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共四個人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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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鍾後。
    數輛警車迅速駛出市局大門,警笛刺耳警燈閃爍,沿途吸引了所有行人的視線,這陣勢一看就出了什麽大事。
    陸永強的電話在掛斷之後,還在市局的寇朝義當場被采取刑事拘留強製措施,等待後續的偵查。
    至於關昕美,暫時交給了江曉欣。
    陳益已經聯係了心理醫生,準備對關昕美做一次全麵的心理評估,搞清楚她的心理狀態到底有沒有問題。
    如果她真的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那麽供詞將非常重要。
    法醫團隊全體出動,卓雲與何時新也接到了通知,手中有案子的其他警員隻要案件不緊急,全部暫停,目標青世中學。
    如此大量的血跡,嚴重程度已經上升到特大刑事案件,無法想象在寇朝義的辦公室到底發生過什麽。
    還有,在關昕美的宿舍發生過什麽。
    再有,杜尋去哪了,關昕美的母親是否真的不告而別,這兩個人在巨量血跡的出現下,生死可以畫上問號。
    沒有除非,也沒有好消息,血跡是存在的,死的不是他們就是別人。
    受傷?
    不論是技偵還是陳益,麵對如此血腥的現場,實在是無法去做自我安慰,爭取那概率極低的幸運。
    死了人,是最大的可能,而且死的很慘,最原始的暴力擊殺,所以才會出現那麽多鮮血。
    警車內非常安靜,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嚴肅。
    誰也不會想到,查著查著查出大事了,包括陳益在內。
    “得虧去了次網吧。”
    陳益有些慶幸。
    若不是跟著朋友去網吧通宵,他不會見到杜尋,也不會去青世,更不可能發現宿舍和辦公室的血跡。
    世界範圍內有相當一部分案件就是這樣,無人報案,無人去查,徹底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
    警方,是被動的去接觸案件,很少有主動發現的情況。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作了惡,就要做好承擔東窗事發後果的準備。
    ……
    青世到了。
    “外圍封鎖整個學校,從現在開始,校外的人不能進,校內的人也不能出來。”
    陳益下達命令,帶人踏進校園。
    並未被開除的那名保安早在看到警車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門,此刻站在那裏,有些茫然的目視大量警察在麵前走過。
    發生了什麽?
    事情不都已經結束了嗎?教育局都整頓了。
    滿腦袋問號,但他不敢去問。
    來到校長辦公室,陸永強正在做勘查工作,見陳益趕到,他連忙將發現血跡的全過程和對方說了一遍。
    本以為隻是普通搜查,沒想到發現了點點血跡。
    本以為隻是少量血跡,沒想到最終遍布了整個房間。
    試劑反應所產生的熒光已經消失,沒有了視覺衝擊力,但陸永強在電話裏的描述足以讓後來的警員腦補,此刻走進房間有種溫度下降的錯覺,寒毛乍豎。
    這已經不是普通房間了,而是血腥的犯罪現場。
    不用陳益吩咐,法醫迅速加入了勘查隊伍中,和痕檢一起去尋找提取所有痕跡,包括能看到的以及看不到的。
    DNA穩定性極強,即使部分清理、降解也不影響鑒定結果,除非嫌疑人使用了特定的化學試劑。
    陳益抬頭看向上方,讓痕檢不要忘記天花板,隻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要擦拭帶回去檢測。
    DNA和其他生物組織不同,它是看不見的,所以隻能靠猜,痕檢認為有,那就擦拭後帶回實驗室進行檢測,比較考驗水平。
    此案性質特殊,陳益給出的標準是地毯式勘查,意思就是邊邊角角也不能放過。
    正常來說,在室內發生的命案是做不到如此細致的,並非不能而是沒必要,工程量太大,還要考慮實驗室的負荷。
    除非可以確定找到非受害者的DNA就能結案,才會去嚐試,這種情況比較少。
    陳益看了一會走出房間。
    “老何。”
    “你說。”
    “交給你一個任務,青世的學籍,還有入職老師。
    去調出青世所有往年學籍和入職老師資料,一個人一個人落實,確定他們當前的狀況,先不用管受不受傷的問題,活著就行。”
    何時新明白陳益的意思,這是開始懷疑學校裏有人死了。
    “好,我馬上去。”
    任務很重,他帶走了所有人隻留下秦飛,可能還需要抽調附近派出所警力。
    青世的學生雖然不多,但常年加起來怎麽得好幾千了,一分鍾一個電話也需要近百小時才能查完,還不算拿到電話所耗費的時間。
    “陳隊,我們是不是小看這個寇朝義了。”
    房間門口,秦飛說道。
    在寇朝義辦公室內發現了大量血跡,幾乎可以確定在他身上存在重大犯罪行為,可是之前的幾次接觸完全沒看出來,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好色猥瑣的老男人而已。
    開學校掙點小錢,學校的管理交給學生會,平時沒事調戲調戲女孩子,簡直神仙生活。
    在血跡被發現之前,誰也不會想到這老東西內心竟然會如此陰暗,如此危險。
    陳益來到走廊窗戶前拿出香煙點燃,說道:“善於偽裝的犯罪分子,我們見的還不夠多麽。”
    秦飛點頭:“這倒是,有些人演技很好,不去當演員都浪費天賦。
    陳隊,要不要去審審校主任和其他老師?”
