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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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蕭家雖然還姓蕭,卻已經不被皇家認可。梁氏就是姿態再高,卻也不過是庶人蕭衍行的妻室罷了。她若是好聲好氣地將劉氏送出來,就沒那麽多事兒。可既把人趕走偏又要毀人名聲,愣是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往死路上逼。
    妾室家中無權無勢還好,但劉氏是官家之女。
    劉氏的父親乃臨安縣縣令,她的親生母親賀氏多年壓死了正妻,為劉家生了兩子一女。劉氏在閨中時不敢說比男嗣得人看重,卻也十分得父親真心寵愛。
    劉仁是個七品小官沒錯,卻是當地父母官。梁氏如此欺辱他的愛女,他如何不憤怒?
    劉家已經來了蕭府不止一趟,幾次上門讓梁氏給出一個交代。
    每次來,都是幾個厲害的狀師帶著三十幾個衙役手持武器上門。可梁氏如何給個交代?她當日處理劉氏時手段簡單粗暴得根本經不起推敲,此時便是當麵對峙,她都做不到。
    蕭家自然是避而不見。
    蕭家不開門,縣衙的人又不敢硬闖。畢竟這裏住著的是廢太子,哪怕被罷黜了皇子的身份,人家身體裏流動著的還是皇家的血。皇帝如今要收拾他才將他太子府抄了。將來若是又想起太子的好,再起複。他若是鬧得過了分,指不定會全家倒黴。
    不過忍下這口氣是不大可能,尤其劉仁的愛妾每日都在他耳邊哭。自己心愛的兩個兒子也總是再為姐姐鳴不平。劉仁占著道理才敢上門鬧一鬧,且也絕口不提蕭衍行,隻敢讓梁氏給交代。
    府邸門口整日有人徘徊,嚇也嚇死了。梁氏一麵為蕭衍行為提拔林氏打壓她而慪氣,一麵又為七品芝麻綠豆小官的挑釁感覺到深深的被羞辱。
    本來梁氏是在裝病,到後來還真嘔得食不下咽,病倒了。
    林氏也損,在看梁氏倒黴這事兒上她從來都是添磚加瓦,沒有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幫一把的可能。那劉家不是堵著門口要交代麽?
    她不僅不攔著,還刻意把人放進來。
    關於劉氏當初被人捉奸在床的事情始末,她秉持著自己一個側室沒權做主的態度,把人送去了清輝苑。
    不得不說,林氏這一招是真的損到沒邊兒。梁氏本就病著,哪裏有精力應付劉家人?
    兼之林氏惡意的煽風點火,膈應她。她火氣一上頭就有些失去理智。病情的影響,本就身體虛弱,幾番汙糟的情緒一衝上腦就顧不上其他,幹脆就拿家世壓人。梁國公府對上京城的勳貴人家可能是不夠看,但壓劉家一個七品芝麻官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的態度就是,我梁國公府的嫡長女,便是做了這些事,你又能奈我何?
    劉家頓時就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
    劉仁是個小官沒錯,但臨安縣有廢太子蕭衍行。他這個官兒再小,也不是無人拉攏的。自打蕭衍行搬入臨安縣,京都不少人向他遞過橄欖枝。原本劉仁將女兒送進了蕭家,算是上了蕭衍行的船。結果梁氏弄了一手臭棋,等於徹底將劉仁趕出了蕭衍行的船。
    且不說劉仁為此搭上了京城的人,背地裏提供了些蕭衍行出入過臨安縣的證據。就說林氏看了梁氏好一番熱鬧以後,還沒來得及去清輝苑奚落梁氏,就見蘇嬤嬤慌裏慌張地從外頭跑進來。
    一進門什麽話都沒說,屏退了左右。
    而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交到林氏的手中。
    “怎麽了?”
    “京都本家來的信。”
    蘇嬤嬤的臉色不大好看。雖說京都林家跟自家主子這麽多年一直沒斷過書信往來,府上的老太君時常掛念著林氏。但似這般快馬加鞭的急件,是頭一回。
    林氏忙收斂了嘴角的笑意,拆了信。
    這封信是林氏的母親親手寫的。
    信裏都顧不上往日那般對林氏的諸多掛念和問候,直接告知了林氏聖上有立新儲的打算。估摸著是今年八月份便會昭告天下。屆時新太子受封,怕是要對廢太子下手。林氏的母親在信中言辭懇切,要求林氏務必跟蕭衍行請求恩典,讓他放她回娘家省親。
    屆時林家會讓她在途中‘病故’,往後,她就不必再回廢太子府邸了。
    林氏的臉一瞬間白了。
    “怎麽了主子?臉色這般難看?”蘇嬤嬤預料到信的內容怕是不好,但是看見林氏的臉色不對,漸漸身體搖搖欲墜,還是驚了,“來人,送些蜜露進來!”
