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咯，連白色的花都沒有！”包紮玫瑰花束的小妹抬頭，看見是一個帥哥，甜甜地提醒，“帥哥，不傳謠，不信謠哦！喜歡玫瑰花嗎？今日打折！”
    江俜今天討厭玫瑰花，道：“謝謝。”
    他轉身離開，想著回去得再喝一管營養劑才足夠，omega懷孕滿一個月可以探測到孕囊，屆時才能憑借孕檢圖像去醫療站領取營養品。
    剩下半個月，他自己要花一點錢買吃的。
    “江俜。”有人叫他。
    江俜循著聲音看去，看見了車裏的岑閬，口罩墨鏡武裝。
    奇怪，單憑搭在車窗上的那隻手肘，江俜發現自己就能認出來。
    “你在這等我？”
    岑閬：“上車，請你吃飯。”
    江俜斷定他是臨時起意，否則哪有不提前約定，在飯點過後找人約飯，況且他們也不熟。
    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江俜：“為什麽？”
    岑閬見他還知道靠過來說話，笑了一下：“工資花不完。”
    “不方便下車，自己上來。”
    軍校門口挺引人注目的，江俜幹脆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低頭係安全帶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等懷孕中後期，安全帶是怎麽綁的？
    他沒忍住手指揪著帶子悄悄比劃了一下。
    “不會綁？很複雜？”岑閬轉頭問。
    江俜啪嗒扣上安全帶，“沒有。”
    他發現了，不能在這個人麵前走神，軍人是不是隨時掐著秒呢？多琢磨兩秒就要打報告？
    岑閬升上車窗：“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岑閬，太空部隊編外。”
    領了職位就會被條條框框束縛，還三不五時寫匯報，岑閬本來就頭疼，這些玩意兒會加劇。
    江俜：“哦。”
    在n9區實習時，岑閬也是神出鬼沒，找到了幹擾器就消失。江俜猜他是軍方特工，哪裏任務緊就派岑閬去。
    今天無緣無故出現在第三軍校門口，明顯也是有任務在身。
    作為軍校學生，江俜有配合的義務，扯來扯去容易暴露岑閬。配合一下就有飯吃。
    岑閬：“有喜歡的飯店嗎？”
    江俜：“都行。”
    岑閬開了十分鍾左右，把車停在一家“大碗菜”門口。
    飯店裝修遠沒有蔣路請的那家那麽精致，江俜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別的食客桌上都是一大碗菜一大碗肉，豐盛管飽。
    岑閬要了個包間，問江俜想吃什麽。
    “飯。”
    “好。”岑閬點了兩碗蝦仁蛋黃炒飯，兩份手打牛肉丸湯，兩碟涼菜。
    沒熟悉到一定程度，各吃各的，比較沒有壓力。
    菜上了一模一樣的兩份，岑閬吃相優雅，但一點都不慢。
    江俜把滿滿一大碗蛋炒飯端起來，香氣令人感到幸福。
    導師和蔣路談事情根本不動筷子，他作為陪同當然隻能點到即止，坐在那一個小時半都消化了。現在吃第二頓午飯完全沒有問題。
    岑閬抬眸看了一眼江俜端著碗的左手，心想是不是營養不良啊，手腕那麽細。
    吃飯的樣子倒是認真，他就喜歡吃飯不扭捏的人。
    江俜幹了半碗飯，填了肚子，光吃蛋炒飯有點幹，得配湯。
    牛肉丸湯色清淡，湯麵綴著油花和小蔥，看著沒有熱氣，實則還很燙。
    穩穩地舀起一勺，送到嘴邊吹了吹，待涼一些，張口喝掉。
    口味清淡又暖胃。
    岑閬起了話頭道：“張主任說你給她發了山包附近的信息素水平分析表。”
    “早知道有江醫生，我白費那力氣瞎跑。”