    校主任已經被寇朝義開除,他可能知道點內情,至少會察覺到不對勁吧?
    陳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去把康琴找來。”
    “康琴?”秦飛提取記憶用了三秒時間,“好的,就叫到這裏嗎?”
    陳益:“對。”
    康琴是學生會會長,多年來青世的規則一直由學生會掌控,青世的紀律也一直由學生會節製,在這件事情上老師都得靠邊。
    需要問問。
    秦飛:“我馬上去。”
    他回來的很快,康琴跟在身後,平靜的臉色中帶著一絲疑惑,不停的左右張望。
    “陳隊,人到了。”
    陳益轉頭,康琴也看了過來,兩人對視。
    “我姓陳。”他先自我介紹,而後詢問:“你來青世五年了吧?”
    康琴點頭:“對,初一來的。”
    陳益:“在青世這種地方,你一個女孩子能成為學生會會長,說實話我挺驚訝的,厲害。”
    青世裏都是什麽學生?
    抽煙,上網,打架鬥毆,還不乏在身上偷偷紋身的。
    天不怕,地不怕。
    不能說每個學生都不好,但大部分學生相對來說,問題還是不小的。
    正是在這種群體內,在這種環境中,康琴一個女孩碾壓所有人坐上了學生會會長的位子,連陳益都有點佩服,本事不小。
    看氣質就能看出來,康琴很早熟,交流起來和成年人已經無異了。
    麵對陳益的誇讚,康琴笑了笑,道:“沒什麽,他們都比較傻,武力其實解決不了問題,要靠腦子。”
    “嗯?”陳益訝然,這句話從一個學生嘴裏說出來,感覺怪怪的,“你說的沒錯,確實需要腦子,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康琴:“您說。”
    陳益:“在這五年裏,學校可曾發生過什麽大事,比如誰受傷了,誰失蹤了,來過救護車等等。”
    康琴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陳益:“中途退學的有嗎?”
    康琴:“那倒是有,不多。”
    陳益:“你怎麽評價校長。”
    康琴:“沒見過幾次,無法評價。”
    陳益:“他和關昕美之間有問題嗎?”
    康琴搖頭:“沒有。”
    陳益眼神微眯,上前一步盯著康琴。
    康琴沒有準備,下意識後退:“怎麽了?”
    陳益:“你和關昕美根本不是一個班的,八竿子打不著,但感覺你和她很熟的樣子?”
    康琴微愣,說道:“不熟啊,她住在單人宿舍裏,學校裏誰都不敢惹她,校長對她很照顧,我隻是對她的名字很熟悉。”
    陳益反問:“既然校長對她很照顧,說明有問題,你剛才為什麽否認呢?”
    康琴:“我沒有否認啊,我說的不知道。”
    陳益:“你說的沒有,不是不知道,我們有全程錄音錄像,需要給你回放嗎?”
