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後記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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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魔王和蘭繆爾大人在野外整整玩了三天才回去。
他們在野草和星空下親吻交融,夜晚則鱗尾交纏著睡在一起。本來說次日早晨就走,蘭繆爾又舍不得,臨行前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那片湖水,最後還是呆到了中午才上馬。
一回到王庭,昏耀立刻開始著手籌備典禮。
魔王與聖君即將成婚的消息,也立刻傳遍了整個深淵。
魔族們簡直要淚流滿麵。
天可憐見,他們被迫圍觀魔王和聖君親親蜜蜜多少年,偏偏隻有兩位正主還堅稱什麽恨啊奴隸啊仇人啊……
旁觀者別提多悲憤了,若非畏懼斷角魔王的威嚴,恨不得衝上去揪著兩位搖晃——醒醒,世上有處成你們這樣的仇人?
現在一切終於正常了,王庭的臣屬們也舒坦了。
而魔王本魔則迅速進入了極度亢奮模式——
昏耀從早到晚地忙了起來,負責規劃典禮的祭司自不必說,連全王庭的禦用工匠、樂師、舞者、製衣……都幾乎全被魔王抓到大石殿上親自訓話。
“對,部落的首領都要來慶賀,王庭覲見的規格是底線。衣飾必須足夠華美,蘭繆爾可是聖君,辦的寒酸了丟魔族的臉。婚禮全程不許見血。食物不能有生食,至少都要烤到七分熟;不安排決鬥和摔跤,他不喜歡……”
昏耀四平八穩地坐在那獸骨王座上,曲起指骨抵著額頭,吹毛求疵地列出一條條要求。下麵一群魔族冷汗涔涔,各自奮筆疾書。
一位祭司苦著臉:“尊敬的吾王,倘若真的按照這些吩咐辦,規格就要比當年您建立王庭時的慶典更隆重了!”
“廢話,”昏耀眼底森寒,“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拿不出更好的東西,那建的這破王庭有什麽用?”
魔族們隻能各個心驚膽戰地照辦。
不得不說,昏耀實在是個精力極度旺盛的魔族。
他白天興高采烈地出門折磨各位祭司和匠人,深夜時分洋洋得意地回來,抱著心愛的蘭繆爾滾上床,一邊細細地親吻,一邊探討婚禮的細節。
到了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又更加興高采烈地出門,從項鏈上必須鑲嵌多少顆珠寶,到大袍要用什麽魔獸的皮毛縫製都盯得死緊。
蘭繆爾對此哭笑不得。
夜已經很深了,昏耀讓蘭繆爾坐在自己懷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聖君長長的銀發,要他挑選典禮上的陳設風格。
“吾王,”蘭繆爾打個哈欠,“您這兩天太激動了,別這樣,隻是結個婚。”
“隻是?”昏耀大為不滿,用鱗尾啪啪拍著地板,控訴道,“蘭繆爾,這可是結婚!你知不知道,一千個魔族都找不出一對能結婚的伴侶!”