    林氏看著信上母親的殷殷期盼,並告知了林家的人早在接她回京的路上,眼睛也漸漸的紅了。
    “主子?主子?”
    林氏死死捏著信紙,那眼神恨不得將紙洞穿。
    她不是很懂,也不能接受。明明今兒什麽都好好的,她還興致勃勃地看了梁氏一場笑話。主子爺雖說被廢,但後宅女子的日子也沒發生太大的變化,依舊安逸自在。怎麽忽然就接她回去了,怎麽家裏接她的人都在路上了,京城發生了什麽事了……
    “沒事。”林氏安慰自個兒不是什麽大事,主子爺那般才華出眾,不可能會落不到一個好下場。定然是家裏太小心翼翼了,“沒事,你扶我去榻上。”
    蘇嬤嬤趕忙將軟癱的林氏半抱半拉地推到了軟榻上。
    林氏窩在上頭將信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確實看到林家已經搭上了新太子的船時,眼淚瞬間就流出來。
    蘇嬤嬤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可沒有主子允許又不敢擅自看信的內容。直到信件從林氏手中滑落,她低頭去撿,快速地瞥了眼才知發生了什麽事。
    見是這麽大的事情,大到這事兒若是被主子爺知曉,怕是要牽扯到林氏性命,頓時就慌了。
    “主子,這必須得早做打算啊!”
    蘇嬤嬤雖說跟著林氏入了太子府,但她心中的主子就隻有林氏一人。大難當頭,自然隻顧得上考慮林氏的安危,“這事兒你必須得聽大太太的安排,可萬萬不能意氣用事啊!奴婢知曉你戀慕主子爺,戀慕多年。可事關性命,必須得拎清楚!”
    林家搭上了新太子,這就等同於背叛。
    林家的這一舉動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迫,已經跟新太子綁在一起。這般夾在中間的林氏就會有些艱難,會裏外不是人。主子爺便是再大度,也不會容忍林氏的存在。
    “這……這怎麽會……”
    “大太太已經派了人來,看來不日就要到了。得盡快做抉擇。”
    若是兩人有孩子,或許蘇嬤嬤還會猶豫一二。但身為林氏的奶嬤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氏入府多年,跟主子爺根本就沒有夫妻之實。既然如此,那不如依林大太太的意思,早早離了這泥潭。正好廢太子府也被抄了,往後的日子隻會越過越差。
    林氏哪裏不曉得?她在看到林家搭上新太子後就已經想到了。
    但是她嫁入太子府這麽多年,一不圖財二不圖權三不圖享受,她就是圖蕭衍行這個人。這突然來信叫她離開,猝不及防的叫她如何抉擇?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林氏的心裏亂成一團,不想去想,可又不知該怎麽辦。
    下人端了蜜露過來,蘇嬤嬤忙扶著她喂了一盞蜜露下去。
    林氏靠著軟榻,嗚嗚地哭起來。
    思儀院原本就在看熱鬧,這般忽然關起了大門,安靜了下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這突然的行徑對其他看熱鬧的人來說,頗有些意外。楊氏和梅氏看似不摻和府中的糾葛,其實沒少梁氏和林氏的看熱鬧。時不時還要私下點評幾句,好顯出自個兒品行高潔。
    這好好的熱鬧戛然而止,自然要被勾起好奇心。梅氏還特意派人打聽緣由。
    不過思儀院的人口風緊得很,主子不讓說的事兒,根本就打聽不出來。清輝苑那邊就更甚,梁氏如今正在病中,誰敢觸她黴頭,她必定是要反彈的。
    沒打聽到,梅氏的人悻悻地回去了。
    王姝還不曉得蕭宅又鬧出了這些事兒,汪進飛派人傳信回來了。
    鏢隊的人已經找到了王春貴夫妻,不僅王春貴夫妻倆,還有不少當初跟著王程錦跑生意的下人。如今人都在西北的馬場裏頭,給官家當奴隸養馬。
    人被弄進這裏,想要弄出去不大容易。
    有些事情你光有錢還不行,得有官府的路子。鏢局倒是跟西北駐軍有點關係,畢竟打點的機會多。但這個過程可能要繞幾道彎子,沒那麽快把人弄出來。
    “不急,”王姝有些激動,安撫道,“都已經找到人了,弄出來也不差那幾個月的時間。”
    事實上,說到關係,王姝下意識地想到蕭衍行。畢竟他的外祖父是西北最大的官兒,正一品的大將。可一想到韓老將軍已經故去,蕭衍行也被貶成庶人,便又歇了這心思。
    耐著性子等,總能有辦法。
    果然,汪進飛還是有些本事的。雖然這過程中也確實砸了不少銀兩進去。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他便將這一批人給帶了回來。
    王春貴夫妻倆在塞外的這段一年多,老了十歲不止。王姝印象中還十二分年輕的兩人,一個腰肢佝僂,頭發花白;’一個牙齒掉光,還瞎了一隻眼睛。
    兩人一見王姝就紅了眼睛,推開汪進飛就衝到王姝的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大姑娘!”
