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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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回到辦公桌,收到徐晴的指示,叫她泡一杯咖啡送進林總辦公室。
這是作為秘書,很正常的工作內容。
平日林總訪客多,很多項目需要麵對麵談,聊上半個小時是很正常的事,這時秘書就要沏茶,或者泡咖啡送進去。
年紀大的注重養生,選擇綠茶紅茶的多,年輕人更傾向咖啡。
今天林總見的八成也是一位年輕人。
明笙泡好咖啡,“篤篤”敲開辦公室的門,聽到林頌一聲“進來”,便端著咖啡進去。
背對著她的男人肩寬背直,身高優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霧霾藍豎條羊毛衫,裏麵疊穿白襯衫,腰下米白色休閑褲,腳上踩著一雙中規中矩的白色球鞋。
她愣了愣。
這雙鞋她見過。
甚至他身上這件羊毛衫,她的指尖還記得它柔軟的觸感。
明笙心裏升起不妙的感覺,但還是恪盡職守道,“林總,你要的咖啡。”
女孩子聲音甜如浸蜜,非常好聽。
林頌抬頭,儒雅俊臉泛著溫潤笑意:“好,放下吧。”
他身子往後,閑適靠在椅背上,語氣波瀾不驚:“說起來我這位秘書,是你的大學校友。”
“明笙,來,認識一下你們學校的傅西洲。”
當聽到那振聾發聵的二個字,明笙端著盤子的手小幅度抖了一下。
幸好咖啡並沒有灑出來。
失態一秒後,她又眉峰不動,四平八穩。
經過上次心髒都要嚇到驟停的一出,她現在已經能夠坦然自若地接受各種生活裏的突發小事故。
比如現在。
默默將咖啡放下,對於林頌的好心引薦,她隻是不鹹不淡地笑了笑。
這微笑解讀不出太多內容來,隻是出於禮貌,扯了個笑而已。
“不必林總介紹。”傅西洲目光淡漠,一眼都沒有看明笙,“我女朋友。”
“哦?”林頌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意味深長。
傅西洲恰在這時扭過脖子,神色如常,再熟稔不過的親昵口吻:“幾點能下班?”
當著林頌的麵,明笙沒想過駁他麵子。
“五點半能走。”她說。
傅西洲翻轉手腕,瞄一眼表盤,已經五點了。
“我跟林總聊完,在樓下等你,今天開車了,去停車場口子上等我。”
完全是男朋友嗬護備至的語氣。
隻是說這句話的時間地點、還有在場的第二者,都過於不合時宜。
“好。”
明笙心知這一天總要來,坦然接受,不打算再逃避。
她出去,妥帖地帶上門,裏麵男人間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跟同行交流過,你似乎不想要我們太多錢。”
“對,我要公司絕對的控製權。”
“理由呢?”
“因為資本
隻想逐利(),如果bro是野馬?()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資本就是勒住它的韁繩。”
“但有了韁繩才能保證安全,不是嗎?”
“如果太在乎安全,那麽誰又知道這匹野馬能跑多遠?說不定,我們是千裏馬呢?”
時針走到五點半,沒有新的活要幹,明笙望向徐晴辦公室所在的方向。
果然見她踩著高跟鞋準點離開,聽說她女兒今天過生日,自然要早早回去享受親子時間。
她這一走,其他人當然都坐不住,一個個以最快的速度下班。
明笙姿態端正,嫻靜等在停車場邊上。
氣溫越來越低,早上晚上出門都有天寒地凍的感覺,風也變得刺骨,必須要加一條圍巾才行。
她裹在厚厚的圍巾裏,冷得搓手,又將冰涼的雙手插進外套口袋。
有車駛出停車場門口。
她望過去,一眼瞧見車牌上醒目的二個數字。
075。
她的生日。
傅西洲平時很少開這輛白色寶馬,隻有在兩人重要的一些紀念日,比如情人節、她的生日,在一起的周年日,他會開著這輛車,載著她去很遠的地方。
也曾經在那輛車裏,被彼此肌膚的熱度深深吸引,在一片黑暗裏熱吻顛簸,做盡瘋狂的事。
今天,他又開了這輛車。
車停下,傅西洲目視前方,用冷淡側臉對著她。
明笙同樣悶聲不響,上了車,臉一直向著窗外。
一個不問要去哪裏,一個也不主動告知,兩個人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用沉默抵抗沉默。
車開了一路,漸漸駛上明笙熟悉的道路。
這是回暮華裏的路。
她啟唇想製止,隨即放棄了這個念頭。
那個房子……
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去了。
打開指紋鎖,“哢噠”,門開。
有一陣子沒回來了,明笙尾隨傅西洲進去,脫了鞋環視一圈四周熟悉的陳設,內心升起一股悵然若失。
二年,一個女孩最重要的記憶,都在這裏發生。
傅西洲始終一言不發,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陰鬱氣場。
背影也是疏離冷清,當她不存在。
他洗了手便進了廚房,開了冰箱,從冰箱裏取出食材,背對著她忙碌。
明笙僵立在客廳,緩慢遲疑地解開了脖子上的圍巾。
瞥一眼窗外的天色。
暮靄沉沉,銀色的月高懸,初冬的天黑得早,城市高樓已經點亮霓虹。
眼睛不受控地落在正在廚房的男人。
看他不算麻利的動作正在處理一塊土豆,所以今晚,是打算做土豆燉牛肉嗎?
