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1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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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話才一說完,蕭衍行的眉頭皺了起來。
    皇子府管家的心裏猛地一驚,立即明白,正妃娘娘這般急於表現還是觸了殿下的黴頭。數九寒冬的天兒,他的後背愣是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頓了頓,管家還是補了一句:“……娘娘做的十分妥帖,比奴婢往日做得更得人心。”
    蕭衍行將擦拭的布巾子丟到一旁,眼睫上還殘留著水珠。他沒說話,室內安靜得仿佛喘氣聲都震耳欲聾。
    管家呼吸慢慢凝滯了,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不敢說。
    “下去領罰。”許久,隻有清淡的一句話。
    管家頭皮一麻,頓時跪下來,磕了一個頭:“是。”
    不管隋氏做得好做的壞,管家這般任由她插手節禮事宜便已經是破了蕭衍行的規矩。畢竟他下令剝奪了正妃的管家權,誰給他們的權利置若罔聞?隋氏這般是急於表現,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或許她是有些料理庶務和人情世故的能力,但蕭衍行厭惡聽不懂人話的人。
    不僅涼州府的管家被杖責,皇子府諸多下人一並被罰。
    不得不說,蕭衍行此舉又一次叫隋暖枝心中驚駭。她以為,自己已經示弱認錯,皇長子殿下便不會與她計較。她做了這些看似簡單實則需要耗費心血的事,殿下應該理解她的苦心才是。殿下應該明白。這些看似尋常的人情往來,才是最需要用心的。
    她背後叫人調查各家勢力,權衡禮儀輕重,耗費了多少心血。為了不出岔子她幾天沒好好休息。原以為等來的會是讚揚,誰知是狠狠一巴掌。
    隋暖枝大失所望。她努力繃著不叫自己失態,臉上卻控製不住的悲憤。
    她不懂,當真不懂。為何她主動請纓辦了好事,居然還是被殿下給厭棄了?為何她都已經低下頭顱,向一個側妃展露了低姿態,為何殿下還是不滿意?這讓素來無往而不利的隋暖枝不禁懷疑了自己,到底她的判斷是對是錯?為何同樣的招數在蕭衍行身上不起作用?
    隋氏再一次踢到了鐵板,此時再無法做到泰然自若。她不僅懷疑起皇長子殿下是不是故意針對,亦或者就是想打壓她。難道隻因她做錯一件事,便事事都是錯?她想不通。
    無人能替她解惑,蕭衍行就短暫在涼州府歇息了一夜,次日便趕回了臨安縣。
    原本按照規矩,蕭衍行和王姝應該要在年關前趕去涼州府過除夕。畢竟涼州府的皇子府才是蕭衍行真正的住處,且正妃和幾個妾室人在涼州府。但蕭衍行吩咐讓兩地各自操辦。
    涼州府那邊,由隋氏帶著幾個妾室過除夕。臨安縣這邊,蕭衍行直接來了王家。
    王姝原以為今年他會在涼州府過除夕,早已帶著王玄之和兩個孩子回了清河鎮老宅。前兩年手頭事太多,抽不出空兒。兩個孩子自從出世至今都沒有回過清河鎮老宅。更沒給外祖父外祖母上過香磕過頭。王姝心裏愧疚,有心今年讓兩個孩子給外祖父外祖母敬一次香。
    蕭衍行突然出現在清河鎮,王姝還帶著孩子在屋裏貼窗花。
    清河鎮老宅已經好幾年沒熱鬧過,兩個小主子突然回來,大姑娘還帶回了兩個小小主子。王家老宅的下人們高興得走路帶風,宅邸裏熱鬧非凡。
    管家胖叔看到兩個玉雪可愛的小胖團子,激動得大過年的把舞獅隊給請了來。
    不僅安排了舞獅隊,打鐵花的將人,府上到處張燈結彩,拉繩上掛滿了各色的彩燈。若非大雪天兒的實在請不來唱戲的,胖叔恨不得在後院置辦一場大戲。
    蕭衍行來時天色還不算晚,隻是冬日裏本就晝短夜長,天黑的快。院子裏的彩燈早就點上了,昏黃的燈光透過各色的燈籠氤氳出溫暖的光。燈籠一長串一長串地從前屋就竄到了後院。一簇一簇地掛在高枝之上。兩小團子過得跟毛球似的,跌跌撞撞的貼著地跑。別提多開心。
    他人高馬大的一個人立在大門的台階上,都看傻了。
    “你怎麽來了?!”
