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更多失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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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益懷疑過關昕美的母親可能已經死了,但並未懷疑杜尋的生死,之所以去做DNA鑒定隻是確定一下而已,以防萬一。
    卻沒想到,在寇朝義辦公室裏所發現的血跡,其中之一竟然真的屬於杜尋。
    這意味著,杜尋凶多吉少。
    鮮血。
    失蹤。
    兩個詞語組合起來,會變成一個新詞語:死亡。
    擺手讓警員離開,陳益看向寇朝義:“一個是付佩蘭,一個是杜尋,第三個人是誰?”
    出現付佩蘭血跡倒是不奇怪,但為什麽杜尋也在裏邊?
    杜尋能和寇朝義有什麽矛盾?
    僅僅是因為偷偷離校去網吧通宵,然後把警察引來,導致青世麵臨整頓差點關門嗎?
    這理由多少有點牽強。
    不過,對瘋子來說,他們的思維方式本就沒有邏輯。
    現實,從來不會對你講邏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不知道。”
    寇朝義搖頭,自從進了審訊室,他已經搖了無數次頭了。
    不管問什麽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現在已經確定了兩個血跡主人身份,但還是不能說明什麽,至少在找到人或屍體之前,寇朝義依然安全。
    眼見寇朝義鐵了心拒絕配合,陳益離開了審訊室。
    “陳隊,要送到看守所嗎?”秦飛問。
    陳益:“先讓他在留置室待著。”
    相對看守所,留置室可舒服多了。
    他是為了方便提審,到了看守所,提審就比較麻煩一些,起碼你得開車過去,不像在市局隨時可以拉到審訊室問話。
    檢察院那邊好說,都是熟人。
    秦飛點頭:“好,寇朝義的車已經扣押了,強哥他們正在檢查。”
    何時新說,上周日晚上十點三十分寇朝義開車離校,杜尋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間點前後失蹤的。
    已經找到了杜尋血跡,寇朝義具備重大作案嫌疑,所以他的車是重點勘查對象。
    要是裏麵有杜尋的生物組織甚至血跡的話,證據鏈趨近完善。
    這些其實都是小事,當前警方所麵臨的最大問題是,杜尋和付佩蘭在哪?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論此案是故意傷人還是故意殺人,總要把人或者屍體找到。
    找不到人,無法成立故意傷害罪。
    找不到屍體,無法成立故意殺人罪。
    還有,在關昕美宿舍裏發現的血跡是誰的,寇朝義辦公室裏的未知血跡又是誰的,全都要搞清楚。
    很複雜的一個案子。
    陳益已經做好了長期偵查的準備。
    電話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去了辦公室。
    “喂?”
    陳益一邊接電話一邊從煙盒裏抽出香煙。
    孟毅:“陳益啊,青世怎麽被封了?”
    哢!
    陳益點燃香煙走到窗前,說道:“你消息挺靈通啊。”
    孟毅:“嗨!我的人有事沒事就去轉轉,發現青世讓警車圍了,就告訴了我,咋回事啊?”
    陳益:“這回涉及案情機密了,不方便說。”
    孟毅聲音低了下來:“有大案子?”
    陳益:“嗯。”
    孟毅:“和寇朝義有關?”
    陳益:“嗯。”
    孟毅:“臥槽!我就知道這老王八蛋沒那麽簡單,指不定在學校裏幹過啥喪心病狂的事。”
    他明白,警察圍了青世肯定不會因為猥褻。
    區區猥褻,不至於搞那麽大陣仗。
    說不定啊,出了人命。
    縱使心中好奇的很也沒有追問,警方的保密條例他不會去觸碰。
    “對了,關昕美沒事吧?”他想到了這個女孩。
    陳益:“她沒事。”
    孟毅:“那就好,案件細節什麽時候能披露?”
    陳益:“不一定,等能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孟毅:“行,那先這樣,你忙。”
    電話掛斷。
    第二天上午,技偵在寇朝義的車上有了重大發現,後備箱內不但有可疑毛發,還有未曾經過擦拭的血跡。
    經過DNA檢測,確定來自杜尋。
    得到這個消息,陳益知道杜尋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很低了。
    他有了自責的情緒。
    巧合之下碰見了杜尋在網吧外被打,這才致使隱藏在暗處的犯罪查到了現在,然而從另一個角度,如果警方沒有介入青世的話,杜尋是不可能失蹤的。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誰也無法預見未來,雖有自責,但不至於影響心態。
    “哎。”
    在辦公室的陳益歎氣,站起身去了法醫室,和對方聊了聊關於杜尋的問題。
    “你覺得他被殺了?”方書瑜問。
    陳益:“被殺的可能性已經非常高了,如果隻是受傷,他沒有地方可去,我已經讓人去醫院調查,希望在某家醫院的病床上,能找到杜尋的身影吧。”
    受傷住院,是非常非常小的概率。
    傷好了怎麽辦呢?寇朝義應該會考慮到這個問題,與其等杜尋自己報警或者杜尋父親報警,還不如主動報警。
    再說了,送杜尋去醫院為何放在後備箱?怕弄髒車嗎?
