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1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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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娘子如今管著家裏的這些內務,其實周梨是沒有什麽?事的,隻不過是聽?人說這上京到七八月的時?候,會有風沙,大的時?候,城外那些矮小的房屋,要被埋去大半呢!
    不過這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近年來可沒有那樣大的風沙,大家對此也是渾不在意了。
    周梨這院子是半道買來的,當初修葺的時?候,並不知曉上京這鬼天氣,所以根本就沒有備細木條。
    因此便想?叫蘇娘子同自己去承辦了這事。
    總不可能要臨近七八月了,再去做準備吧?
    蘇娘子很快便來了,聽?得周梨的話,便道:“我也正?要同姑娘提及此事,雖近幾年的風沙就薄薄的一層,不過半天就沒有了。但這東西終究是必須品,便是今年用不著,也壞不掉,總是有備無患的。”
    她那裏將手底下?各人各事安排好,叫了殷十三娘來趕車,三人便一起出了門去。
    其實家裏這邊穿過巷子,那裏就有一家木材坊的,可是早前叫顧少淩給得罪了,所以周梨也不好再去人家那。
    就隻能叫蘇娘子領著,去了更遠些的木材坊。
    而這邊幾乎是做這行?生意的,有的挑揀。
    還?不過人家聽?說她要釘這防風沙的細木條,又?是外州府來的,想?著這幾年風沙不大,這樣的細木條都不好賣,便想?有心坑她一筆。
    隻不過周梨沉浮商界也非一朝一夕了,哪裏看不出來?最終隻說了個合心意的價格,拿了訂金,留了話:叫人做仔細些,不然她是不付尾款的。
    那掌櫃的一看,是個還?不好糊弄的主,本瞧著年紀小又?是姑娘家能敲一筆的。
    但仍舊是不死心,隻勸著周梨說,“我們?這裏還?有上好的油布,您既然是個仔細人,不如連這油布也買些回去,到時?候往那窗戶上先夾著一層,再定木條,還?能保護窗紗呢!”
    周梨一聽?,倒不是說能保護窗紗,而是那沙塵來了,細末的塵土總是會隨著窗紗飛進去的,省得到時?候角角落落的難打掃。
    也就問了價格,也還?算是能接受,磨著掌櫃說了半天,終於將價格說平了一些,然後也買了不少。
    掌櫃做完了這單生意,總算是心滿意足了,那些個油布在倉庫裏放著,賣又?不賣不出去,占位置不說,還?總叫他擔心這天幹火燭的,叫頑皮孩子點燃了可怎麽?說?
    如今這燙手山芋打發出去了,再高興不過。
    所以叫手下?工匠學徒給周梨家做那木條的時?候,倒也是用了幾分心的。
    不過七八日?,木條就都做出來了,一車車往周家元寶街運送去,連帶著那油布紙。
    這時?候才曉得這原來是狀元郎家裏,更是不敢高聲語,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將東西一一送到倉房裏去。
    周梨雖看出來這掌櫃的一下?這樣客氣,多半是發現了白亦初住在這裏,但也沒有去計較,隻是瞧著貨還?對版,可見?是用了心,沒糊弄自己。便高興地結了賬,又?請了他們?這吃些瓜果喝幾壺茶水。
    末了叫蘇娘子拿了一串錢來給掌櫃的,“這大熱天的,叫你們?這樣在太陽底下?來來來回回搬送,我也過意不去,且拿了這幾個錢去請夥計們?吃一頓便飯。”
    掌櫃的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但其實那眼睛是看著錢沒有動的。
    所以這也就是客氣話罷了,周梨便喊人直接塞給他,又?道謝了幾聲。
    掌櫃的這才一臉不好意思地領著夥計們?告辭出去。
    東西周梨叫他們?搬放在了池水邊上的空房子裏,那裏本就沒人住,所以這些東西放在那裏,真要是運氣不好,走水了也不怕什麽?,就地取材,澆滅就是。
    這日?挈炆又?被留在宮裏用禦膳了,白亦初一個人回來,顯然不用去那宮裏,他心裏頭高興,說起挈炆走的時?候喪著一張臉怎樣可憐。
    想?起自己皇城門口遇著公孫曜,便道:“對了,表哥派去江麵暗訪的人,把花慧給抓來了,她這怕是比沈大姑娘判得要重一些。”
    “活該她,關起來才好,省得出去也是做個禍害。”對於花慧,周梨隻想?說咎由自取罷了,她那一身病,不曉得牽連了多少無辜女人。
    不過說到底,那些個去嫖的男人也有錯,最無辜的是這些男人家中?的女人了。
    可世道如此,即便是現在女人出門拋頭露麵的多了,可實際上女人的地位是沒有一點轉變的,仍舊是嚴實地壓在男人腳下?。如此各家的女人,男人要睡自己,哪裏能拒絕得了?