    王姝貼了半天,沒把這個窗花給貼正。旁邊已經竄得有八尺的王玄之要幫忙貼她不讓,非得自己貼。兩小團子就在梯子底下蹦躂著拍手,王姝一回頭看到了攜一身寒氣的蕭衍行。
    蕭衍行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胸口湧動著一股溫暖。
    “我不能來麽?”蕭衍行不疾不徐地從台階上走下來。
    兩個小團子看到他們爹,激動得蹦蹦躂躂的。跟不小心掉到地上被彈起來的兩個糯米團子似的。跌跌撞撞地就要爬下來,往他們爹懷裏衝。
    奶嬤嬤們看著嚇得要命,趕緊往前來護著。
    不過小家夥蹦躂起來不好抓,一個沒留心就爬下去。等她們追上來,小家夥已經衝到他們爹跟前,一左一右地被抱起來。
    奶嬤嬤們深知男主子的脾性,不敢湊得太近。
    “都退下吧。”男主子的一句退,讓她們放下了心。
    奶嬤嬤們沒敢走太遠,就跟著喜鵲、雲雀兩人去耳房待著。
    蕭衍行抱著兩個小家夥走上台階,將其中一個小胖團子塞到了孩子舅舅的懷中。王玄之被唬得一愣,趕緊抱穩了懷裏的小侄子。抬頭就看到自家這位姐夫長身玉立地站在姐姐身邊。伸手接過王姝手裏的紙公雞,輕而易舉地貼到了王姝想貼的位置。
    王姝好特麽無語:“……我不是說要自己貼嗎?”
    她這一句話,差點沒把身邊的弟弟給嚇死。王玄之雖說跟蕭衍行在一個屋簷下住的挺久,但因為常年在屋裏讀書,其實甚少見到蕭衍行。心中對蕭衍行的敬畏,隨著先生的言傳身教,越發的深重。若說原先還敢在王姝跟前嘀咕兩句,後麵是一句不敬的話都沒敢說過。
    此時他姐一張口就是埋怨,王玄之的小心肝兒都要從嘴裏蹦出來。
    “你個頭矮,貼半天貼不正,”結果自己這位天之驕子的姐夫絲毫沒有不悅,還特別好脾氣地解釋,“我給你搭把手還不好麽?”
    “誰要你搭把手?”王姝一點不領情,“貼窗花貼的就是一個氣氛!要是為了貼的好看,我不知道叫別人來幫忙啊?個頭高了不起啊!我弟弟你沒瞧見嗎?十五歲就八尺!”
    蕭衍行被她埋怨還笑,嘴角彎彎,眉眼彎彎:“我八尺有餘,比他高一截。”
    “走走走!”王姝懶得跟他多說,“你要貼貼別的,別來我這搗亂!”
    蕭衍行偏不走,就抱著孩子杵在她身邊。
    王姝原本就是為了感受下過年氣氛,愣是被他擾得冒火。氣得把窗花交給下麵人,帶著一幫人進了屋。
    天色越來越暗,也越來越冷。一入夜,就伸手凍五指。
    王姝命人在屋裏置了一個大火盆,手邊白了好些板栗、芋頭、苞穀等東西。一家子人圍著火盆坐下來,就看王姝將板栗一把一把地往火盆裏丟。一邊拿個鐵鉗子戳一戳,一麵嘀咕沒有紅薯之類的東西。蕭衍行貼著她坐,懷裏抱著個小東西。就聽她嘀咕這一嘴,忍不住笑了。
    “紅薯是何物?”
    王姝抬頭看了他一眼,實在是服了他的聽力。她說這麽小聲他還是聽見了。
    “一種能飽腹的糧食作物。”王姝如今不知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對蕭衍行的信任加深,根本就沒隱瞞,“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瞧見過,味甘,口感綿密,極為香甜。”
    蕭衍行眨了眨眼睛,倒也不懷疑王姝在說假話:“想要?”
    王姝一驚,“能弄來嗎?”
