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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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開門的那個小廝,總共就三個人。
而這穿著縹色衣裙的姑娘,一眼就給了大家她是這個府
裏當家人的感覺。
她的模樣和氣質,都完全超脫了霍海棠的所有預想,使得她對於周梨這個大家私底下常常掛在嘴上,且又十分看?不上的鄉下丫頭,忽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直覺告訴她,這周梨和她娘馬氏不是一類人。
隻不過她看?著周梨身?後總共就兩個人,而她們母女身?後丫頭婆子烏泱泱的一大群,都快將周家門口這石階給擠滿了。
可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她仍舊覺得周梨那邊,給的感覺好像還是比她娘這邊有氣勢些。
果然,要?比氣勢,不是光人數量占多就能?贏的。
馬氏也愣住了,隻不過她的心裏活動沒有霍海棠這樣豐富,她就單純震驚,一個鄉下丫頭不可能?這樣水靈,堅決地認為是敲錯門了,甚至還抬頭確認是否是周府。
周梨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母女倆,早就已經探查好她兩人的身?份了,“貴客臨門,實在是有失遠迎,兩位快些請進。”她一句客套話說?完,這才打量起馬氏母女倆,“聽我家小廝說?,兩位是將軍府上的,隻是不知兩位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梨又萬分熱情地邀請她們。
馬氏也還沒來得及從?那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聽到周梨問,實在是罵不出口,於是隻清了清嗓子,原本是要?擺擺架子,把將軍府夫人的派頭拿出來的。
就被霍海棠給搶先了,“這是我母親,你既然是阿聿的娘子,那也要?喚她一聲嬸娘才是。我叫海棠,往後你到了家裏,我總算是有趣了。你不曉得一屋子都是些木頭人,好沒意思。”
周梨當然知道她是霍海棠,隻是沒想到她和霍三娘所說?的有些出入。
其實不怪霍三娘,是霍海棠這人比較倨傲一些,她是瞧不上那些庶女的,又自恃肚子裏有幾分墨水,能?寫出坊間人人追著愛看?的話本子,便越發高高在上了。
在她那眼裏,家裏從?底下的小廝到上頭的老祖母,都不過是她話本子裏角色的模子罷了。她看?不上他們。
但她也看?不上周梨,此刻對於周梨更多的熱情,還是因為新角色的加入和她與自己所預想的樣子截然相反而有些興奮罷了。
母女倆被周梨請進了廳裏去,這小半月裏,花木雖已經在拚命重生,但仍舊是一副破敗樣子。
好在各家各戶都是如此,誰也笑不著誰。
於是馬氏是打算等上了茶水來,再給周梨一些下馬威的。所以當阿葉來奉茶時,她看?都還沒看?,隻端起來就張嘴說?:“我們府裏雖是比不得宮裏,但也不是什麽茶葉都能?入口的。”
周梨涵養極好,但更多的是對於馬氏這樣沒有腦子的人而驚訝,“這是挈炆從?宮裏帶來的,夫人若是喝不慣,我叫人去換別?的。”
這話好叫馬氏沒臉,自己又不是那種聰明的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終隻氣得將那茶盅放下,有些惱羞成怒:“向我炫耀了不是?我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嚐過,要?你來教?我?”
周梨微微側著頭,嘴角含笑著打量她發怒,那個目光看?起來,就仿佛是見街上雜耍的猴子一樣。“夫人貴為將軍夫人,自然是什麽山珍海味都是嚐過的。”
這讓馬氏一番沒皮沒臉的撒潑後,忽然意識到,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憑何這樣看?著我?”
“噗。”周梨終是沒有認出笑出了聲,她雖然一向不喜歡男人三妻四妾,但是麵對著此刻的馬氏,她倒是覺得霍南民合該另外?娶小老婆。
整個場麵,霍海棠都處於一種十分尷尬的局麵中,她幾次想開口將她娘的話打斷,一直沒個機會。
如今聽見周梨笑,臉也忍不住跟著滾燙起來,終於是忍無可忍,將聲音提高了一下,“娘!”隻是那聲音裏不曉得抑著多少怒火。
但周梨的笑明顯是激怒了馬氏,她氣得倏然站起來,甩著手裏的絹子,“哼,你笑什麽?笑我在將軍府過得不好是不是?可我在將軍府過得不舒坦。難道你以為你去了,那老妖婆就能?真心待你?要?真是這樣,她也不會逼著我上門來,自己早就親自來了。”
她說?著說?著,情緒明顯是有些失控起來,竟是嚎嚎大哭起來了。
霍海棠已經慌了神,她雖擅長在話本子上寫家長裏短,但現實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卻是手足無措。
也慌忙站起身?來,企圖要?去勸,但才伸出手就被她娘馬氏一把將手拍開了,“你個沒有良心的討債鬼,少來假惺惺,你要?真心疼我,就不會看?著那老妖婆如此欺辱我踩踏我。”
“娘,要?不咱們先回去。”霍海棠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覺得丟人,一麵使喚著跟來的眾多婆子,將她娘給拉出廳裏去。
然後才緊張地看?朝仍舊雲淡風輕坐在那椅子上品茶的周梨尷尬道:“府上的事情,我不信你們什麽都沒有打聽,今兒我娘也來了,麵子也算是給了,你們也早早搬回去吧,那邊覃姨娘已經收拾好了院子。”
霍海棠這時候忍不住想,若是有了白亦初和周梨到將軍府裏,也許她娘總是被欺壓的這個角色,就該落到周梨身?上了。
但她一看?到周梨這副樣子,似也不是個吃素的,不曉得麵對了祖母,是個什麽龍虎相爭的場麵。
馬氏就像是一場鬧劇,從?大門口罵著進來,又罵著出去。
周梨想,她是罵夠了罵解氣了,但是覃氏要?的體麵她一點沒有做到,回去怕是有苦頭吃了。
而且這馬氏是真沒有腦子。
見人走了忍不住問起霍三娘,“她這個做正?室的就這般模樣,為何你母女兩個日?子還這樣艱難?”