    隻能白白受了這髒病。
    好在當下?花慧被拿了,也算是結束了她的罪惡半生。
    沒想?到過了好幾日?,公孫曜打發人來說,那花慧要見?自己。
    花慧本就是最早病的,又?沒吃藥,還?在那江上繼續做生意,身體隻有日?日?壞沒有好起來的跡象,如今雖不至於馬上死,但也是逐漸病入膏肓。
    周梨本來是不願意去的,但想?起花慧這一生,雖她後來錯,可也是環境造成的,她沒有自己這樣的好運氣,當時?拖兒帶崽的,她自己也是個沒主意的小姑娘。
    終究還?是同意去瞧她。
    這牢房裏一片陰暗潮濕,空氣裏到處都散發著糞便的臭味和發黴味,周梨拿手絹掩著口鼻,穿過一條條狹小的巷道,終於到了花慧所在的牢房前。
    如今的她在沒了上次所見?的嫵媚風情,蓬頭垢麵的,卷縮在一堆髒兮兮的幹草上。
    獄卒拿手裏的長條穿過牢門間的縫隙,朝她戳了戳,厲聲喊著,“起來,周姑娘來瞧你了。”又?嘀咕著說是大人和周姑娘好心等?等?的話。
    花慧的生命和她的容貌一般,明明還?在怒放的花期中?,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凋零掉。
    她聽?到獄卒的話,微微動了兩下?,也有可能是獄卒手裏的長條戳得她發疼。反正?她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將獄卒的話消化?了,慢慢地從幹草裏掙紮著爬起來。
    隨著她這艱難的動作,一陣腳鏈的叮當響摩擦著草發出陣陣奇怪的聲音,周梨才借著那陰暗的燈火,看到她手腳上,皆掛著鐐子。
    她掙紮了好幾次,到底是沒能站起身來,最後就趴在地上,慢慢地朝著牢房門口爬來,一雙眼睛已經變得渾濁無比了,在那張滿是汙垢的臉上,很難一眼看到她眼睛所在。
    鐵鐐叮叮當當劃過牢房的地麵,她也終於掙紮到了這牢房門前,卻隻是撐著頭看周梨,一句話也不說。
    周梨見?此,隻給了那獄卒幾個錢,“大哥去喝碗茶,這裏有我家裏人跟著,出不了什麽?事。”
    獄卒也不客氣,隻接了錢去,“那姑娘仔細些,可千萬要防著這女人,她焉兒壞。”
    周梨道過謝,見?那獄卒走遠了,才慢慢蹲下?身,“你叫我來,可是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其實花慧也不知道,自己喊周梨來,到底是和她說什麽??隻瞧著眼前的周梨,忽然就忍不住哭起來,眼淚和眼睛一樣渾濁,落在滿是汙垢的臉上,更顯得髒兮兮的。
    周梨將手絹遞了過去,“你要叫我給你安排後事的話,那不必想?了,我最多叫人給你一卷席子,草草埋了就是。”不過就算這樣,也免了她暴屍荒野,叫野狗啃噬的好。
    花慧卻是仍舊哭,看著周梨遞過來的雪白手絹,猶豫了好一陣子才伸手去接了過來,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說:“我對不住你,這些話我曉得再說也沒意義了,可我如今將死,
    這偌大一個上京城,我隻認得你。”
    周梨本想?問她到底害了多少人?但見?她這副快要死了的樣子,又?覺得這麽?無意義才是。她的罪,若真有十殿閻羅,就叫下?麵去審吧。“你若沒有什麽?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花慧卻出聲喊住她,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問周梨,“你們?要常常在這上京住麽??”
