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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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為隋家的這番動作,蕭衍行難得去了隋暖枝的院子。正院裏許久不見男主子,突然間男主子攜一身風雪到來,宮婢們一個個激動得手忙腳亂。
    沏茶的沏茶,送水的送水。但蕭衍行顯然沒有留宿的意思,他來是警告隋暖枝的。
    隋暖枝如何敢說話,她即便是知曉祖父這番動作的目的也不敢對蕭衍行說實話。隻能含糊地說隋月生乃是收到宮中召見,特意進京來陪陛下對弈的。
    這話哄哄別人就罷了,哄蕭衍行簡直就是妄想。皇帝那性情,對弈?
    別以為他不知曉隋家的打算,不過是眼看著他要登位,隋暖枝後位不穩,想借著皇帝給他施壓罷了。
    隋月生這般其實也是被蕭衍行給逼到份上鋌而走險。
    隋家的下一代,撐不起隋家百年的榮耀。他隻能靠這種方式為隋家續命。若蕭衍給隋家應有的體麵,善待隋暖枝,他自然也不想這般撕破臉。可蕭衍行一味地寵愛那個側妃,急赤白臉地怒斥隋家姑娘。顯然是一丁點兒恩寵都不給隋家姑娘,這就是等於毀約。
    沒有恩寵沒有子嗣的皇後如何能坐得穩?隋家要一個空有名義的皇後有何用?!
    隋月生自然知曉這般正大光明張口問蕭衍行要,他是不會答應的。他也清楚自己在蕭衍行登基的過程中出力太少,若論功行賞,隋家是不夠格的。如此,他隻能采取手段倚老賣老,讓蕭衍行退讓。就像他家拿到太子妃之位一樣,適當的時機掐住蕭衍行的喉嚨,就能得到想要的。
    隋月生想故技重施,他來賣自己這張老臉向皇帝討要恩德,親自替孫女坐穩皇後之位。
    ……
    蕭衍行問責隋暖枝的所有事,隋暖枝都裝糊塗。嘴裏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擺明了要跟家族共進退。他便也沒再浪費時辰,冷笑一聲,轉頭離開。
    隋暖枝雖然心中有些害怕太子此時的態度,但想到祖父親自進京替她做主,她自然不能這時候掉鏈子。隋家的姑娘要以家族利益為重,這就是她嫁進來的意義。
    事實上,隋暖枝也是被隋家主母提醒以後,想起了過去忽略的疑點。她於是將這些疑點羅列起來,寫了一封信給祖父。希望祖父利用隋家的勢力深入地探查一番。
    結果可想而知,雖然沒能查到全貌,卻叫隋暖枝查到了許許多多她一直忽略的事。
    譬如江南水患的賑災,王姝以家主的身份將近搬空了王家的糧倉,救濟了幾個城池。大力開設孤兒收容所、老弱婦孺收容站點,醫療站點等,持續一年為災區送藥送糧,挽救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又譬如開設江南書院,收了幾百個孩童讀書識字,教書育人。
    再譬如,幾年前的西北戰事吃緊,當時局勢動蕩。不少人以為韃靼人要打進中原。王家耗錢耗力耗人支援戰場,以王家鏢局收容當地流民,幫助蕭衍行盡快穩定西北局勢……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事不能拿出來為人稱道。也是因此,讓隋暖枝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有多淺薄。淺薄的仿佛一隻跳梁小醜,自以為是的在王姝跟前蹦躂來蹦躂去。她甚至不敢回想當時自己趾高氣昂去挑釁王姝時,嘴臉到底有多難看。做派有多小家子氣和愚蠢。
    隻要一想到這些,隋暖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
    再羞愧的同時,隋暖枝也意識到自己毫無勝算。在王姝的偌大功績跟前,她隋家趁人之危搶占正妃之位做的有多離譜。也怪不得當初太子殿下那般憎惡他們,憎惡到一點體麵都不想給。
    因為隋暖枝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個太子妃之位是王姝的。她如今所占據的正位,是不要臉搶的。
    蕭衍行看不慣她,東宮的老人瞧不上她,根子在這裏。
