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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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後,池清台遇到了先前送他海豚玩偶的女士,上前道了聲謝。
對方卻一臉茫然,說那隻海豚不是她的。
“不是?”池清台也愣住了。
那人說不是,然後又從行李箱裏掏出一支鋼筆,說這才是她準備送出的禮物。隻是一直放在行李箱裏托運,落地後才拿了出來。
池清台拿著鋼筆,有些茫然。
海豚不是這位女士送的?
那就是那個醫生給他的?可他為什麽要給他玩偶?
還未想明白,女人的丈夫也拿出一支鋼筆,托池清台轉交給救他的那位醫生。
池清台:“我和他……”
他和那個人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不知道對方姓名。
“你們是朋友吧?”男人把兩支鋼筆都遞了過來,滿臉感激,“真的太謝謝他了,本來想當麵交給他,可那位醫生落地後就不見人影,不然也不好麻煩你。”
池清台沉默片刻,終究接過了鋼筆:“好,我回頭交給他。”
告別那對夫妻,池清台帶著行李離開機場。
秘書早早就等候在接機口,看到池清台手裏的玩偶明顯愣了一下。
這不像是池清台的東西。
他的老板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工作上雷厲風行,生活中也一本正經。他跟了池清台3年,從沒見他身邊出現過任何彰顯私人興趣的東西。
在池清台眼裏,隨意消遣的興趣是浪費時間,而過分專注的興趣就是弱點,容易在商場中被人拿捏。
他像是一台嚴絲合縫的工作機器,生活中一切為了工作讓步,如果沒有人盯著,連吃飯都經常忘記。
沒想到這次出差,他會買一個可愛的海豚玩偶回來。
秘書心有好奇卻沒多問,拿出平板電腦開始匯報工作。
國內積壓了不少工作,池清台抽出半個小時處理完急迫的項目,剩下的決定晚上再看。
窗外的街景逐漸熟悉起來,池家老宅就要到了。
很快,轎車停在別墅門口,池清台又恢複到了冷峻的表情。
他成年後極少回池宅這邊,每次回來都像是打仗,讓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池清台徑直穿過花園,走到別墅門口。
還沒來得及開門,旁邊突然傳來一聲狗叫,一隻德牧犬朝他衝了過來。
池清台正欲躲開,身後響起一聲嗬斥,下一刻,有人衝出來抓住了狗繩。
“臭寶,回來!”
半人高的黑背犬被迫停下,嘴裏哈著熱氣,距離他不過十厘米。
池清台順著狗繩往上看,握著狗繩的男人不過二十來歲,個子倒是挺高的,穿著一身黑,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人往前一步正要開口,池清台卻已轉身走進大廳,把一人一狗忽視得徹底。
室內暖氣充足,池清淺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見池清台進門,立刻站了起來:“哥,你來了?”
池清台點點頭,在妹妹身旁的沙發坐下。
沒過多久,遛狗的男生也跟著他進了屋,坐在長沙發旁的單人座椅上。
池清淺看了他一眼,湊過來和池清台說悄悄話:“那個就是池餘,父親在外的私生子,聽說他母親去世了,這才被領回了池家。”
池清台抬眸,池餘也在看他,二人目光在空中一觸即離。
池清台冷淡,池餘陰鬱。
沒有人再說話,隻有德牧犬發出陣陣哈氣聲。
沒過多久,池仁強下樓開始了今天晚宴。
哪怕廚師呈上了一桌美食,傭人把家裏布置得溫馨又浪漫,但整個餐廳依舊沉默得可怕。
池仁強是個強勢的父親,池家就是他的一言堂,他們做子女的,無論說什麽都會被反駁。
起初兄妹倆還會解釋,試圖讓父親理解自己。
而後來,他們學會了沉默。
簡單而虛假的關心後,池仁強切入了正題:“這次叫你們回來,是想把池餘介紹給你們認識。”
池清淺放下筷子,抬頭看了池清台一眼。後者神情不變,依舊慢條斯理地用著餐。
無人應答,池仁強也沒覺得哪裏不對,自顧自地說道:“池餘以後都會住在家裏,從今往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池餘,叫人。”
池餘放下筷子,對池清淺喊了聲“姐姐”。
池清淺不喜歡他,但終究沒有當麵冷臉,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池餘又看向池清台:“我是池餘。”
他叫池清淺姐姐,卻不願意叫池清台哥哥。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池清淺緊張地看了池清台一眼,後者卻麵色如常,“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室內氣氛尷尬得可怕,池仁強卻很滿意兩個兒子間的競爭,這正是他帶人回來的目的。
他要池清台知道,他不止池清台這一個兒子,如果池清台不聽話,那他就換個繼承人。
池仁強看向池清台:“聽說你的實驗室沒錢,這個月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
池清台掀起眼皮,神情淡淡:“您要借錢給我?不用太多,一千萬就行。”
“哼,沒錢正好關停實驗室,早點把心思轉到正道上,”池仁強才不樂意,他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家裏也就這幾個人,你妹妹搞科研,池餘又才剛上大學,池家這麽大的產業,最後還不都是你的。”
這種話池仁強已經說過太多次,池清台耳朵都聽起了繭。
池仁強要是願意把家產給他,早就放權了。也不會拖拖拉拉到現在,甚至連一千萬都舍不得借出。
見池清台不吃這張大餅,池仁強又開始利誘:“反正你這麽多年都是瞎忙活,你不如早點關了實驗室來公司幫我。”
池清台不想看他拙劣的演技,冷冷道:“所以就不管我媽的死活了?”