    “不知道,看阿初那裏朝廷是怎麽?打算的?”這話周梨倒是沒有敷衍她,畢竟如今白亦初入了仕,要聽?命於君王令。
    花慧將她給的手絹捏在手裏,卻是沒再去擦臉上的眼淚,隻垂著頭說道:“你們?若是要在這上京常住,就聽?我一句勸,若是以後同長慶伯爵府的大姑娘有來往,千萬要對她客氣些。”
    她這一句話,立馬就叫周梨打起精神來,一時?覺得這一趟並不白來。麵上卻保持著平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人家一個閨中?小姐,又?是上京第一才女,再說我如何能同人有交集。”
    “我,我是說如果。”花慧細聲說著,“反正?你聽?我的便是,我雖是做了不少惡事,也背了人命在身上,但我除了拿你幾件衣裳,我是真的沒有害過你,你要信我的話。”
    見?她一臉的著急,周梨說:“我信你。”
    周梨真的信她。
    可是在花慧看來,周梨完全是因為念著舊情,所以心中?一感動,頓時?便如同倒豆子一般,“阿梨,我和你講,我這身上的病,原本就是故意要傳給王公子的,他是個放蕩公子,早前對長慶伯爵府的大姑娘出口不尊重,叫大姑娘不高興,便許了我大比銀錢,叫我去勾引那王公子,把髒病傳給他。”
    這病不會要女人的命,隻會叫女人一輩子痛苦不堪,卻會在短時?間裏要了男人的性命。
    也是如此,如今王家早就亂成了一團,當初案發時?候也顧不上明明是叫他們?家兒子牽連受累的沈窈。
    她一邊哭一邊說,隻道那天香閣的幕後東家,是長慶伯爵府的大姑娘,這大姑娘可是不像是外麵傳言那樣是個善茬,手底下?更是高手如雲。
    至於這天香閣,更是她用來籠絡人心和打探消息的地方。
    早前那王公子對何婉音出言不遜,叫她聽?去了,便叫人到天香樓裏挑了個人,自己主動沾了那病,去傳給王公子,許萬兩白銀。
    如此花慧自然是低擋不住誘惑,又?想?著那邊雖叫女人難受了些,但又?不要女人的命?那王公子有了家室,還?跑到勾欄院裏來,也不是什麽?好人,自己這是替天行?道,還?能有銀子拿,多好的美差。
    周梨聽?她說完,久久不能回神。她不止一次懷疑過何婉音的人品問題。不管是從她所謂的‘巧記’得到顧家的船隊,還?是她身邊的人為了討她歡喜害了許多人。
    但周梨終究是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何婉音的人品是好是壞。
    所以花慧的這番話,對她來說,尤為重要。
    因此隻朝她確認,“你發誓,今日?所言,沒有一句虛假?”
    花慧搖著頭,“我都是快死了的人,怎麽?可能騙你?還?有她們?給我的銀子呢!就埋在你賣給我的那院子裏荷花池塘裏。”說到這裏,想?起那被她害的沈窈,以及那日?街上枉死的人。
    便道:“我不是有心要害沈窈的,隻是當時?她認出我,曉得我將髒病傳給了她,非得要罵我。我心裏也不服氣,怪她命不好,攤上那樣一個男人。但我真的沒想?到會因此害了她,隻是想?罵幾句解解氣罷了。哪裏曉得這上京的人,也不怎麽?樣,還?不如我們?鄉裏呢!竟是趁著我們?動手,跑來占便宜,不然的話,哪裏出得了後麵的人命官司?”