    康琴語氣一窒,無奈道:“警察叔叔,咱能不咬文嚼字嗎?【沒有】和【不知道】有啥區別,那我現在改改,我不知道他和關昕美之間是否有問題。”
    這個女孩撒謊了。
    學生畢竟是學生,再成熟也是學生,麵對警察做不到滴水不漏。
    她如果真的不知道,回答【不知道】即可,但回答沒有,意味著知情。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更改回答,代表有。
    她知道有問題,卻否認。
    “康琴同學。”陳益開口,“你們校長寇朝義已經被抓了,未來會在監獄裏度過很長時間,有什麽事大可說出來,警察會幫你的。”
    康琴的情況可能和關昕美一樣,但她的顏值不高比較普通。
    寇朝義選擇目標的依據是顏值嗎?不一定。
    康琴身上是有特殊之處的,在學校裏很難遇到,這也是一種魅力所在,至少對同齡人殺傷力很強。
    試想年少的時候,大家不都對班裏成熟的女孩子心有敬仰嗎?甚至觸動程度要高過長相。
    錯過傻白甜那是成年後的遺憾,當年是完全意識不到的。
    成年後傻白甜是優點,小時候傻白甜是缺點。
    “沒什麽事啊,我在學校從來沒有受過欺負,他們欺負不了我。”康琴很自信。
    這話陳益相信。
    要是能隨便欺負,怎麽會當上學生會會長呢。
    康琴離開了。
    什麽都沒問到,不過大概率知道點什麽,選擇撒謊。
    越查線索越多,但對案情推進沒有太大幫助。
    接下來,就是等現場勘查完畢,回市局提審寇朝義,問問他辦公室裏的血跡到底怎麽回事。
    自己的辦公室,這次他躲不了。
    工作量比較大,從白天持續到晚上,從晚上持續到淩晨,期間不停的有檢材送回市局實驗室進行檢測,結果已經初現端倪。
    一個人的DNA完整提取。
    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二個人的DNA完整提取。
    翌日下午,第三個人的DNA完整提取。
    沒有再出現第四個不同的DNA。
    三個人。
    在寇朝義的辦公室,曾經有三個人的鮮血揮灑,現場慘烈,生死不明。
    算上關昕美的宿舍,共四個。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了。
    “分別做DNA親子鑒定,看看裏麵有沒有關昕美的母親。”市局,陳益在審問寇朝義前下了命令,“還有,去提取杜尋父親的DNA,繼續做DNA親子鑒定。”
    留下兩句話,他進了審訊室。
    寇朝義已經帶上了手銬,默默坐在椅子上,陳益進門並沒有讓他抬頭。
    現在是預審。
    血跡來源不明,血跡主人身份不明,血跡主人生死不明,其實很難問出口供。
    但是,血跡是存在的,寇朝義賴不掉。
    所有人都很希望,這隻是一起故意傷害案。
    活著就行。
    陳益站在了寇朝義麵前。
    “把頭抬起來。”
    寇朝義慢慢抬起頭。
    陳益:“我們直接進入正題,你辦公室裏的血是誰的,怎麽來的?”
    寇朝義好像並不意外,麵無表情的把頭又低了下去,回答:“我不知道。”
    “把頭抬起來。”
    寇朝義沒動。
    陳益伸手抓住他的頭發,硬生生揪起,而後湊近盯著他的眼睛:“在你辦公室裏發現了三個人的血跡,你跟我不知道?”
    看著近在咫尺的陳益,寇朝義喉嚨用力滾動了一下,重複道:“我真的不知道。”
    陳益鬆開手,寇朝義的腦袋垂了下去。
    看來,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性審訊。
    三個小時後。
    市局實驗室。
    檢測警員拿起最後一張打印出來的紙張,所有信息確認無誤,開門走出房間向審訊室走去。
    此刻陳益還在審訊室。
    他很有耐心,和寇朝義墨跡了三個小時,但對方隻有三個字:不知道。
    僅僅是發現血跡而已,警方連什麽情況都不清楚,遠遠到不了定罪的地步,但凡心理素質強點,都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坦白。
    敲門聲響起,警員走了進來,並將手中的比對結果遞給陳益。
    “陳隊。”
    陳益坐在審訊桌前托著下巴,前方的寇朝義狀態有些萎靡,大家都挺累的。
    “直接說結果。”他沒看。
    警員彎腰低聲道:“三個人的血跡,其中一個人屬於關昕美的母親,另一個人屬於杜尋,第三個人未知。”
    陳益的目光,徒然變得的淩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