    他們所有人都是跟著蕭衍行出入生死,在西北耕耘多年。他們親眼看著王姝陪著蕭衍行做了多少驚世駭俗的大事。更清楚困境之中兩人相互扶持,相互支撐著走到今日,感情有多深。她隋暖枝一個外來者,在不了解內情的情況下去不要臉的逼迫人家對她俯首稱臣,還妄圖搶王姝的孩子,是有多惹人厭惡……
    可是那能怎麽辦呢?她做都做了,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那既然如此,就隻能撕破臉搶到底了。
    隋家是不可能將後位讓出來的,這是隋家一早就看中的,她隋暖枝就是家族作為皇後培養的。她這輩子就是為了母儀天下而生。雖然對不住王姝,雖然有些厚顏,但天底下的道理也不全是誰付出的多就得到的多。能者居之,野心者才笑到最後。她隋家人生下來就是站在眾人的頭頂過活的,將來也不可能走下來,隻能委屈王姝繼續當個安分的側妃了。
    她往後可以多多敬重王姝,但對不住,後位是她隋暖枝的。
    隋暖枝心裏幾經碾轉,說服了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不需要愧疚。這般再看王姝,她就坦然了許多。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失去一些,良心不要了的話,可以對其他一切視而不見。
    皇帝沒有活過三四年,死在了這年年關。
    一大早還紅光滿麵,難得興致高漲地穿戴妥當,親自召見了王姝和三個皇孫。說起來,這是皇帝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王姝,不得不說,這一麵叫他好一番驚豔。
    王姝的美,與當初年少時的韓靈素截然不同。若說韓靈素是西北凜冽寒風中盛開在壓頂的雪蓮,王姝便是山野間盛開的一棵梨花樹。平靜而純潔,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潔、淡泊。哪怕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人依舊單純的像未經人事,她的眼中也不藏著一絲陰霾和詭計。
    皇帝看著王姝好一番恍惚,怔忪了許久,轉而是更嫉妒蕭衍行的好運氣。這賊子許是將前半生的運氣攢起來,就為了遇到這個人。若非他將那小子弄去西北,他這輩子都隻能在苦痛中掙紮!
    “聽說你在研究水稻?”皇帝並非一無所知,他其實什麽都知道。
    王姝心口一跳,抬起頭來:“對。”
    “產量很高?”
    “畝產七百至八百五十斤。”
    王姝隱瞞沒有用,皇帝問出來,顯然是早有查驗。
    皇帝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此學識,就這般縮在後宮,未免埋沒。”皇帝抱著小老三,“想做官麽?”
    “?!”
    王姝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想拒絕,上頭皇帝先開了口否決了這個提議:“算了,瞧你這模樣也不是個做官的料兒。你忙活這些年,好歹也為大慶做了不少好事,朕給你個爵位吧。”
    王姝是真應付不來皇帝這等陰晴不定的人,說話毫無邏輯可循,實在太嚇人。
    “妾身不敢當,妾身所做之事不過是心之所願,並無所圖……”
    “嗯。”不等王姝說完,他又搶了話,“朕給你個公爵的爵位。既然你喜歡種田,江南那塊地給你吧。再賜你一萬食邑,往後好好的將朕的皇孫教導長大。”
    王姝來這一趟,什麽話都沒說,就被這麽給打發回去了。
    她原本以為皇帝說的那番話是逗她,畢竟他當初將自己兒子打發去了蠻荒之地,出手可沒這麽大方過。王姝不敢相信自己能比人家兒子更得好處,隻當是老皇帝又病糊塗了。
    結果她人才回到東宮,聖旨和冊書就到了。與冊書一同到的,還有一箱子寶貝。
    別說王姝看到東西都傻了。就是滿朝文武、東宮闔府上下聽到這番動靜,也全都不知所措。他們從未聽說過有女子獲得爵位的。更被王姝江南一萬食邑的賞賜給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皇帝這是瘋了麽?這側妃到底什麽功績,值得他下這麽大的血本?
