳膊隨意拄在扶手上,身體向前探著,嘴上埋怨,肢體語言卻是尋求親昵的姿態。
    陳文港沒躲,兩人額頭和鼻尖幾乎抵到一起。
    。
    他眼瞼微低,視線落到霍念生的胸膛,似有若無的木質香味攀附上來。
    霍念生一點點摸到他手腕,聲線呢喃:“你
    睡醒了倒好,扔下我就跑,怎麽不叫我起床送你們?”
    陳文港反手握住他的,嘴角勾起一點笑意,反問:“以什麽名義?”
    霍念生忽然用力,把他淩空拉進懷裏,恨恨道:“還能是什麽名義?司機。”
    陳文港往前撲了一下,撞在他身上。
    胸口貼著胸口,空氣中霎時間多幾分旖旎。
    陽光照著陳文港的臉,連細微的絨毛都被打亮,瞳孔清透,像透明的琥珀。
    霍念生手臂勒著陳文港,一手貼在他後腰緩緩地揉,在他耳邊低聲問:“還疼?”
    陳文港身體放鬆成柔軟的曲線,把額頭搭他肩上,埋著臉搖搖頭。手上一涼,摸到什麽管狀物,從縫隙露出一線眼睛,見霍念生塞在他手裏的是一管軟膏。
    半透明的管身密密麻麻印著英文。他正專注分辨藥名,耳郭被柔軟地蹭了一下。
    霍念生調笑:“大費周章,就為了給你送個東西,記得用。”
    陳文港反應過來臉上忽然一燙,“嗯”了一聲,塞進兜裏。
    霍念生喜歡調戲他,又被那聲鼻音勾得心癢:“或者帶我去你房間,我教你?”
    陳文港嗤地笑起來,在他後背拍了一記:“你不要在別人家裏太放肆。”
    等鄭寶秋來客廳的時候,迎麵先接到一管拋來的口紅。
    那兩個人已分開端坐,麵上看不出端倪。
    她驚訝:“我都翻這口紅好多次了,就說怎麽不在包裏!”
    霍念生笑嗔:“丟三落四。你落在客房浴室了,還是保潔發現的。”
    鄭寶秋眉開眼笑:“謝了表哥,這是我一個好朋友出國送的,有紀念意義。”
    “姑母怎麽樣了?”
    “她和寶寶都沒問題,就是還頭暈,不知道是不是美尼爾,再觀察兩天,沒事就出院。”
    霍念生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顯對小孩沒有真正興趣,敷衍地寒暄幾句,很快起身告辭。
    鄭寶秋和陳文港跟著站起來,送他到門口。
    來去匆匆的一趟,隻有鄭茂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甚至好奇得抓狂:“他到底是來幹嘛的?就為了來打探咱們家是不是真的要添人口?有病呐?”
    轉身便看見陳文港,半笑不笑地睨著自己:“阿勳,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改改。”
    鄭茂勳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伸個懶腰。今天其實假期還沒過完,他玩心還未收回,醫院那頭母親用不著他陪,正琢磨著要去做什麽,突然問陳文港:“哎,你今天要去哪?”
    陳文港回首往樓上方向張望,鄭玉成吃過早飯就始終沒有露麵。
    既然如此,大概他自己的麻煩願意自己解決。
    陳文港轉過頭:“我去學校圖書館看書。”
    鄭茂勳撇嘴:“不是吧,這麽用功?”
    陳文港取笑:“是啊,所以你該跟我學學。”
    鄭茂勳瞪他,卻心血來潮改主意:“那好,我也去。學校那圖書館我還沒去過幾次。”
    他倒想看看好學生是怎麽學習的。
    顯然鄭茂勳是一點都沒誇張,他最多知道大學裏那棟恢弘的圖書館大門朝哪邊開。
    陳文港捎他一起去,他連在哪刷學生卡入閘都要找一會兒。
    金大圖書館落地窗外是知名的無敵山景,明麗的蔚藍色中風起雲湧,蔚為壯觀。
    鄭茂勳卻屁股坐一刻鍾就開始走神,眼神清澈而毫無目地亂瞟。
    陳文港坐在他對麵,翻一本厚厚的專業書,已經提前在為下學期的畢業論文做準備。
    他的側影朦朧映在玻璃上,神情專注,坐姿端正,不隻鄭茂勳一個觀察他,同桌另一個女生也望了幾望,終於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問:“那個,你是不是姓陳?”
    陳文港抬頭向她笑了笑,壓低聲音,應了一聲。
    她驚喜地鬆了口氣,同樣用氣聲搭話:“我剛剛還擔心認錯了。學長好,我是跟你一個專業的,直係學妹,比你低兩級。”
    鄭茂勳挑眉:“那你怎麽知道他?”
    女生笑起來,眼睛眯成月牙:“你沒看過學校論壇嗎?學長是表白牆的常客了。而且,我們整個專業最近都在給他拉校園之星的票,學長,我們宿舍昨天還剛剛把票全都投給你。”
    陳文港一怔,笑道:“這是為什麽?”
    她說:“你代表的是咱們整個學院的門麵,當然要把自己人推上去。”
    隻有鄭茂勳腦門上問號越來越多:“什麽東西,‘校園之星’又是什麽?”
    女生以為他不是本校學生,還解釋:“啊……是我們學校每學期評選的一個榮譽稱號。候選人是每個學院推薦綜合表現優秀的學生,大二到大四都有,再從裏麵pk出冠軍。”
    到這會兒陳文港才想起來,前陣子的確指導老師來找他要過簡曆,他自己都已忘了。
    鄭茂勳提高嗓門“操”了一聲,被陳文港一拐,又悻悻降下來:“……我知道,我是本校學生啊!我就平時沒注意而已。你說的這個評選,在哪能看?”
    投票界麵通過學校官網可以跳轉。
    鄭茂勳在女生的指導下用手機打開,卻同時有兩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除了陳文港外,牧清的照片赫然也掛在藝術學院的候選人裏。
    得票數其實還不少,但比不上陳文港的票數一騎絕塵。
    鄭茂勳頗為吃驚:“行啊你,陳文港,你居然還挺受歡迎。”
    女生笑而不語,已經看出他直男,估計說了也不懂。
    全校師生幾萬人,當然不可能全都認識候選人。除了每個學院都有批集體榮譽感特別強的學生自發到處拉票,或者候選人自己會到處拉票,剩下的路人投給誰——說到底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最後選出來的那些,無一例外都是有顏,有頭腦,履曆又值得吹牛的學生。
    從這個意義上講,還真有點校園人氣明星的意思。
    鄭茂勳還在研究,看了好一會兒:“這個有獎金麽?”
    “沒有啦,這隻是一種榮譽。”女生道,“但你看,往屆選出的校園之星,照片和履曆是一直能看到的,換句話說也算永久掛在學校的官方界麵上了,證明你在讀書的時候曾經是最受歡迎的風雲人物。說穿了就是有排麵嘛。”
    鄭茂勳用自己的學號登錄了,顯示每個學生有五次投票機會。
    他嘟囔了一句無聊,順手把五張票都投給了陳文港,邀功:“行了,我也幫你出回風頭。”
    陳文港忍住笑:“那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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