    “得知道何處是產地。”蕭衍行如今也慢慢在幫王姝搜集各種稻種、良種,一些稀奇的種子。尤其是在王姝的辣椒種植成功,加入菜譜以後。
    說來也有意思,蕭衍行看著食素清淡,卻是個嗜辣之人。
    在初初不能適應辣椒的辣度後,第二次就能接受了,並且經常不吃還會想念。王姝見狀在做雜交水稻研究之餘,還命人開辟了一畝地的菜園專門種植辣椒和番茄。當初汪進飛從西域弄來的幾個種子,其中良種是辣椒,另一個竟然是大番茄。這也是王姝沒料到的。
    番茄這等食物看起來甜,吃起來酸。種出來就隻有王姝愛吃,蕭衍行和王玄之都吃不了。
    “好像是最南邊,一處海島上。”王姝依稀記得紅薯是明朝時期,從西班牙殖民地菲律賓傳入華國的。但如今這個時代,不知還會不會有紅薯。
    “會有的。”蕭衍行點點頭,伸手將王姝鬢角滑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就聽見炭盆中啪地一聲響,一股香甜的味道彌漫出來。王姝頓時眼睛一亮,立馬拿起鐵鉗子扒拉炭盆。王玄之抱著小君珩在一旁無聲地看著,心裏不知為何有種異樣的感覺。
    抬頭瞥了一眼視線自始至終都在自家姐姐身上的皇長子殿下,他有些迷茫。
    上位者的如此厚愛,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連天的大雪,讓本就蕭瑟的京中局勢越發的慘淡。皇帝雖然清醒了,太子一脈也被壓入天牢,東宮所有人被圈禁。但太子引起的騷亂還沒有平靜下來。
    餘毒傷了皇帝的底子,他的身體不如往日康健了。
    在大明宮裝昏的這幾個月,皇帝一身精壯的肉早已掉了幹淨。消瘦到形銷骨立,病骨支離。太醫院經曆了一次慘烈的血洗,如今隻剩寥寥幾人。不管這些太醫曾與東宮是什麽關係,是否有參與下毒謀害皇帝一事。所有人都受到了輕則罷官流放重則滿府抄斬的懲罰。
    太醫院青黃不接,但為了治好皇帝的身體,宮內外為尋良醫而忙得不可開交。
    太子如今倒是還沒事,人自打事發後便被圈禁在了宗人府中。皇帝沒有開口懲處他之前,他性命無憂。但與太子有關的其他人就沒有這等運氣了。
    孟家闔府被押入天牢,等待數罪並罰,斬首示眾。身懷六甲的太子妃孟氏沒能逃過懲處,被人一杯毒酒灌下,一屍兩命。東宮所有的姬妾都逃不過懲罰,受寵的三尺白綾賜死,未曾受過寵幸的充入掖庭。以及這段時日與太子走得頗近的官員,被全部從重處罰。
    皇帝下手極為狠辣,這個年關,京城上空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再大的風雪也刮不走,掩蓋不掉。
    後宮渾水摸魚之人自也逃不過懲處。大明宮內外伺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內務府如今是徹底的被掐滅了囂張氣焰。宮人們人人自危。
    其中最驚慌的,估摸是貴妃呂黎。
    她原以為太子即將登基,自己沒有幾天好日子活頭了才那般放肆。誰知皇帝命大,不僅活下來,還即將肅清後宮。這段時日她在後宮的所作所為,是經不起哪怕一絲的推敲的。尤其是內務府的幾個大太監全被關進了地牢,嚴刑拷打。
    呂黎秘密綁人藏進宮一事,以及給皇帝使用過特殊香料一事,必定會瞞不住。
    皇帝心狠,一旦知曉她膽敢在內殿藏男人,一定會要她的命!
