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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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根嗎?”李紅瓊把煙盒開口的一端轉過來。“……不要。”戚同舟拒絕,表情執拗又頑固。
“你覺得這是霍念生的主意。”李紅瓊反問,"你懷疑的依據是什麽?""……"戚同舟愣住了,一時答不上來。
“看,你的直覺告訴你跟他有關,因為剛剛有人針對了小陳。”李紅瓊淡淡地說,“但為什麽要報複到你這個朋友身上?你也沒有再仔細想想——上一個帖子背後就是他發的。"
“我不信。他有什麽理由這麽幹。”戚同舟背後有點出汗,沒敢真的順著往下想。“哦。”李紅瓊似笑非笑,還是靠在桌上,“那你來問我什麽。”"不行我受不了。"戚同舟終於忍不住,"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
“我懂,你掏心掏肺的朋友私底下是另一幅嘴臉,他就是個小人,是不那麽容易接受,”她說,“他針對的還是你喜歡過的人。就這麽簡單,兩邊,你得選一邊站。”
不是喜歡過,還不是過去時,戚同舟在心裏否認。但另一件他已經動搖了。
他要更多證據,李紅瓊就給他看:“你在網上看到的隻是一部分,你還沒看到他以前怎麽毀謗人家呢。當然,我不否認,拿手機去修就被人家盜了密,哪有這麽巧的事?這是夜路行多了會撞鬼,整別人的時候就做好自己會被整的準備,這世界就是這個道理來的。"
看完戚同舟不說話,臉色複雜得五顏六色。
他是懵的,那個叫囂蓋到一千樓要發照片、跟他對噴差點把他氣出高血壓的層主,跟他真心實意當朋友幫過、還覺得像山間白雪一樣的牧清——兩個形象怎麽也沒法擰成同一個。
有兩秒鍾的時間,他甚至想過會不會是李紅瓊騙他。然後在心裏懺了悔。她又沒理由騙他。
李紅瓊才是自己人,他該相信她不會無的放矢。戚同舟做最後的掙紮:“就算真的他做錯了,我也不是很認可他用不擇手段的方式。”
他認定這是霍念生做的。李紅瓊指間夾著煙,笑笑,沒有直接回答:“那你也要接受,不一樣的人有不一樣的手段。你做事有你的方式,別人做事有別人的方式。我跟老霍是很穩定的合作關係,我也希望延續這種穩定,所以有時候,是要展現一點誠意的。"
戚同舟驚疑地瞪大眼
。
李紅瓊淡淡掐滅了煙。
"好了,大人的事,剩下的你小孩子不要多問。"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她沒說。姓牧的覺得她幹弟弟耳朵軟,想在他身上討好處,卻什麽都不想付
出。他有本事哄得戚同舟天天圍著他轉,不幸這卻是李小姐看不慣的。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你當你是老幾?
戚同舟在李紅瓊辦公室喝完茶,出門時還有點神魂不屬。
打電話過去牧清依然關機。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想求證什麽。
隻不過,在唏噓“某某怎麽會是這種人”的並不單戚同舟一個。
現在學校裏頭,很多學生也在討論這個熱點話題。
鄭秉義令人刪了原貼,但由這次信息盜取而起的風波並未完全停止發酵。他沒想起還要管管一幫學生在被後怎麽說。而學生們更感興趣的是發生在身邊的事——
當事人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長得靚又小有名氣,差一點就得過校園之星冠軍的。
這樣光鮮亮麗的學生,居然一直以來都在陷害自己身邊的人,誰能想到?
黑客破解了牧清買過的賬號,學生們要麽沒注意這些是從哪破解的,要麽有人注意了也找不到來源,總之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往前扒出的發言越多,這個瓜顯得越精彩。
有人總結了時間線和人物關係,熱熱鬧鬧地在各個年級和班級的群聊裏流傳。
隻是如此一來,陳文港也不可避免地成了焦點。
李紅瓊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做事方式,這話倒是對的。她到底不是霍念生。
她是個護短的人,隻護到幹弟弟是人之常情。
陳文港可以理解,但他手機上已經收到不少試探性的私聊,到底影響到正常生活。
其中他隻回了遊盈:"這段時間我不去學校了,有事打我電話。"
然後陳文港打給李紅瓊,電話那端頓了頓,似乎是不解地笑了笑。
她反問:"怎麽,你不會有一種沉冤得雪的感覺嗎?"
陳文港想了想,搬出霍念生也沒什麽意思,隻是提醒:“還好,也不算。但到底人言
可畏,就算是被同情的一方,被指指點點也不見得很輕鬆。"
李紅瓊說:“知道了,不好意思。”
好在學校那邊也沒什麽非去不可的急事,陳文港把時間用於打包和搬東西。但這幾天,鄭宅上下的氣氛同樣不可避免地微妙。
從管家到廚房都謹慎地避開相關字眼,鄭秉義倒還麵色如常,隻字不提發生過什麽。倒是霍美潔總是唉聲歎氣,當舅母似乎覺得自己好心被當了驢肝肺,這件事她是越想越不平的。
她作為家裏的女主人,就算沒能端平每碗水,也自認盡到了照顧孩子的責任。沒有讓誰缺什麽少
什麽吧?她怎麽會想到,丈夫的外甥在背後偷偷戳自己的脊梁骨?
