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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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put mer in your hand
我的整個夏夜都安放在你掌心
一盞盞漂亮的夜燈向後疾馳而去,明亮得似乎能照到海平麵。好寬闊的視野。
鹿臥山匍匐在腳下,森林盎然著幽靜的綠意,然而對岸漁歌燈火,大理古城還亮著繁華的光。
這是屬於他們的夏夜。
這是屬於他們的疆界。
謝屹忱低磁含笑的嗓音融在了風中:“想不想喊一聲?”
多麽難得的當下,自由地馳騁。
多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喊一聲。
臉頰被風急速吹拂,又綿又癢,勾著耳邊幾絲碎發,寧歲稍稍抬起另一隻空著的手,似掙紮片晌,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謝屹忱似有所感,脊背稍稍繃了下,嗓音放柔:“害怕?”
她又忘了自己搖頭他看不見了,過了會兒才抿唇說:“……不是。”
其實有點。
不知道怎麽去描述這種感受,速度太快,冷熱不明,心跳得好像快要躍出來了。覺得有點危險,但是沒法控製,很興奮,又刺激。
很難想象,某天會有這樣的際遇,暗夜裏在環海公路上奔襲。
此時此刻,新鮮感在胸腔裏鼓噪不停,像是細密的鼓點,在世界的某個盡頭搖旗呐喊。
“就,覺得有點快。”寧歲說。
“那我開慢點?”
“不要,你再加點速。”
“……”
她還挺有個性。
謝屹忱慢條斯理地笑了:“喂,寧椰子,我是什麽擺設嗎?”
“……”
他的嗓音沿著風向後掠,親昵地貼近她耳畔:“覺得快,你不會抓我衣服?”
第28章 回家
“……”
什麽寧椰子?!
摩托車疾馳,寧歲腦海裏怦地響了聲,握著手機的指尖戰術性地一蜷:“啊?”
謝屹忱輕笑:“椰子,這不是你的小名嗎?”
寧歲這才反應過來,胡珂爾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有簡單提過這件事。
“……”
他記性倒是挺好。
但,這稱呼怎麽還能這麽組。
其實胡珂爾那天說的也不完全對,比起喜歡喝椰子汁和比耶,夏芳卉給她取這個名字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皮膚白。
小時候白白嫩嫩的,像剝了殼的椰子肉。現在長大了,聽著就會覺得有點怪,感覺明顯是給小孩子取的昵稱,所以寧歲一直沒太跟外人提過這個小名。
而且,誰會像他剛才這樣連名帶姓一起叫啊。
寧歲驀然覺得穿著他的棉外套有點熱,她將手機揣在口袋裏,一邊埋頭,將拉鏈從領口弄鬆了些,一邊慢吞吞地嗯了聲。
謝屹忱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
餘光感覺到她在躊躇,過了片晌,才慢騰騰抬起手,輕輕拽住他腰側後擺的衣服。
緊接著那副細軟嗓音湊近了問:“謝屹忱,你以前旅行,也經常這樣嗎?”
謝屹忱聲線有點低:“哪樣?”
“就,自己一個人,半夜突發奇想出來轉轉。”
“那倒也沒有。以前去的那些地方,要不是自然風景區,要不是國外,半夜出去不安全。”
離得近了,視覺上他肩膀愈發寬闊,被風勾勒出的腰線也勁實,寧歲移開視線。風聲呼嘯而過,又聞到他身上那陣清緩好聞的氣息。
心髒還是跳得很快,寧歲轉過頭,俯望著不遠處寬闊的、月色朦朧下的海麵。
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麽他身上既有春日晴朗的味道,又有夏夜蓬勃的味道?
細微的溫度流於指縫,很快又被夜風帶走,但是棉料質感始終存在。
切換的下一首歌節拍動感,寧歲嗯了聲:“那國外你有什麽印象深刻的地方嗎?”
“嗯。”謝屹忱回憶,“阿拉伯,他們在酒店裏養魚,弄了個幾十米高的圓柱形水族魚缸,裏麵有魔鬼魚,很多顏色鮮豔的熱帶魚,還有小白鯊。”
“然後非洲,看動物遷徙,角馬過河。坐著裝甲車近距離到馬賽馬拉國家公園去看老虎和獅子。哦,還去部落酋長家做客拜訪,牆是用泥土砌的,半夜猴子會爬進來。”
“還有,新西蘭,有個皇後鎮,被南阿爾卑斯群山環繞,是探險者的天堂。裏麵全是冒險項目,蹦極、跳傘,還有個三百米繩長的高空秋千,一路蕩到山穀底部。”
寧歲感覺光是聽他講這些話都特別意氣風發,與此時公路上飆車的情景互為應和,沒忍住輕輕彎了下唇。
她真情實感地歎道:“還有那麽長的秋千?你坐了嗎?”