    呂黎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才發現她並不如自己以為的那般不怕死。死到臨頭她居然也會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化為泡影。
    她如今每天焦頭爛額,想盡各種辦法想伸手進地牢。在大太監吐露她的事情之前,讓這些人永遠地閉上嘴巴。可直至處理這些事情,呂黎也才看清楚自己以為的盛寵到底有多麽不可靠。她所獲得的權勢,在沒有皇帝的寵愛支撐下,就如同空中樓閣,一碰就要坍塌。
    呂黎焦慮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控製不住地想要聯絡綾人羽,想讓他告訴自己該怎麽辦。
    畢竟從小到大她出了任何事,隻要告知兄長,兄長總能替她收拾好爛攤子。可她真要去找,根本找不到綾人羽。兄長就仿佛從京城消失了一般,過去他可能住的地方,沒有他的人影。
    找不到綾人羽,呂黎便又想起了王家。
    她命人給王家的暗樁遞信,讓他們想辦法替她弄死地牢裏幾個人。
    王家是商賈,哪裏有這個本事。再說,即便王家有本事去暗中處理掉這些人,也不可能替她擦屁股的。這位呂貴妃可是登上高位便翻臉不認人的好手。當初王家有事尋她,她可是不理不睬。
    不過雖然不願意讓呂黎好受,但蕭衍行卻不會讓人查出太多的東西。有些事情一旦被人抓到了線頭,順著往下查,勢必會牽扯出更多的麻煩。呂黎可以死,卻不能讓呂黎做的那些破事兒曝露。所以在審問的第二天,大太監還未開口之前,就因承受不住重刑死在了地牢。
    人一死,許多秘密也隨之封了口。
    呂黎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心中頗受驚嚇。經此一事,她混沌的大腦可算是清醒了一些。如今如驚弓之鳥一般安分地待在長樂宮,沒有再瘋瘋癲癲的亂發癲。
    她沉寂下來,德妃卻不會沉寂。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不趁機撈一把大的,絕對不會罷休。
    所以德妃一改過去恬靜疏淡的作風,開始頻繁地出入皇帝的宮殿。不僅經常親手做羹湯,日日去大明宮點卯。還一改過去笨嘴拙舌的姿態,巧舌如簧地時常緬懷往事。
    德妃能說的自然不能是自己的往事,畢竟她與皇帝之間的情分並不多。
    作為世家女出身的宮妃,德妃一直不如其他女子得皇帝重視。哪怕過去陪伴了皇帝二十年,但其實她與皇帝的情分很淡。皇帝不愛進她的屋子,更不願意碰她,大多時候都是她被冷落在自己的院落。但好在德妃雖不曾與皇帝有過美好記憶,卻是唯一一個與先皇後無關的妃子。
    這事兒說來微妙。皇帝的後宮,有一半宮妃與先皇後有或遠或近的關聯。
    錦樂宮的賢妃,乃是先皇後的姨姊妹。鍾粹宮已死的前貴妃葉慧瓊,是先皇後從掖庭救出來的。便是不起眼的惠妃,也曾經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過去的老妃子且不提,就說如今宮裏受寵的長樂宮呂貴妃,與先皇後有五六分相像……
    德妃是唯一一個,世家女出身,與先皇後過去現在都無關聯的人。
    但諷刺的是,德妃如今能與皇帝回憶的過往,還是隻有先皇後的種種。
    說來也稀奇,曾經談都不能談及的人。皇帝經曆過生死這一次,反而能時時掛在嘴邊說了。皇帝不再抗拒他人提及先皇後,甚至開始追憶曾經。他開始想念想皇後,思念她……
    德妃一麵與他回憶過往,一麵不忘摻雜自己和五皇子所受的委屈。希望皇帝能因此愧疚,做出彌補。
    皇帝時常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但不知是性情大變還是身體不好懶得計較,倒也沒有當麵拆穿。德妃所求不過是榮耀和五皇子的出路。太子既然已毀了,確實需要再扶持一個皇子。於是他很痛快地答應重開南書房,此次沒有太子,先生們隻教導五皇子一人。
    五皇子能重新受到帝王教導,德妃喜不自禁。高家一脈更是歡欣鼓舞。
    皇帝對此嗤之以鼻,身體孱弱的他並不能走動,時常一個人端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漫天風雪。或許就如德妃以為的,經曆了一次生死,皇帝對過去耿耿於懷的人慢慢的放開了。比起記恨皇後的變心,他此時心中想起皇後,隻剩下年少時熱烈的情感和無邊的悔恨。
    若是當初,再聰明一點就好了。若是當初不那麽較真兒,向她低一次頭就好了。
    這般想著,皇帝問起了近侍:“皇長子的人到哪裏了?”
    近侍換了一批,如今在皇帝身邊伺候的,是剛從前殿調來的新人。
    新人哪裏知曉皇長子的行蹤,隻能一頭冷汗地表示,立即下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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