    江俜：“影響因子有很多，幹擾器是最不容易想到的，我沒什麽貢獻。”
    岑閬：“我剛才看見你想買菊花？給誰的？”
    他明知故問，想聽江俜高度評價英雄生平。
    江俜：“你生死不明的同事。”
    形容詞樸實無華。
    江俜淡定地喝湯，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岑閬還是太空部隊編外，能不知道給誰的？怕不是一個聊天切入點？
    岑閬那麽聰明，找到他這兒，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整件事情透著蹊蹺，任何人來問，江俜都做足了心理準備，不會被人看穿和他有關聯。
    岑閬隨意地問：“你們全聯邦最厲害的醫學係，好像也有整形科？能幫人換一張臉完全看不出來？”
    江俜波瀾不驚道：“對，以前整形科幫助戰場上毀容的士兵，現在主要運用在給特工做仿生皮膚，有些特工長得太有特色。”
    他看了一眼岑閬，長這麽帥也能當特工嗎？
    岑閬：“仿生皮膚？誰在研究這個？”
    江俜：“嗯……整容科的陳留風。”
    岑閬近期的任務果然是地下城相關，他為此事而來，在找那個護工，隻有護工知道地下城的真實情況。
    江俜自然地舉起手機，在岑閬眼皮子底下，給陳留風發了一條消息：不要透露我給你試皮膚的事。
    岑閬拋出問題後，就盯著江俜的反應看，事實上，第三軍校尤其是計算機係、整容科、外科的學生，符合地下城護工的畫像，年齡技能地域範圍都對得上，信息素係的江俜也算。
    但他沒在江俜臉上看到什麽。
    岑閬擅長對微表情的解讀，經常能從保鏢臉上看到傻逼想法。沒有間諜禁得住他的突然發問。
    因為岑閬在調查這件事情，江俜替地下城那位alpha鬆了口氣。
    不知為何，岑閬雖然會胡說八道挖菌子，但江俜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他相信岑閬站的立場。
    可能是因為他第一次實習就是岑閬帶隊，他那一身作戰服，挺拔悍利，人民看了放心。
    江俜咬著肉質彈性清脆的牛肉丸，臉頰鼓起一點弧度，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在不掉馬的前提下，給岑閬透露一些線索”。
    比如有人不想讓alpha醒來，買他當護工的那個人想用信息素投毒。
    岑閬看著江俜的臉頰，心想，臉上長肉一點好看。
    “我要再添一碗飯，你要麽。”
    “我夠了。”江俜心思一動，順著話題道，“其實我剛陪導師吃完中午飯，蔣氏做東，不過他們在飯桌上談生意，我不好意思一直吃。”
    岑閬嗤笑：“你沒吃飽都看不出來，看來不是真心請吃飯。”
    江俜忽略他的話：“軍部檔案解密，飯桌上他們也談到了信息素風暴症，蔣路……就是蔣氏的大公子，他也在太空部隊服役過，他說的跟檔案有出入。”
    “他說信息素風暴沒有那麽神奇，包括他很多人都沒有受益。我很好奇，哪一邊是真的？”
    江俜真心好奇地看著岑閬，等他的回答，這個問題既能探聽岑閬的立場，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岑閬：“你信他的話？”
    江俜：“我相信學校。”
    岑閬微笑：“我很想說他的壞話，怎麽辦？”
    江俜：“不能說嗎？”
    岑閬無所謂道：“當然可以，我又不在編。他在一次軍事行動中仗著年紀大，不聽指揮，造成嚴重損失，被逐出太空部隊。”
    “那次的指揮官就是地下城的alpha。”
    “蔣家沒啥好合作的，換一家吧。”
    江俜點點頭，岑閬身份果真不一般，像蔣路這種高級將領的退役機密如數家珍。
    岑閬眉目舒展，江俜一副信任的樣子讓他很滿意，很想再說一點壞話，但剩下的倒胃口，遂作罷。