這話仿佛一根尖刺,瞬間戳中了池仁強的痛處。他額角一跳,直接把筷子拍到了桌上:“你就是這麽跟我說話的?!”
池清台懶得和他吵,拿著大衣朝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池仁強怒吼。
池清台走得更快了。
“你以為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池仁強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別想分到我半分家產。”
池清台停下了腳步。
池仁強得意地眯起眼睛:“現在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吧?”
池清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忍了這麽久,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池仁強:“我是你老子,這個家我說了算!”
“那你就當這家沒我這個人。”池清台說完,在池仁強驚訝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推開別墅大門,冬日寒風爭前恐後灌了進來,池清台披上大衣,麵容嚴肅冷峻地走下台階。
地上的德牧仰起頭,甩著尾追了過來。它一直跟著池清台走到門口,甚至還想跟到院子外。
池清台抬起右手,戴著手套的手輕輕一壓:“坐下。”
德牧訓練有素,幾乎是諂媚地坐了下來。
池餘追上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沒骨氣的家夥。”
等他再次抬起頭,池清台已經轉身離開。
司機一直等在外麵,見池清台出來,立刻恭敬地拉開車門。
池清台矮身坐下,司機正欲關門,卻有隻手突然冒了出來。
“池清台!”池餘竟然追了出來,他伸手攔住車門,目光嚴肅急切,“我回來不是要搶你的家產。”
“小朋友,”池清台看向池餘,緩緩一笑,“你不爭家產,難道是為了尋找父愛?”
“你、你亂說什麽!”池餘仿佛被羞辱一般,漲紅了臉,“我是為了……”
池清台卻不聽他解釋,淡淡道:“給你個忠告,不要尋找不存在的東西。”
說完,池清台合上眼,司機很有眼力見地關上車門,驅車離開。
德牧追了出來,卻隻看到兩顆閃爍的車燈。
它抬頭看了眼主人,委屈地嗚咽起來。
池餘摸了摸狗頭,垂下了眼:“臭寶,他不記得你了。”
*
從老宅離開後,池清台回到公司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一直加班到深夜才終於做完。
隨後,他看了一遍實驗室的財務報表,清點了一番自己手裏的資產,實在是擠不出東西後,不得不給發小路念東發了條消息。
幾乎是瞬間,路念東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草,你讓我給你介紹男人包養?”路念東還在酒吧裏嗨,看到池清台的消息,差點兒沒被嚇死。
他推開一個纏上來的玩伴兒,握著手機走到了洗手間:“老池你不對勁啊,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竟然要下凡包養男人?”
“你今晚喝的是假酒嗎?”池清台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我是找人協議結婚,不是包養。”
“協議結婚和包養有什麽區別?”路念東反問,“不就是換了個時髦點兒的名字?更何況,你協議結婚還要和人領證,多不劃算啊,真喜歡男人,憑你的臉什麽樣的找不到?還用得著包養?人家給你倒貼錢還差不多。”
池清台懶得和他嘴貧,直接道:“你人脈廣,幫我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人。我出100萬找人協議結婚一年,期間互不幹涉,到期自動離婚。”
路念東想了想,點頭:“有肯定有,不過100萬有點兒少。”
池清台:“我最近比較缺錢。”
路東年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不過問題不大,靠你這張臉足夠了。”
“先別透露我的身份,”池清台卻說,“協議結婚的事情要保密。”
都是大戶人家出生,路念東隱約察覺到了什麽:“你家老爺子又搞事情了?”