霍三娘對於馬氏張口就罵人,且又話不過腦子的行?為舉止,早就見怪不怪了。“她是算不得什麽,那個小覃氏才是厲害角色呢!一個口蜜腹劍的,你到時候去了是千萬要?小心,不要?叫她的外?表給騙了去。”
周梨自然是不敢將覃氏和小覃氏輕看?了,尤其是那覃氏,一個丫頭做成了將軍府的老太君,要?說?她沒有一點手段和心機,哪個能?相信?也難怪馬氏一個官家小姐給她做了媳婦,硬生生給欺壓成了那市井間的刁婦。
當下也開始收拾行?李,安排家中人事,想著過兩日?就搬過去。
然隔天?下午,周梨就收到了幾封來信。
日?期雖不是同一時間寄出來的,卻兜兜轉轉的,最後同一日?到自己的手裏。
其中有兩封,還是雲眾山的來信,且都是從?東海寄來的。
她先看?了日?期在前?的那一封,卻道那沈窈不願意吃藥,這邊她妹妹寄過去的銀錢,她也不動,隻說?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但是沈窕到底是戴罪之身?,他們也沒法子將人弄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糟蹋身?體。
周梨見此,心裏想著一會兒同沈窕說?一說?,叫她寫信去勸勸,或是再想辦法找那祝子騫,看?看?他可是有什麽法子。
說?起來,也是好一陣子不曾聽見祝子騫的消息了。
一麵拆開第二封,卻發現第二封十分厚,不想一那信封一拆,裏頭直接就滾出來一封絕筆書信,是沈窈寫給沈窕的。
她沒去拆,而是先看?了雲眾山信裏的內容。
可是隨著目光往雲眾山那粗枝大葉的字往下移動,呼吸就變得越來越急促。沈窈死?了,算起來正?是上京鬧風沙那些日?子。
她本就帶病,且到那頭又十分水土不服,不願意吃藥,這樣雙重折磨下,本就一心求死?的她倒是心隨所願。
隻是她死?了,沈窕可怎麽辦?
一旁幹活的阿葉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小心試探:“姑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她一麵偷偷看?周梨拆的信,蘆州來的還沒拆,便鬆了一口氣。
周梨聽得她的話,回過神來,將信放到桌上,聲音有些縹緲,“你去喊窕窕過來吧。”
得了這話,阿葉心裏便猜了個七八,所以去喊沈窕的時候,將擅長給沈窕灌雞湯打雞血的千珞也喊來了。
周梨這時候已經將蘆州的家書看?完,家裏那邊一切都好,隻是仍舊問著,他們什麽時候能?得空回去,今年是不是也不能?一起過年等等?
左右家是家中老小懷念他們了。
抬眼見著阿葉連帶著沈窕千珞都來了,便示意她幾個都坐下來。
沈窕也會察言觀色了,阿葉雖說?她姐姐來信了,可那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所以此刻見到周梨,就急忙問:“是不是我姐姐病得更厲害了?我寄給她的銀子,她沒收到麽?”
花慧那個院子,周梨已經重新買回來了,蘿卜崽帶著沈窕一起下荷花池,把銀子挖了出來,全部都存在了通寶錢莊的櫃上,就想叫沈窈在東海寬裕些,任由她去取了看?病抓藥的。
但算著時間,還沒到那邊的賬上呢!