    “蔣路五十，地下城那位才三十歲。”
    “哦哦。”江俜當他是在補充說明蔣路倚老賣老……好吧，五十歲還在青年範圍內，八十歲才算中年。
    江俜：“地下城那位真的沒治了嗎？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實在不行還能休眠。”
    岑閬道：“不知道，休眠需要醫生操作，沒有醫生近得了身，他的情況休眠也痛苦。”
    江俜臉上閃過擔憂。
    岑閬愉悅地呷了一口茶。
    “吃飽了？我送你回學校。”
    江俜沒有推辭，反正對方也要繼續偵查。
    回到實驗室，還沒換衣服，一群師妹就圍上來，興高采烈地說：“師兄，有人給你送玫瑰花！好大一束！”
    “就擺在你桌上呢，還有卡片。”
    江俜全學院公認的好看，但是他性格冷，加上常年泡實驗室，實驗室有門禁，外人進不來，追求者隻能望而歎氣。
    “下次有送給我的花幫我拒收。”江俜有點疑惑，“花怎麽送進來的？”
    軍校的管理比較嚴格，出入都要刷臉。
    一個師妹舉手道：“有人給我打電話叫我去校門口拿，我以為是試劑廠商，就出去了，對方說今天中午剛跟你和老師吃過飯，想給你一個驚喜，還讓我把一份文件給老師。”
    那份文件真的是給王緒寧的，所以小師妹就把玫瑰花也帶進來了。
    江俜：“……下次別理他，收文件就可以。”
    江俜打開儲物櫃，想拿實驗服，一打眼看見他藏在這裏的alpha的外套。
    不想沾玫瑰花味。
    任何味道都不想。
    一個禮貌的alpha應該沒有信息素味道，或者能完全控製自己的信息素。
    江俜戴上氣體過濾器，可以完全避免實驗過程的有毒物質吸入。
    懷孕的omega沒有易感期，更方便投入工作。
    不過會有一點小小的麻煩：omega孕期會渴求配對的alpha信息素安撫，如果alpha長期不在身邊就會感到敏感脆弱。
    問題不大，早就有相關藥物可以解決。
    江俜目前感覺良好。
    ……
    最近505宿舍常駐的隻有江俜和顧雲開，顧雲開在輔助生殖科實習，早九晚五，比較規律。
    王添虎是外科的，常常在醫院值夜班。李銳雲則搬出去和女朋友住。
    少了兩位舍友，顧雲開的話嘮隻能衝著江俜發揮，就算學霸反應冷淡也沒關係，他說他的。
    “今天又遇到一對夫夫吵架。”
    “omega好不容易懷孕了希望丈夫能調動回來，因為他需要丈夫的信息素，alpha不樂意，因為他屬於事業上升期，讓omega吃消解藥。”
    “這個omega不肯吃，情緒累計就更壞了。”
    “alpha也是渣男，他老婆還沒懷孕之前，每次檢查飛回來陪同，還說懷孕了就調動。結果真懷孕了改口說要留在那裏奮鬥升職，omega威脅要打胎才回來。”
    顧雲開發現學霸最近會認真聽他傾訴工作煩惱了，少了兩個室友，連學霸也會孤獨吧？
    “那個omega才懷孕兩周，正是對alpha信息素渴求的第一個高峰期，雙方八個老人齊聚醫院吵架，要我們主任評理，主任喊保安了。”
    江俜：“懷孕兩周啊。”
    顧雲開激動，學霸不僅會傾聽，還會說話了，“對啊，兩周到四周是第一個高峰期，孕期滿三月又是一個，最後一波是六個月。有些人懷孕了不知道，沒有意識到第一次依賴症來臨，沒有見到alpha，也沒有吃藥，脾氣變得時而低沉時而暴躁，這才後知後覺。”
    江俜：“會這麽明顯嗎？”
    顧雲開：“兩到四周這一波會很明顯，因為第一次不適應。”
    江俜沉默。
    他也兩周了，為什麽感覺還行？也沒有想吃藥？
    崽，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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