“但您也不可以亢奮到連夜失眠,”蘭繆爾溫柔地按住那條亂甩的尾巴,“今天已經很晚了,請立刻睡覺,不然我就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昏耀怒道:“你看清楚,我沒有失眠,我隻
是不困。”
蘭繆爾:“……這就叫失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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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耀辦的太過招搖,會不會招致一些仍然仇恨人類的魔族的反對。
但令他意外的是,各大部落的賀禮陸續送到。連日來收獲的隻有祝福,沒有咒罵。
“兩個原因。”昏耀豎起食指,尖銳的指甲晃晃,“第一,你為深淵付出了一切,魔族不是沒心的生物,他們愛戴你——我早說過。”
“第二個原因呢?”蘭繆爾問。
“第二,”昏耀惡劣地笑了,露出冷白的牙尖,“他們知道,不祝福的家夥會被王庭狠狠教訓。”
日子如飛鳥般掠過眼前。很快,婚衣縫製好了,飾品打出來了,慶典上的樂曲與編舞也完成了。
正如昏耀所說,婚禮對於魔族來說是個罕見的事。蘭繆爾在深淵七年,還從來沒有親眼看過魔族的婚禮。
春季即將結束的時候,昏耀帶蘭繆爾去看了他們的衣飾。
說實話,就算是見多識廣的聖君,看到那十幾個琳琅滿目的金盤時,第一眼也不禁露出了驚豔之色。
魔族的狂野風格完全體現在了這套衣著上:十八枚骨鈴與紅瑪瑙串在一起,製成用來盤發辮的發繩;鑲了一圈珍珠的精銀腕環共有十六隻,這是要分別套在手腕與足踝上的。麵料柔軟的裏衣繡著金太陽的圖騰,明顯參考了人類的樣式,但外披的獸毛大氅又是明顯的魔族風情。
雖然在工藝上不如人間的皇室用品做工精致,但第一眼望去,那種狂野與美麗兼具的震撼感,卻是在他的王國少有的。
昏耀親手一件件為他穿上。
“咦?”
蘭繆爾忽然捏起胸前的一串項鏈,中央的大飾是打磨光滑的巫骨虎牙,正中鑲嵌一顆碩大的淬魔翡翠石。
他認得其中含義,疑惑皺眉:“侍從拿錯了嗎?這是魔王規格的配飾。”
“沒拿錯。”昏耀扶著他的腳踝,仔細地放進刷了彩漆的羊皮短靴裏,“你不覺得,你現在比我更像一個魔王?”
蘭繆爾無奈:“別鬧了,快點把配飾換過來……吾王不是一直想要我做王庭的王後嗎?”
“那是以前。”
昏耀卻抬起雙眼:“至於現在,王後怎麽夠?”
“以後的王庭會有兩位魔王。蘭繆爾,這是你親手救贖的土地,你要與我共分伽索的權柄。”
蘭繆爾一驚,猛地站起來:“什麽?等等,吾王,如果您是因為失去魔息——”
靴子才穿好了一隻,昏耀硬是把他按回去:“不是,你坐好。”
蘭繆爾隻得坐回去,骨飾隨之叮鐺作響。他看著昏耀為他穿靴,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那雙斷角。
魔王頭也不抬:“聽話。”
“昏耀,你才是魔族的王。哪怕單論結界的破除,也是你引我來到伽索,又在這片深淵裏接納了我,才有現在的結果。”
蘭繆爾抿唇,“……
()我不允許你說有誰比你更像魔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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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蘭繆爾氣笑了,這還威脅上了。現在又不是忐忐忑忑求婚的時候了?
“我不結怎麽樣?”
昏耀惡狠狠道:“不準不結。當初是誰說什麽都聽我安排?”
“叫你安排的是婚禮!哪家婚禮籌備著能多籌備出一個魔王來?”
“我就能。反正現在全部籌備好了,你沒有反對的權力。”
“剛才還說的平分權柄呢?”
“那是結婚之後的事。”
“你……!”