    所以寇朝義拋屍是最大可能,而非送杜尋治療。
    方書瑜皺起眉頭:“寇朝義有動機?”
    陳益:“先不考慮動機,看事實,等事實清楚我們自然會知道動機。”
    方書瑜嗯了一聲,問:“出血量不小,凶器方麵你準備怎麽查?”
    陳益道:“難啊,找凶器比找人難度要大的多,人不好藏,凶器好藏,從現場血跡形態分析,你認為凶器會是什麽呢?”
    方書瑜回憶現場血跡分布情況,回答道:“刀不太可能,應該是棍棒類硬物,結合現實情況,猜測為鐵棍、木棍、錘子等等,像這樣。”
    說著,她揮動右臂,模擬了砸人的動作。
    當硬物砸在人身上,血管破裂鮮血飛濺,就會出現噴濺狀血跡。
    繼續砸,硬物接觸已經流出的血液,會出現碰濺狀血跡。
    而這個時候,凶器上已經沾有大量血跡了,嫌疑人在揮動凶器的時候,上麵的血液會被拋出去,因此便出現了拋甩狀血跡。
    當砸完之後,嫌疑人拎著凶器站在原地,凶器上的血液慢慢滴下,於是有了滴落狀血跡。
    再後來現場遭到了清理,出現擦拭狀血跡。
    除此之外還有浸染狀、稀釋狀……
    一個現場,幾乎把所有血跡形態都給包圓了,這也是令警員們覺得驚悚的原因。
    陳益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嫌疑人狠辣無比,根本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從砸第一下開始就是衝受害者的命去的,還有內心的發泄。
    可能,把殺人當成了樂趣,平時不會爆發,一旦有了緣由,便給了嫌疑人動手的機會,哪怕隻是很小的緣由。”
    方書瑜:“所以寇朝義的心理可能存在很大問題?”
    陳益:“要是沒問題,當年他建立的青少年管教基地怎麽會爆雷,但凡正常人都幹不出這種事吧?
    說的難聽點,基本就是以虐待他人為樂啊,諷刺的是受害者都是父母親手送進去的,出來的時候還千恩萬謝,根本不知道孩子在裏麵經曆了什麽。”
    方書瑜冷冷道:“這次,他真的要栽了,上周日晚他開車去哪了?”
    陳益:“他確實回家了,但時間對不上,半個小時的路他用了三個小時,中途去了哪根本不交代。
    學校很偏,周圍能藏屍能躲避監控的地方可太多了,現在還無法集合警力進行地毯式搜索,需要等老何那邊查完再說,還有兩個血跡主人的身份沒確定,這件事同樣重要。”
    方書瑜點頭。
    她相信陳益。
    自從陳益成為刑警以來,手中還從未出現過懸案。
    三日後。
    在大量警力的支持下,何時新動作很快,清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可是……
    結果,卻讓本案的懸疑程度再次提升。
    共有一男一女兩名學生目前不知所蹤,男的叫徐超越,女的叫孫夢蘭。
    孫夢蘭的母親已經聯係上,丈夫因故身亡,她改嫁到了外地,在生下一個兒子後,便很少關心自己女兒了。
    長達四年,她都沒有和孫夢蘭聯係過。
    青世是寄宿學校,隻要你交錢,理論上是可以一直住在學校的,完全可以把學校當家。
    孫夢蘭也確實是這麽做的,四年來從未回去,看來母女之間的感情並不好。
    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後生了兒子,這對一個女孩來說,是很大的打擊。
    這就要看母親的態度了。
    顯然,孫夢蘭的母親並沒有選擇一視同仁,非但如此,還把孫夢蘭送到了遙遠的陽城青世中學,任其自生自滅。
    唯一值得說道的,也就錢財上的支持了。
    學費和生活費,倒是從未少過。
    也許,趕走孫夢蘭是繼父的意思吧,不管怎麽說,孫夢蘭母親都不能稱得上合格。
    已經確定孫夢蘭並未回家,其母親已經在來陽城的路上,大概需要六個小時的時間。
    再提徐超越。
    不得不說青世的學生單親率太高了,徐超越也是單親家庭,也是和母親一直生活。
    徐超越和杜尋孫夢蘭一樣,找不著了。
    不但徐超越找不著了,他母親也聯係不上,家裏也空著。
    雙方都是本地人,轄區派出所那邊正在幫忙查找,去親朋好友那邊打聽。
    也就是說,又多了三名失蹤者,並非兩個。
    那麽,寇朝義辦公室的未知血跡,和關昕美宿舍內的未知血跡,來自這三個人其中之二嗎?