預期會發生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
這反而令明笙六神無主,倍加不安。
等不到他的雷霆質問,她隻能主動做點什麽。
不言不語走進廚房,腳步很輕地站
()在他身側一米多遠(),身姿輕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眉睫斂著:“你沒什麽想問的嗎?”
為什麽一直撒謊?
到底在怕什麽?
分手是一時興起嗎?
……
如果他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要刨根問底,她一定會據實相告。
保證字字句句誠實不摻水分。
傅西洲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搭腔,埋頭做自己的事,英挺劍眉下,一雙平靜黑眸深藏起銳利,廚房燈暖,燈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線條。
他正專心削土豆,說,“吃完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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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想速戰速決,可惜他沒有這意思,非要準備這一頓最後的晚餐。
“我來幫忙。”她低著聲音,去洗淨雙手。
她並不知道男人在她背過身時,情緒複雜地轉過俊臉。
望著她纖細背影,一雙漆黑的眼,眸光沉沉,鋒芒深斂。
明笙開了冰箱才發現傅西洲之前出去采購過。
至少冰箱裏麵的食材,一頓是吃不完的。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出來二菜一湯。
土豆燉牛肉是傅西洲做的,明笙炒了一個蔬菜雜燴,簡單做了一個番茄蛋花湯。
時間已近晚上七點半,兩人終於麵對麵坐到餐桌前。
“吃飯吧。”
傅西洲和她目光沒有交流,不等她拿起筷子,自己就先吃了。
第一塊嚐的是她的炒菜,品了品後簡短評價:“鹽放多了。”
“是嗎?”
明笙眼簾低垂,筷子也伸向這道菜,夾進嘴嚐一嚐,一股澀味在舌尖各處蔓延開,她皺了皺秀美的眉。
“很久沒下廚了。”
接連喝了兩口湯,才衝淡了口腔裏的澀味。
傅西洲卻像味覺失調,一口接一口地吃這道炒菜,很快盤子空了一半。
明笙在對麵看著,食不知味。
他是吃家中大廚的飯菜長大的,飲食起居無一不挑剔,回到父母那裏,也是被精心伺候的那一個。
可現在,他卻麵不改色地就著米飯,吃這道鹽放多的菜。
“你別吃了。”
她終於看不下去,氣息和聲音都如同繃緊的弦,“明明不好吃,為什麽要吃?”
耐心也要殆盡。
明明被欺騙後內心無比震怒,為什麽按捺了那麽多天,最後卻用這樣平靜的麵目對著她?
開著那輛有許多共同回憶的車,為她做最愛的土豆燉牛肉。
她忍著湧上來的酸澀。
為什麽要做這些無聊的事?
是讓她自己想明白,這段感情裏,她才是那個被愛卻不知珍惜的一方嗎?
是她錯了嗎?
傅西洲對她的發難無動於衷,平靜地出奇。
“最近泡麵快吃吐了。”他說,“這個菜再鹹,味道也比泡麵好。”
明笙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升騰起無力感。
()她討厭他這種任何事都遊刃有餘掌控的態度。
這襯得她仿佛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像個傻子對抗他的掌控,最後逃不開一敗塗地的命運。
她煩躁地將碗筷一推,耍性子站起來,“你吃吧,我飽了。”
傅西洲慢慢抬起眼皮,視線發沉,眼瞳深處一片冷寂。
他坐著不動,情緒穩定,“牛肉燉了一晚上,不嚐一嚐嗎?”