    這個問題隨著農科屬的全麵展開,王姝從人後站到了人前,慢慢的得到解釋。
    此時眾人尚且不知,就說皇帝賞賜完這些,當日夜裏便在睡夢中駕崩了。
    他駕崩的當夜,蕭衍行連回東宮的時辰都沒有。更別提問王姝在大明宮與皇帝說了什麽。他整個人忙得連軸轉,連用晚膳的時辰都沒有。皇帝駕崩的當日夜裏,重臣拿著玉璽請求蕭衍行繼位。
    次日,蕭衍行在眾人麵前承接了玉璽,之後便是國之大喪。
    這一切變故發生的猝不及防,但又合情合理。
    皇帝駕崩,舉國哀鳴。
    老皇帝對自己的死並未有太多的執著,似乎活著死了對他來說並無太大的差別。死去並不艱難,甚至有種早就想死了的錯覺。皇帝的皇陵也修建得簡單,比曆朝曆代的皇帝都要簡陋得多。他臨死之前下了一道詔書,讓私庫中所有財寶不必陪葬,一切從簡。
    唯一的要求便是,他要與先皇後合葬一棺。
    蕭衍行在皇帝國喪之後的三日後,登基為帝。登基禮尚未結束,當日晚間,立後的奏疏如雪花一般紛至遝來。蕭衍行忙得如陀螺,幾天不曾好好歇息。
    結果這上疏的奏疏一打開,全都是在請求蕭衍行立隋氏為後。
    蕭衍行看到這一張張急不可耐的奏疏,忍不住嗤笑出聲。這隋家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以為利用朝臣逼迫,他就能順了他的意了?可笑至極!
    第一百五十章
    皇帝想與先皇後合葬, 蕭衍行是不會答應的。
    雖說蕭衍行對自己早逝的母親記憶並不深刻,但外祖的拳拳愛護和舅父的用心照料,他一直銘記於心。外祖臨死之前握著他的手, 諄諄教誨還猶在耳畔。蕭衍行是決不允許皇帝死了還要惡心韓家。就像姝兒說的,他總得做些什麽,讓他的母親這輩子不至於那麽心酸。
    合葬, 同睡一棺,他絕不允許。
    蕭衍行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否決了皇帝下旨與先皇後合葬一事。
    且不管朝堂一片嘩然, 諸臣為此斥責蕭衍行此舉乃大不孝。蕭衍行都一意孤行,對肆意的咒罵絲毫不為所動。就說先帝停屍僅僅十八日, 他便吩咐禮部安排送入皇陵的諸項事宜。此番行徑也引來了朝堂內外一波口誅筆伐。
    事實上, 大慶皇族的規矩,皇帝駕崩按照功績和受敬愛程度,遺體停屍的時長也是有講究的。細數下來, 最長的有兩年又兩個月, 最短的隻有十一天。但那十一天的皇帝是曆史上有名的昏君。大慶王朝曆經多代,開國高祖駕崩, 停靈一年。開創大慶第一個盛世的太祖皇帝駕崩, 就是停靈了整整兩年又兩個月。世祖皇帝是二十五日,聖祖皇帝是二十日。蕭衍行這般倉促讓先帝下葬, 實乃大不敬。
    先帝這一生雖無大功在千秋的大功績, 卻也盡心盡力守得大慶三十年安寧。
    拿出魄力和一切手段打壓壟斷勢力的世家大族, 盡自己之所能地啟用寒門有能之士。他在位這三十年,開啟了任用寒門之先河, 打破了士族被勳貴壟斷幾百年的局麵,正式給了下層寒門報效朝廷的門路。兢兢業業幾十年, 維持了朝堂的平衡,製衡了南北士族。
    捫心自問,先帝在位多年牽製了各方勢力。以嚴謹的律法規範了貴族的行為,減少了貴族欺壓平民百姓的事故,為大慶的和平做出了貢獻。
    或許他的能力有限,做不到盡善盡美,但不至於受到這份羞辱。
    蕭衍行並未為此做出解釋。停屍幾天,並非是羞辱。先帝早已下令葬禮一切從簡,他不過遵旨行事。
    這幫迂腐的士族為此爭執不休,仿佛蕭衍行此舉觸碰了天條,各種口誅筆伐。蕭衍行就跟看熱鬧似的任由這幫朝臣吵鬧了半個月,而後一意孤行地下葬。
    不僅如此,他更是將皇陵裏先帝的陵墓一分為二。先皇後早已沉睡在其中。他命人另置一副棺木,安葬先帝。合葬一棺是絕不可能。
    文臣們沒想到蕭衍行如此強勢,一時間反撲的更厲害。仿佛蕭衍行掘了他們祖墳似的,群臣激憤。甚至有些老學究以不孝咒罵他。不過蕭衍行都不曾有過半分的動搖。
    蕭衍行自然明白他們的憤怒和驚慌。如此難以接受,不過是嗅到了蕭衍行身上鐵血桀驁的氣息。一個溫和的皇帝,才是他們想要的。蕭衍行身上不遵循祖製,無視禮法的強勢態度,讓這幫士族嗅到了危險。畢竟蕭衍行可以對先帝不屑一顧,自然更不會將依靠祖宗禮法壟斷權利的他們看在眼裏。
    這將來,是不是蕭衍行想清算他們,也是想出手便出手?