    那樣沈窈不必被流放到東海采珠子,她也不必逃到江上去繼續做生意,受人□□。
    說著,隻叫周梨到時?候叫人偷偷去取了那銀錢來,交給沈窈的妹妹。
    院子已經充公了,折銀子賠給那些死者家屬。
    過一陣子怕是要拿出來賣,周梨想?著到時?候買回來再挖,“我會給沈窕說,至於這銀子人要不要,我卻不知曉,你老?家又?無人所在,這銀子到時?候我便做主給你換成糧食,送到街頭的各處小廟裏去。”算是給她還?債了。
    “阿梨謝謝你。”花慧不知道什麽?時?候勉強爬起來坐著的,聽?得周梨的話,便朝她俯身,隻拿額頭貼著髒兮兮的地麵不停地碰撞。
    “你起來,我走了,若真有下?輩子,千萬守好本心。”她周梨說罷,隻朝殷十三娘示意,兩人便離開了牢房。
    這一趟牢獄之行?,對周梨來說可謂是有大收獲。除了確認了何婉音人品不端正?之外,更曉得了她的本事之大遠在自己和白亦初他們?的預想?之外,這天香閣竟然還?是她的產業。
    而沈家姐妹的悲劇,雖說和沈大學士脫不了幹係,可這何婉音也是一樣的。
    從大牢裏出來,殷十三娘跳上了馬車,“咱要直接去牙行?裏麽??早打聲招呼,到時?候這院子公家真要拿出來賣,也好叫留著給姑娘你。”
    周梨應著:“嗯。”
    到了牙行?裏,正?巧遇著老?六,他得知周梨還?要將那院子買回來,不禁有些吃驚,好心勸著:“哪裏曉得她一個看起來溫柔的女人家,心思竟然那樣歹毒,身上又?有病,那地方髒得不行?,怕是白送都沒人要,你倒好還?要給買回來。”
    周梨當然是為了光明正?大下?池塘挖銀子。而且那院子的位置也不錯,眼下?大家是嫌棄,但過幾年又?是香餑餑了。
    她做生意也不隻是做今年了,自是目光看得長久。不過嘴上則扯著幌子說:“謝你的好意,隻不過那院子也是我來上京買的頭一批,心裏是喜歡的,大不了到時?候找人裏外好好洗刷幹淨就好了。”
    老?六見?她是下?定了決心,又?如此念舊,便道:“既然是這樣,你放心吧。不過這院子如今要不了多少銀子了,畢竟都鬧了這樣的事情。”說到這裏,隻壓低聲音朝周梨小聲說道:“我聽?人說啊,那王公子命不久矣了。”
    還?朝周梨叮囑不要聲張,畢竟這王公子死得也不光彩,王家也才因媳婦被流放。還?是叫周梨的表兄公孫曜判的,很是擔心王家因為這事兒,不敢去找白亦初和公孫曜的麻煩,找到周梨頭上來。
    周梨隻朝他道了謝,回頭與殷十三娘說,“這老?六果然是個善良的人。”
    “善良是善良,但姑娘你也說了,這人好過頭了,就不是什麽?好事情。”殷十三娘隻一麵擦拭著額頭上的汗,一麵拽著韁繩,瞥了一眼那湛藍的天空中?火辣辣的日?頭,悄聲吐槽著:“這太祖皇帝當初怎麽?想?的,怎就建都在這樣的鬼地方,照著我說蘆州都比這裏好。”
    周梨想?著,這可無關天氣,人太祖皇帝挑在這裏建都,是衝著這裏的龍脈而來的,可不是為了求個四?季如春的地方享福。
    今兒從花慧這裏得來的消息,簡直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周梨當然是第一時?間告知了所有惡夢的知情人。
    柳相惜那邊又?去核對,不過兩日?的功夫,果然是得了結果。親自來了周家這裏,和大家說起,“那姓王的不過說一句話叫她不高興罷了,她為了報複,便害了這許多人,你說她也才多大的年紀,怎麽?壞成了這個樣子?”
    顧少淩卻十分積極發言,“我看你還?是不要去替別人叫屈,你該好好留意自己才對了,沒準就是她害死的你,然後還?跑去把你爹娘耍得團團轉。我隻稍微代入你這個角色一想?,我就氣得直咬牙。”
    柳相惜斂著眉,沉思了半響,“我找人試探了一下?,不知道為何,殺不了她,每次都會有意外發生。”不然的話,殺了這個女人,萬事無憂。
    顧少淩一聽?,一臉同情又?共情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兄弟,別浪費精力了,反而暴露了自己。我早前也是這樣對付那李司夜的,叫他躲過去了不說,還?險些害了別人。”白白造殺孽呢!
    “這兩人,實在是詭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開始執掌家業的緣故,柳相惜如今
    變得沉穩了許多。說著看朝周梨,“你讓阿初暫時?不要繼續查了,除了宮裏,隻怕還?有人盯著他,那麽?多雙眼睛,總不可能都防備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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