    王姝被他倆這一聲喊的,也跟著紅了眼眶。
    王春貴夫妻倆雖說是下人,但王姝私心裏是拿兩人當家人看的。兩人都是王家的家生子,祖祖輩輩都在王家。後來被賜了主家的姓氏,算是王家的人了。
    “大姑娘,你小心陳良生啊!”
    王春貴就是瞎了一隻眼睛的。他的眼睛是去年瞎的,在被賣去馬場時半路企圖逃跑。被馬場的買主抓到,搏鬥的過程中被刺瞎了一隻眼睛,“那就是個畜生!畜生啊!得了老爺那麽多的照顧和恩惠,竟然半點不知感激,反倒暗中陷害老爺,挪用主家財產!”
    “陳良生可是那個京城的大掌櫃?”王姝記得沒錯的話,那個掌櫃就是姓陳。
    “就是他。”王春貴提起這人都恨得牙癢癢,“就是那個畜生王八蛋!”
    他一聲罵完,身後瘦的跟麻杆似的王春貴家的也憋不住罵了一句:“那個爛心肝的東西,該下地獄挨千刀的白眼狼!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到底怎麽回事?”王姝眉頭皺成一團,心都揪起來。
    王春貴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起來:“當初老爺是在運貨去京城的路上遇上他的。這人是個秀才,出身江南,要進京趕考。結果路上遇上劫道兒的,丟了盤纏,還被人打傷了一條腿,劃傷了麵相。老爺心善才決定捎他一程,還給他找了大夫治傷。”
    古時候做官講究麵相端正,麵部不能有殘缺。
    “結果這人自個兒臉上留了疤,好不了,卻發了瘋。”
    一個進京科舉的人,麵部有了傷,等於跟仕途無緣了:“一路上老爺也對他多加照顧,甚至,老爺見他好好一個讀書人就這樣被毀了青雲路,實在可憐。給了他一份養家糊口的活計。誰知道這人不僅不感謝老爺,反而借此機會踩著王家,攀附京城的貴人!!”
    這事兒說起來是一盤爛賬,但這股惡火憋在王春貴的心裏太久了。
    久到都要爛成腐肉,燒穿他的胸膛。
    “這人起先隻是暗中拿鋪子裏的東西去討好權貴。做的不明顯,被老爺敲打過幾回。原以為他受到教訓知廉恥了,便收斂了。誰知道這人隻明麵上收斂了,背地裏卻變本加厲,拿王家當幌子替衙門做起了髒事兒。從一件小事兒到越牽扯越大……”
    “……他怕捅出窟窿被老爺送官,便一不做二不休,對老爺下了手。”
    “什麽意思!”王姝驟然坐起了身體,“他下的手?”
    “是!肯定是的!”
    王春貴家的斬釘截鐵,恨得牙齒咯咯響。
    她不像男人想得多,她就隻看結果:“咱家老爺身強力壯,正值當年。平日裏舟馬勞頓也不見分毫疲累,更從未有過咳嗽肺癆的病症。怎地在京城小住了兩個月,就忽然染上了肺癆?還一病不起?不是他下的手誰下的手!”
    “可是大夫曾診斷說是父親喜食魚膾,是肺吸蟲病……”
    “肺吸蟲病?”王春貴家的沒聽說過什麽肺吸蟲病,她隻知道,“老爺生病之前,正在清算陳良生挪用王家財產之事,正將他送了官,等著給他定罪呢!”
    這事兒王春貴也清楚,他夫妻倆畢竟貼身跟著王程錦。有什麽事兒,王程錦根本就不避諱他們倆。
    王姝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一茬,心仿佛被一隻手揪住了。
    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捏緊,想盡量做到客觀冷靜,不被一麵之詞影響。但還是控製不住的覺得憤怒。她咬了咬下唇,克製住胸口的怒意:“你們可知道他來往的‘貴人’是誰?”
    王春貴夫妻麵露頹然,怒氣跟被戳了的氣囊似的,憋了。
    兩人搖了搖頭:“奴婢二人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被打暈運出了京城。根本就不曉得那賊子跟誰往來。隻知道他背後的‘貴人’身份貴重異常,便是京兆府尹大人也不大敢跟他對上。不然老爺都陳良生那畜生送進了大牢,他還是沒兩日便出來了。”
    王姝瞳孔劇烈一縮,抬起頭來:“除了他,可還有別人?”
    “京城那三個掌櫃就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逃得掉幹係。”王春貴捏緊了拳頭,“當初老爺遲遲發現不了不對,就是另外兩人替陳良生打掩護。這幾個人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王姝不曉得被她送進京城的柳賬房會如何,心不禁懸了起來。除了京城這處,江南三州的問題也不小。
    “你方才說陳良生是出身江南,可記得他是江南哪個地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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