“嗯,”池清台語氣很淡,仿佛說的是別人家的事情,“他帶了個私生子回家,還說不把家產給我。既然這樣,我隻能先下手了。”
池清台爺爺過世前,曾經給他留了一份信托基金。協議規定他在結婚且年滿25歲後,每年可以獲得一筆價值不菲的信托遺產。
之前池清台不缺錢,一直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可是現在形勢逼人,他不得不靠這筆錢應急。
路念東和池清台是發小,二人從幼兒園就認識,是唯一一個知道池清台家裏那堆爛賬的人。他爽快地答應了,賣力幫池清台物色合作對象。
可惜過程並不順利。
雖然隻是協議結婚,可婚姻畢竟涉及眾多利益,需要對方人品外貌都過關,還要偶爾配合他出席應酬。池清台看了一堆資料,都沒能找到適合的對象。
辦公室裏,池清台把看過的資料銷毀,揉了揉發脹的額角。
目光掃過海豚玩偶,他罕見地愣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那個醫生似乎也在經曆催婚?
想什麽呢?
池清台很快搖搖頭,把這個詭異的念頭甩出腦海。
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
他拉開抽屜把海豚塞進去,強迫自己把資料看完。這次依舊一無所獲。
“不然你去相親?”路念東建議他,“同性戀婚姻都通過5年了,現在圈子裏也有不少正經男人在相親,至少知根知底,人品都有保證。”
池清台有些心動。
但他是協議結婚,又不能禍害真正想結婚的人。
他采用了這個提議,隻是叮囑路念東:“你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那種不想結婚,但又迫於壓力不得不結婚的。”
池清台沒有抱太大希望,但沒想到兩天後,路念東告訴他竟然真有。
“誰?”
“謝家長子謝疏慵,”路念東應道,“他今年剛回國,家裏人就迫不及待的給他張羅了起來。”
“謝家?”池清台有些意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謝家,京圈的超級豪門。”路念東也有些感歎,“謝疏慵是謝家長子,傳言還說他長得特別帥,又是哈佛醫學院的高材生。”
池清台卻察覺了不對勁:“他條件這麽好,就算相親,也不是我們這種階層能遇到的。”
池清台條件是好,但是和那些潑天富貴之家相比,依然有太大差距。
“你這可問到點子上了,”路念東話鋒一轉,繼而道,“聽說他從小就不受家人待見,十二歲時就被送出了國。他在國外呆了十幾年,各種陋習都染上了,私生活相當混亂,不然也不會淪落到出來相親了。”
“反正就是這麽個人,要不要見麵全看你了。”
池清台不太想去。
他這些年忙於工作,還沒有任何感情經驗,和這種浪蕩公子最不對付。
雖然謝家權勢滔天,享有潑天富貴,但越富裕的家庭越難以掌控。再加上謝疏慵性格浪蕩,估計婚後非常難相處。
“算了,”池清台搖頭,“還是找個家世普通的男孩兒更省心,乖巧聽話就行。”
“我也覺得他不適合你。”路念東也比較讚同,“你一點兒戀愛經驗都沒有,和那個謝疏慵結婚,不就是羊入虎口?”
池清台糾正:“我們隻是協議結婚。”
“協議結婚也是結婚,”路念東卻不覺得,一臉後怕的表情,“我特意打聽過,大家都說謝疏慵這人玩得特別花,聽說他在國外飛/葉/子,讓人打過胎,甚至還喜歡虐待床伴……你要真和他結婚了,他要對你做點兒什麽,你能拒絕嗎?”
“等等,”池清台突然抬起頭,“你剛剛說什麽?”
路念東:“我說謝疏慵這樣的人,要是真想對你做什麽,你根本沒法兒拒絕。”
“不是,”池清台搖頭,“你剛才說他在國外飛/葉/子,讓人打胎,甚至還喜歡虐待床伴?”
路念東:“對啊。”
池清台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改主意了,我要和他相親。”
路念東:“???”
“不是,你是剛到叛逆期的小姑娘嗎?男人越壞你越愛?”路念東不理解,“謝疏慵可是超級人渣,你這種小蛋糕送到他麵前,會被吃得一口都不剩。”
“見個麵而已,你別過分發散,”池清台心意已決,“還有什麽小蛋糕,你別給我取奇怪的綽號。”
路念東沒被他岔開話題,他盯著池清台眼睛,一字一句:“我們認識二十年了,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奇怪。”
“哪裏奇怪了?”池清台不動聲色,語氣淡然,“他不是謝家人嗎?我結交人脈很正常,說不定哪天就成了杉盛的大客戶。”
“竟然是這樣?”
路念東撓了撓腦袋,也覺得自己剛才反應過度了。
也對,這才是池清台的風格。
很正當的理由。
畢竟這可是單身二十九年,鐵麵無私拒絕了每一個追求者的池清台。
他根本無法想象,池清台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等路念東離開後,池清台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他倒不是對謝疏慵有什麽想法,隻是答應了那對夫妻要把鋼筆給對方,不得不跑這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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