    徐超越母子暫時無法確定,等孫夢蘭到了,先進行DNA親子鑒定。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你聽了絕對意外。”
    支隊長辦公室,何時新突然神神秘秘起來。
    陳益詫異:“說唄,有什麽可意外的,青世的案子已經一團亂麻,還能有什麽離奇事。”
    何時新撐著桌子傾身,開口道:“我在核對學籍的時候聽以前學生說,徐超越應該是關昕美的男朋友。”
    “嗯?”陳益臉色微凝。
    何時新:“怎麽樣,意外吧?”
    陳益沉默片刻,道:“確實……有點意外,寇朝義難道因為這一點,就把徐超越給殺了?”
    “很有可能啊。”何時新顯然也想到了,“那王八蛋絕對是個變態瘋子,自私,控製欲很強,還有暴力傾向,關昕美作為禁臠讓徐超越給得到了,他不得氣死?”
    陳益陷入思索。
    這還沒完,何時新繼續道:“還有一個讓你意外的消息。”
    陳益抬頭:“……”
    何時新輕咳:“孫夢蘭曾經是學生會會長。”
    陳益眉頭微微一皺,不說話。
    何時新:“她曾經是學生會會長,如果也死了,寇朝義同樣存在動機,因為孫夢蘭欺淩過關昕美,他是為關昕美出氣的,以得到關昕美的信任和芳心,合理吧?”
    合理嗎?陳益感覺哪裏怪怪的,他站起身:“不等孫夢蘭母親了,我先去審。”
    ……
    審訊室。
    寇朝義從留置室帶到了這裏,手銬卡的死死的。
    何時新等人暫時空閑,來到觀察室看著。
    陳益推門大步走來,直接點出了兩個名字:徐超越,孫夢蘭。
    兩個名字讓寇朝義臉色變化,但依然裝傻,表示什麽都不知道。
    “孫夢蘭曾經是學生會會長,徐超越曾經是關昕美的男朋友,寇朝義,都到這份上了,你還不打算交代嗎?”
    陳益站在寇朝義麵前,緩聲開口。
    寇朝義這次話多了起來:“交代什麽?他們失蹤跟我有什麽關係?陳隊長不會懷疑我殺了他們吧?”
    陳益:“在你的辦公室和車裏,可是有大量血跡。”
    寇朝義:“所以呢?所以是我殺了他們?你說話可得講究證據,憑什麽說我殺人?我不怎麽懂法,但起碼知道殺人案得有屍體吧?
    陳隊長,你們連屍體都沒有,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說我殺人?是不是太跳躍了!”
    陳益臉色沉了下來。
    他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你真覺得我們找不到嗎?”他冷聲開口。
    寇朝義無奈:“不是我覺得,我的意思是你們要先確定人是不是還活著,這些學生經常離家出走,失蹤很正常。”
    他閉口不談辦公室的血跡。
    隻要提到血跡,三個字:不知道。
    很聰明的做法,隻要沒有屍體,就不能說人死了。
    觀察室,秦飛問何時新:“何隊,在學校方圓十幾公裏地毯式搜索,若屍體存在能找到嗎?”
    何時新:“隻要存在總能找到,不過當下……陳隊這次要被氣到了。”
    幾人看向審訊室的陳益。
    陳益確實有點火氣,不想和寇朝義再廢話,扔掉香煙轉身準備離開。
    離開後,就要集合警力大規模搜尋了。
    剛摸到門把手,他突然停在原地,回頭在再次看向寇朝義。
    寇朝義可能覺得自己這局贏了,也不躲避,眼神和陳益對視。
    “他怎麽這麽自信警方找不到屍體?”
    陳益眼神眯了起來。
    腦海中,自動構建出青世周圍的地圖,突然閃電劃過,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五金廠。
    靈光,總在不經意間閃過。
    鬆開門把手,陳益折返回來,慢慢走到了寇朝義身邊。
    他將右手,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寇朝義轉頭看了一眼:“陳隊長……還想說什麽?”
    陳益輕聲道:“狗東西,差點忘了五金廠曾經是你的地盤。”
    寇朝義瞳孔猛然一縮。
    陳益聲音繼續響起:“那個地方距離學校不遠,位置偏僻監控很少,非常方便出入,也有辦法不驚動保安。
    所謂五金廠,顧名思義,是加工金屬零件的廠子,原材料表麵汙垢、毛刺、鐵鏽很多,需要進行預處理。
    怎麽處理呢?噴砂機。
    除此之外,五金廠內還有高溫爐,用於熔煉和熱處理,改變金屬結構和性能,使其具有更好的機械特性和耐腐蝕性,對提高金屬的硬度和強度至關重要。
    我說的沒錯吧?”
    聽到這裏,寇朝義剛要有所反應,突然感覺肩膀傳來劇痛,頓時疼的他呲牙咧嘴。
    “你……你要嚴刑逼供?!我……啊!”
    陳益單手繼續用力,肩膀骨骼都傳來了哢哢脆響。
    “說,五金廠裏有幾具屍體?”
    冰冷的聲音回蕩,此刻不僅負責記錄的警員吃驚,觀察室那邊也是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