每天飯桌上鄭茂勳和鄭寶秋聽母親抱怨,也不知說什麽好,都是盡快吃完下線。牧清反而
不在家,那日淩晨被鄭秉義叫去談話之後,他就趁天不亮出了門,沒再回來。林伯似乎跟他還有聯絡,私下告訴陳文港,說他住在附近的酒店裏,避一避風頭。是在過了差不多一周之後,牧清突然悄無聲息回了鄭宅。
他誰也沒驚動,多半是林伯開的門,晚上九點多鍾的實話敲響陳文港臥室的門。陳文港一開門就看到對方冷漠的表情,他說:“我也要搬出去了。”陳文港愣了愣,把透明膠帶放到一邊:“你已經跟義父說了?”
當然說了。”牧清衝他冷淡地笑,“你覺得我還在家裏住得下去嗎?一時相顧無言,陳文港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起來,這次不是來打探的熟人,是上次孟老的女兒。對方抱歉地解釋最近忙,他定製的戒指工期要推遲。
陳文港寬容地回了一句“沒關係”,然後抬頭,牧清仍在門口杵著。
他是想不明白的:“有一件事我真的很迷惑,是不是真的有命運一說,不然為什麽偏偏你那麽好命?好像你從來就沒有跌到穀底的時候,任何情況下都有人站出來護著你,遇到什麽麻煩都能有人幫你解決。所以我真的很討厭你,這點我不否認。但我真的對你造成過什麽傷害嗎?沒有。因為所有人都在保護你。看,現在倒是有人為了你,把我整得這麽慘。
陳文港覺得有點可笑:人言可畏,不能叫沒有傷害。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嗎?說到這個,牧清盯著他:舅舅給了你一套房子,你倒是收得心安理得。
陳文港沒回答他,不過這也不是秘密。
他要離家,鄭秉義承諾給他一個住處,算是仁至義盡,家裏人人都是知道的。但原本是套普通的民宅,前兩天曹律師來辦過戶手續,突然改成了一套別墅區的聯排。
好像原本正對養子失望,被這麽一鬧,突然又想起他隱忍懂事識大體的好來。牧清說:“就是你這幅嘴臉,明明占盡便宜,還好像全天下數你清高的樣子。”陳文港倒笑了:“錯了,我沒覺得我清高。”
他關門送客:“與人為善,與己為善,不如你做個好人,世界可能會善待你一點。”剩下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第二天早上,牧清終於出現在餐桌上。
霍美潔怨氣未消,見了正主,免不了一頓指桑罵槐。
他隻是低著頭,仍是以前默默無聞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鄭太太看了不免更來氣,被鄭秉義製止了,麵容威嚴,吃完就放下碗筷回了書房。早餐後大少爺跟二少爺都要去公司。
林伯重新拿了幾個打包用的箱子進屋。
陳文港慢慢走到牧清的房間門口,聽到他在裏麵把透明膠帶扯得撕啦響。鄭寶秋心有戚戚地跟過來,在後頭悄聲道:“真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發展。”
“什麽樣的發展?”陳文港也壓低聲音。
“你們倆竟然都搬出去了,當然我是說,你是自己想走的,他是被掃地出門,天差地別。”“別亂用成語。”陳文港說,“不會掃地出門的,不然你爸爸的麵子往哪放?”
“以前我講他壞話,你還叫我別亂說。結果跟他比才是小巫見大巫哦,現在你還不讓我放開說?那我沒什麽話好講了。
鄭寶秋做了個賭氣的表情。陳文港笑著拍了一下她肩膀。
她又問:“學校裏議論紛紛的,你說他還好不好意思回去上課?”
陳文港說:當然要上的。總不能因為這個,畢業證都不要了。
前世處境顛倒,是他被千夫所指,走到哪背後都是流言蜚語,不也熬過來了。
風聲過了十天半個月,慢慢小了一點。
戚同舟已經接受了自己識人不明的事實。
反應過來以後,牧清的行徑自然令他感到欺騙和利用,但整件
事戚同舟越想越過意不去,尤其對陳文港。但陳文港許久不來學校,他惦記著找對方說點什麽,始終沒能開得了口。
李院長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來幫忙福利院整理一些圖書,戚同舟同意了。到了以後換鞋進門,反而意外撞見陳文港正帶一幫小孩對照畫冊做手工。
他們拿空牛奶盒改成小房子,圍裙上塗滿了顏料,霍念生竟然也在,優哉遊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椅子低矮,他支著膝蓋,兩條胳膊搭在膝蓋上,同樣係著塗滿顏料的圍裙。
戚同舟站在門口,匪夷所思地愣了半天。
蘿卜頭成群圍在桌邊,清脆的聲音問:“陳老師身上怎麽有煙味?”霍念生微笑:沒有煙啊,這是熏過艾灸的味道。這還是個紙醉金迷夜場老手的樣子麽?孩子瞪大了眼:“什麽是艾灸?”
陳文港摸了摸她的腦袋,抬頭跟戚同舟對上視線,衝他笑了笑。
戚同舟收起瞠目結舌的表情,衝他回了個友好的笑容。
不知不覺忙到中午,吃過午飯,到了午睡時間,戚同舟準備回去了。
但走之前他還想找陳文港單獨講幾句話,解開圍裙往外走,那兩人正在院子裏說笑。離得老遠,戚同舟就看到他們,陳文港靠在牆上,霍念生正在跟他講話。午後的光照亮他們兩個的臉,身上油彩斑斕的圍裙都是歲月靜好的顏色。陳文港笑眼彎彎,霍念生忽然拿出個盒子,打開,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晃。
陳文港愣住,抬頭去看他。
霍念生看不清楚表情,隻是湊近了,在很近的距離說了幾句什麽。
陳文港把背貼在牆上,仰著頭麵對他,臉上同樣說不出什麽表情。他盯著霍念生,身體往後猛然撤了一下,下意識露出畏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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