“沒興趣,不想吃。”
明笙被他刻意的平靜激出一身的叛逆,冷聲道,“吃膩了,我早就想換新口味了。”
扭身去沙發坐下,肩背挺直,目光執拗,絕不妥協的身體語言。
傅西洲陰翳盯著她背影,夾了一口土豆塊,慢條斯理地在嘴裏嚼。
原來硬梆梆的生土豆,燉得已經軟爛,入口即化。
她卻說厭了,倦了,想試試新口味了。
兩人各自占據客廳兩邊,氣氛幾乎達到冰點,明笙一秒都不想待下去,扯起圍巾就要拎包走人。
身後傳來一聲淩厲的“站住”。
她頓住,那股因他而起的煩躁還哽在胸口,也排解不了。
脾氣上來了,就是不肯轉過身去麵對他。
傅西洲走到和她隻有半米間隔,盯著她垂落在肩上的卷發,明明可以抬起手就掬一把在手裏,最後還是克製的什麽都沒做。
“京爾跟我談過了。”他嗓音低緩又肅寂,“我承認,作為男朋友,過去是做得不好,很多事情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所以這一次你不說實話,瞞著我去道合實習,我願意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
明笙背對著他,嘴角輕扯,譏誚一笑。
大少爺屈尊降貴說,我願意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
為什麽即使是低頭妥協,他也要妥協得那麽高高在上,仿佛在好心施恩。
“你的理解對我來說,不重要。”
她轉身坦然迎上他的眼,“我們分手了,我不用整天擔心你會不會不高興,你也不必管著我,不用整天猜忌我會不會再騙你,大家安然回到陌生人的位置,對我們,對我們的家人,都好。”
傅西洲眼神堅毅,平靜聽完她那些帶刺的話語。
心髒被決絕的字眼紮得鈍痛,但頭腦是清醒的。
情緒也是異常冷靜。
他語調平平,神情倨傲:“這段感情雖然是你起的頭,要不要結束,由我說了算。”
“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明笙,你死了分手這個念頭。”
明笙拳頭捏緊,杏眼迸出憤怒:“憑什麽?”
傅西洲走近她,和她咫尺相對,聲音輕飄,“憑我守口如瓶,沒有讓你爸去坐牢。”
明笙臉色蒼白,抿緊的紅唇泄露了她的無力。
二年前,正是明江一家最艱難的時候。
明江無端欠下巨額債務,神思恍惚。
這天載傅西洲去機場朋友的路上,他被高利貸跟車追蹤,他及時發現對方尾隨,不由車速飛快,卻差點撞上一輛迎麵而來的卡車。
是副駕的傅西洲首先發現不對勁,眼疾手快,及時出手轉動方向盤,這才在車毀人亡發生的前一秒,及時製止這場災難。
憑傅景淮徐茵愛子如命的態度,若這事捅到他們跟前,他們一定會讓明江一家卷鋪蓋走人。
甚至會直接懷疑他的動機,一怒之下報警。
可是就在明江即將接受厄運的前一晚,明笙踮著腳尖,偷偷溜進了傅西洲的房間。
隔日傅西洲二緘其口,還對他諸多美言,在父母麵前絕口不提自己差點被明江害死。
那一晚後,許多人的命運就此改變。
傅西洲注視著明笙,滿意地看到她倔強麵具背後的不堪一擊。
也是,她從來是聰明拎得清的姑娘。
籌碼在握,他微微一笑,換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悠閑語氣,“欺騙我這一次,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不過,道合這份工作,辭了吧,你想在投資公司發展我也不攔著你,這行我人脈也不少,換一家,你還能學到更多。”
明笙梗著脖子,飆淚:“都是一樣的公司,在別家我能幹,為什麽在道合就不能幹?”
傅西洲目光陡然凜冽,為她的頑固拎不清,還有眼眶裏盈著的委屈淚水。
“為什麽?”
他濃眉擰著,瞪著她,脖子上一根青筋漲了起來,“因為你有個覬覦別人女朋友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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