聖君失笑搖頭,珠寶將碎光折射在他的眼睫上。
魔王起身時順便親了一下那美麗的眼角,按著聖君的肩膀,低聲說:“答應吧,蘭繆爾,這是我的心願。”
——因為那些占有的日子已經足夠多,多到讓他在每一個深夜懊悔。
他的蘭繆爾,此生最憐愛的珍寶、唯一追逐過的光芒……
不該是誰的奴隸,也不該是誰的王後。
蘭繆爾要永遠是至高無上的君王。
昏耀將自己的衣飾也一件件撿起來穿上。
那是和蘭繆爾幾乎一模一樣的穿戴,隻根據他們的身材和氣質做了細節的調整。
“怎麽樣?你要是舍不得王後的服飾,”他笑著說,“也簡單,叫工匠再趕製一套,我還陪你穿。”
=========
這個晚上,蘭繆爾將一件東西遞到昏耀麵前。
利刃在他的掌中泛著蜜色的光。
“……本來是想等到再過一段時間,等你的舊傷徹底養好再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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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蘭繆爾拉過昏耀的手,將這把蜜金匕首放入魔王的掌心。
後者挑眉:“明白了,魔王賜予王後的封賞。”
“正經點,”蘭繆爾拍了他一下,“聽我說。之前我在王國養病的時候,將自己的法力封在了裏麵。”
“魔息與法力本為同源,而法力比魔息柔和許多,也不需要盤角的力量來控製。”
蘭繆爾用力握著昏耀的手,對上魔王驚愕的視線:“既然我能夠徹底接納你的魔息,假以時日,你肯定也能……使用我的法力。”
“吾王昏耀,我也希望你永遠強大,無堅不摧。”
“……”魔王的眼神漸漸從驚愕變為複雜,他看著聖君,最後收緊五指,將那把匕首握在掌中。
“好。”昏耀閉眼握著匕首,展臂將蘭繆爾擁入懷中,“好,我答應你。”
他們擁抱的姿態,像極了那個慘烈的夜晚。
而這塊濃縮了他們太多仇恨的蜜金,終於在塵埃落定之後,被愛意重新塗抹。
……
這場深淵有史以來規模最盛大的慶典,最終在夏初時節舉辦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昏耀用骨梳為蘭繆爾梳發。硫砂侍官半途
()叩門進來,
在桌前放下一個小瓷罐和一杆兔毛筆。
瓷罐裏麵是朱紅色的油膏,
濃豔得像鮮血也像雲霞。
“這是什麽?”蘭繆爾問。
昏耀捧起蘭繆爾的臉頰,說:“是王後的象征。別動,很快就好。”
他用柔軟的毛筆筆尖蘸一點紅膏,分別塗抹在摯愛的眉心、眼尾與唇下。
蘭繆爾伸手想去摸自己的眼角,卻被輕輕擋住。
昏耀仔細端詳著蘭繆爾添了豔色的麵容:“很好看……別碰,要等一會兒才能幹。”
硫砂適時地捧來銅鏡,感歎道:“天啊,這太美了。大人——不,王後……咳,也不對,吾王……?”
蘭繆爾笑了:“都叫吾王不太好,以後要分不清了。”
他眼尾柔軟地一彎,那片赤色就像泛起粼粼的光波,更加鮮活動人。
昏耀之前倒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還真琢磨起來:“要不然,以後還是叫你聖君陛下?”
蘭繆爾忍不住想象了自己對著昏耀叫‘吾王’,而昏耀對著自己回‘陛下’的情景。
……嗯,怎麽說呢,很有一種“各叫各的”的荒誕喜感。
他委婉道:“……有點怪。”
“算了,這都是小事,以後再商量。”
昏耀放棄思考了,他把骨梳與兔毛筆交給聖君:“來,換你了。”
於是,接下來又換作聖君為魔王梳發、盤發、點紅膏。
當這些結束的時候,他們挽著手走出去,新披上的獸毛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衣角糾纏又分開。
“走了。”昏耀側頭看他。
“走。”蘭繆爾溫聲應答。
深淵的舊王與新王,各自上馬,奔向日出時分的曠野。
倘若是在人類的王國,婚禮必然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新婚者將在光明神母的祝福下宣誓愛意,而周圍擺滿燈燭與玫瑰花。
但這裏是迦索大地。於是二十四個部落的首領帶著各自的賀禮齊聚在草原上,祭司們敲鼓搖鈴,高唱慰藉先祖和祝福後人的頌歌。
昏耀與蘭繆爾執手走到眾部落首領麵前,一起接受了各大首領代表效忠的叩首。
他們當眾交換了吻,沐浴在歡呼與尖叫中,以古老的語言宣誓。
“平分我們的靈魂,交融我們的血肉,做彼此的脊骨,共度每一個災荒與豐收,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離——”
“——再於往生之前的冥界相逢。”
四周再次歡呼,聲浪沒頂。
之後當然是熱鬧的歡慶時刻。樂曲和舞蹈,酒肉和鮮果,該有的都搬上來了。
摩朵先給手裏的木杯倒了滿滿的烈酒,笑嘻嘻道:“哈哈!可惜,這次吾王是真的沒有子嗣了。”
阿薩因跟她碰了個杯,淡定道:“不要緊,那二位可以繼續養少王。”
“阿薩因!連你也沒有規矩!”天珀惱羞成怒,連連跳腳,“都是蘭繆爾那個家夥,把王庭的風氣帶成
這樣子!”