    有了這層顧慮,這幫迂腐的老臣才會如此憤怒。
    蕭衍行看穿了他們憤怒的根本原因,根本不會被眼前的紛擾所迷惑。他堅定不移地執行著自己的決定。朝中文臣企圖蹦躂的越歡,蕭衍行下手處置也越淩厲。
    這段時日有趁機動搖他威信之輩的,有以死相逼讓他收回成命的,更有要求他按照祖宗禮法去做的。蕭衍行都是該革職的革職,該告老還鄉的告老還鄉。以死相諫的,蕭衍行便眼睜睜看著他撞柱……這幫以此來拿捏皇帝,以逼死老臣的罪名逼迫皇帝退讓等種種行徑,對蕭衍行不起作用。
    不得不說,他們打了一通拳,招招落空,到底是有多狼狽。這幫自以為占據了祖宗禮法的高地便能製衡蕭衍行的京城豪門世家們發現再鬧下去真的會人財兩空,一個個都偃旗息鼓了。
    蕭衍行的態度卻更加強硬。
    短短一個月內,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受人掣肘的皇帝。蕭衍行不會受他們擺布,更不會被規矩和傳統約束,蕭衍行甚至表現得比老皇帝更強勢。
    很快,蕭衍行便身體力行地踐行了這一點。
    他做事素來效率,且極為雷厲風行。蕭衍行在某些政策上延續了老皇帝的方針,譬如啟用寒門,譬如削弱世家勢力。某些政策上廢除了老皇帝高稅收保障財政的舊政,啟用了另一種充盈國庫的新政。從他登基此刻起,朝廷正式啟用了戚繼蘭等眾人提出的一條鞭法,重新丈量土地,以手頭擁有的土地份額繳納土地稅。並接納了關於土地管理和官員考核的諸多建議。
    將在開年年初,對所有任上的官員進行多方麵的檢查和考核。並且將考核成績寫在升遷調任的資料上。除了確定官員政績和資曆的三年一考核,還增加了民意考核這重要一項。
    民意考核的時間並不會告知官員本身,會在一年的任何一個日子裏悄無聲息地進行。考核結果也不是層層往上遞,實則是由稽查人快馬加鞭送入京城,直達中書省。
    且不說這項政策的頒布,猶如一顆巨石砸進了平靜無波的深潭中,濺起了多大的水花。又嚇到了多少藏在深潭之下的魚蝦。就說最大的變動,是稅收政策和農科屬的正式啟用。
    蕭衍行要在朝廷的層麵上,正式地大麵積地推廣良種,惠及所有大慶的子民。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躺在階層之上的既得利益者、各地大世家們來說是不亞於一道晴天霹靂。劈得他們措手不及,惱恨非常。蕭衍行此舉是在正式地對他們宣戰,是在赤裸裸地挑戰和剝奪他們的特權。各世家驚慌不已,不由聯合起來,以隋家為首,聯手向蕭衍行施壓。
    這項政策,他們不予通過。聯手反對。蕭衍行卻不管他們的態度,質問他們不敢麵對民意稽查,是在任上碌碌無為還是搜刮了民脂民膏,不相信百姓會給予好的評價?
    這個問題,他們答不上來。但不乏諸多理由,反對這項政策的執行。
    他們通過了無數種手段,明裏暗裏地想要警告這個年輕皇帝。不該一尚未就這麽大火氣。即便是有些人吃相太難看,也不該一下手就下如此狠手。
    他們以為聯合起來就能讓年輕皇帝退讓。但很遺憾,他們惹錯了人。
    蕭衍行並非先帝,在任上這幾十年被各方勢力掣肘和裹挾。空有戾氣和想法,卻沒有動搖這些世家根本的能力。蕭衍行他早在深入民間的這些年裏,積攢了不知多少有能之士。手下有人,有錢,有權,甚至還有威望和民心。百姓的擁戴,是他做出變革的底氣。何況他還握著西北四十萬駐地軍和幾萬驍勇善戰的韓家軍,哪怕人京中,也是有鎮國公等武將追隨。
    換言之,若是他想踏平京城,是完全有這個實力的。
    除此之外,蕭衍行可不像先帝腰包空空。必要時刻會求著這些大世家捐糧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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