周梨不知道怎麽說?,隻將她姐姐的絕筆書遞過去,“也許這對於你姐姐來說?,是件好事情。”
一聽她這話,沈窕哪裏還不明白?她本能?地想將那信扔出去,喊著鬧著說?不信,但是她又十分清楚如今自己是什麽情況,於是隻咬了咬牙,將那些個眼淚都吞進了肚子裏,用?那顫抖著的雙手,將信展開。
眼睛溫熱一片,掉下來的淚水卻是冰涼的,一下就將她姐姐沈窈字裏行?間的解脫個對她的愧疚給打濕。
她終於還是沒忍住,蹲下身?抱著膝蓋悲傷地哭起來。
千珞和阿葉你看?看?我看?看?你的,終於是上前?一左一右在她身?邊蹲下來勸導。
隻不過沈窕失去的不止是她姐姐,更是從?今以後,這世間她再沒有一個親人了。這會兒再多的銀子對於她來說?也都沒用?,整個從?一開始的嚎嚎大哭到後麵的無聲哭啼。
到了最後,整個人都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叫人極其擔心。
周梨見了,叮囑著千珞,“你晚上同她一起睡,她便是去茅房,你也緊跟著,不要?叫她出事了。”
她這個樣子,周梨和白亦初原計劃搬回將軍府的事情,也隻能?往後推遲幾天?。
卻是沒有想到,沈窈的遺書不止是一封,還另外?給那祝子騫也寫了一封。
所以隔天?祝子騫就來看?望沈窕。
據寸步不離跟在沈窕身?邊的千珞說?,那祝子騫話還挺多的,一個勁兒地說?,還都是勸著沈窕要?好好活下去,她姐姐舍不得花那些銀子看?病,就是希望留給她好好生活的。
沈窈呢,也是禮尚往來,也勸他早早放下姐姐,快些聽父母之命的話,娶了表妹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反正?都是些積極向上的話,叫周梨這裏曉得了,心裏還暗暗謝祝子騫一回,心想也許有他的開解,那沈窕應該能?早早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祝子騫要?告辭走的時候,回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哭得淚流滿麵的沈窕,口吻淒然:“你姐姐真是狠心,她叫我們好好活著,自己去一個人走了。你別?看?她性子那樣潑辣,其實她膽子可小了,到了那邊一個人也不知道怕不怕?”
阡陌將這話和口氣學給周梨,隨後感慨道:“實在沒有想到,這祝公?子真是個癡情種子,隻是可惜造化弄人啊!”
周梨也覺得他和沈窈的確是遺憾,一時不知怎的,想起一個舊事來。當初在蘆州的時候,柳相惜也有一個姓祝的朋友,和一個姓溫的官家小姐在一起。
也不知如今這姓祝的公?子可是金榜題名,和溫小姐如常所願了?便想這下一次遇到柳相惜,且要?問一問他的。
哪裏曉得,今兒一早就得了噩耗,這金牌冰人祝子騫昨夜自縊於家中。
周梨聽得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被雷擊了一般,畢竟昨日?那個還笑眯眯站在自己麵前?說?話,以沈窕姐夫身?份的口吻,將沈窕拜托給自己。
那時候周梨還以為,莫不是祝子騫因為沈窈的離開,終於是決定?將這份感情塵封,從?今以後要?好好過日?子了。
哪裏曉得,他選擇的卻是這樣一條路。
下午的時候,祝子騫的母親來了,她是個幹瘦的小個子,眼裏再無一絲精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大的悲哀痛苦中。
她是來找沈窕的,周梨有些擔心,隻親自領著她去。
不想她見了沈窕,就哭著說?:“我兒子如今已經去了,他素來念著你姐姐,我們做父母的如何不知道?可他是這上京第一冰人,祖上的基業不能?叫他壞了,做的也是那助人喜結良緣的事情,哪裏有去拆了人家因緣的道理?所以他爹生氣,將你姐姐留給他的東西都燒了個幹淨,如今隻剩下那一封信,也全都打濕了他的眼淚……”
她說?到這裏,終於是說?不下去了,隻拿兩隻幹瘦的手捂著臉哭。
沈窕呆呆地看?著她,周梨一時也不知沈窕到底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直至隔了好一會兒,沈窕那眼睛珠子才動了一下,哽咽著問她:“那,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祝夫人忽然朝她‘噗通’一聲跪下來,“他和你姐姐生不能?同衾,如今人不在了,我也不要?再講什麽規矩不規矩的,隻想將他們合葬。可是我們夫妻身?老,如何去得了千裏之外?的東海?所以隻求在你這裏給個一二件你姐姐的遺物,送去與他再一處,也叫我這做母親的,完了他一樁心願。”
沈窕沒有拒絕,“您稍等。”一麵擦了眼淚進去翻找,最後拿出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藕色舊衣裳,“這是我姐姐以前?在家裏時候穿的。”沈窕沒有什麽嫁妝,所以見著衣裳還好,便給一起收著帶到周家來了。
本來也是作為念想的。
祝夫人得了衣裳,隻朝她千恩萬謝,又對周梨幾回鞠躬道謝,方告辭離去。
沈窕沒有再像是周梨所擔憂的那樣,逐漸枯萎凋零,反而擦了眼淚,開始幹活。
千珞跑來和周梨說?,“她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天?不亮就爬起來幹活,勸也勸不住,還說?要?和你們一起去將軍府裏,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叫那將軍府的人欺負。誰敢朝你們動手,她就敢朝人動刀子,反正?她賤命一條是賠得起的。你說?她這是個什麽鬼話?”
周梨卻是從?這話外?聽出了沈窕並沒有真正?地走出來,甚至打算是尋求一個正?常且光明正?大的死?因。
“你去喊她過來。”周梨覺得,如果一個人喪失了活下去的支柱,那麽有時候仇恨可能?就是唯一還能?支撐她選擇活下來的信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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