他們的聲音淹沒在吵嚷裏。
另一邊,蘭繆爾艱難地擋開那群試圖上前敬酒的首領們,抓住了走在前麵的昏耀的衣擺。
“——吾王,昏耀,少喝點酒。待會不要當著族人的麵抓我合化,求求你。”
“想什麽呢。”昏耀無奈。手臂舒展,把蘭繆爾拽進懷裏,低頭湊在他耳畔:“放心,我才不舍得讓這群家夥看你。”
蘭繆爾失笑。而後又悄聲道,“結束之後,吾王可否陪我去一趟結界崖?就用現在這身打扮。”
昏耀神色微動……對了,他怎麽忘記了。
他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但蘭繆爾還有。結界崖之上的人間,是聖君別離的故土。大婚這樣重要的日子,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下一刻,蘭繆爾的手被拉起來。
“當然。”昏耀挑眉道。
“不用等什麽結束,我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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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人間的結界崖上,突兀地傳來一聲哀嚎。
“呃啊啊,兄長——!!!”
兄長……兄長……兄……
回聲久久不息。
自從聖君再入深淵之後,結界崖的守衛就被重新編製,一天二十四個鍾頭永遠有精銳騎士巡邏。
而今日,震驚的守衛擦了擦眼睛,立刻向王城通報。聞訊趕來的艾登咚咚咚衝上結界崖,第一眼就被光榮閃瞎——
聖君與魔王並肩站在結界崖之上,身穿同款華服,閉著眼牽手接吻的一幕,就那麽落入艾登眼中。
幹!什!麽!
艾登徹底崩潰了,那一聲哀嚎就這麽發出,在結界崖上回蕩不息。
“哎呀,陛下,節哀順變——呸呸呸,臣的意思是說,看開些吧。”
陪著國君趕來的格納德將軍很無奈:“至少,聖君陛下瞧著很幸福的樣子,不是很好嗎……”
“可這明顯是婚禮的衣服,他跟魔王結婚!”
艾登死死扒拉在那片空間禁錮上,整張臉擠得變形,雙眼爬滿血絲——國君的形象,那是什麽?
格納德:“咳咳,往好處想想,聖君陛下娶了魔王,也不能說不是一種人類的勝利……”
“住口,你怎麽知道是娶不是嫁!?”
艾登猛地轉身,悲憤不已:“噢不對,那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兄長他重返深淵才幾個月?半年都沒有!怎麽可以這麽快就結婚!?”
“結婚也就算了,他都不回來!他結婚都不回來!!”
忽然,格納德瞪大了眼。他看到結界崖下方,聖君陛下抬手按在那片空間禁錮上,濃鬱的魔息湧出……
艾登渾然不知:“不回來也就算了,他還在結界崖辦婚禮給我們看,叫我們看得見摸不著,他他他——”
格納德目瞪口呆:“陛下,陛下,後麵!看後麵!”
“後麵?什麽後……”艾登回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他正極力控訴的兄長。
聖君牽著魔王的手,神態自若地分開那片空間禁錮,沿著結界崖走上來。
“…………”
艾登的下巴愣愣掉下來,呆滯地化為一座灰白雕像。
“艾登?”蘭繆爾眉眼溫柔,“這是怎麽了?”
“我今天結婚了,想給你看看……我靈魂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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