“坐了。”
寧歲好奇:“嚇人嗎?”
“還可以,剛開始的時候挺刺激的。”謝屹忱倒不怕這個,還覺得挺好玩的,想到什麽,哧笑了聲,“不過當時我旁邊坐著的大叔可能體驗感更強一些。”
寧歲:“哎?”
謝屹忱:“他假發嚇掉了。”
“……”
—
回到民宿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大廳靜悄悄,和他們離開前的模樣別無二致。
寧歲下來的時候覺得腿有些軟,胸口急促的鼓點也還沒有平複,不過摘頭盔的手法比原來嫻熟很多。
這時候困意後知後覺地上湧,天邊仍舊滾著層暗紗,謝屹忱和她沿著走廊並肩往房間走:“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槐安?”
和剛才騎車時完全不一樣。
這時候沒有風聲的背景音鋪墊,空氣顯得格外安靜,就讓人能很輕易察覺到彼此之間距離有多近。
肩對肩,肘對肘的空隙,少年身姿高大頎長,半邊暗影都向她投注過來。他氣息溫緩地拂過耳畔,寧歲不由得攥了下指尖。
她垂著腦袋,思考了須臾:“不太清楚,可能這兩天,明天問問他們幾個。”
謝屹忱低沉嗯了聲。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寧歲房間門口的時候,謝屹忱率先停下來。
寧歲遲鈍地抬了下眸,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連同手機一起還給他:“謝謝。”
謝屹忱接過東西,垂斂下睫:“那,我先回去了。”
“……嗯。”
“嗯,晚安。”
寧歲抬眸看他,沒成想卻與他的視線毫無防備地碰在一起,身體驀地一頓。
——那雙漆黑好看的眼睛凝視著她,真是奇怪,為什麽在這麽暗的地方,他的眼睛還是亮的。鴉羽似的睫毛輕綴,襯得眼皮處的褶格外深長。
她心間撞了撞,節奏不齊。
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無知覺中慢慢堆積。思緒有些微紊亂,一時之間卻又理不清楚。
寧歲抿了抿唇,還是將喉間的話咽下,匆匆回道:“晚安。”
她說完就轉身開門,沒再看他。
回到房間,胡珂爾還在呼呼大睡,隻不過姿勢已然和幾小時前完全不一樣,此時倒了個個,腳搭在枕頭上,也不知道是怎麽翻過去的。
手機裏沒有任何未接來電或者消息,寧歲暗暗鬆了口氣。她實在有點疲倦,囫圇換上睡衣,躡手躡腳爬進被窩,定了個十點的鬧鍾,倒頭就睡。
次日早晨,鈴聲叮當作響,寧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天光大亮。
胡珂爾也神情有些惺忪地爬起來,在床頭櫃摸到自己的手機。
先是下意識看了寧歲一眼,上下掃了掃,然後道:“我問問他倆起了沒。”
寧歲嗯了聲:“我出去打個電話。”
她心裏一直記掛著外婆的事,披了件外套站在門口。那頭很快接起來,喜氣慈祥地叫了聲小椰。
聽聲音算是還好,輕微的虛弱,寧歲心裏舒了口氣:“阿婆,您感覺怎麽樣?”
“很好啊,沒什麽問題。”外婆還不知道芳芳已經和她通了氣,假裝無事發生,“小毛病,你媽非要今天送我去醫院。小題大做。”
寧歲語氣嚴肅:“人家醫生都說要住院,而且說了很久了,您別孩子氣。”
那頭沉默片刻,底氣明顯減少,嘟噥著:“她怎麽又跟你告狀。”頓了下,妄圖蒙混過去,“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寧歲打斷她:“應該說的,咱得聽醫生的話。”
外婆不情不願:“那醫院就是開幾個藥,給你吸點氧氣,什麽服務也沒有還死貴嘛。我做過護士,我清楚得很。”
寧歲溫和道:“之前腎病您也這麽說的,我和我媽信了,但結果呢?現在到醫院來透析了。您覺不覺得這特別像那個經典的童話故事?”
“什麽?”
“狼來了。”
“……”
老人家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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