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書景說要回來的那天，成安照早早就睡了。當然，她不是真的睡，隻是把燈關了而已。
    晚上九點，院子裏傳來車子的轟鳴聲，成安照做賊似的心跳加速，拉緊被子蓋住自己，躲在裏麵緊緊握著手機。
    隱約的，能聽到說話聲和腳步聲，在她房間不遠的地方停下。
    說的什麽，她聽不清。
    正當成安照屏住呼息，想聽清門外的人說什麽的時候，手機嗡得震了下。
    她趕緊捂住嘴，差點驚叫出聲——是龐書景發的微信。
    “我回來了，你睡了？”
    成安照生怕露餡，索性關機，一動不動的直到門外再無聲息。翻個身，她抱著被子，雙眼緊閉。
    兩個小時後…
    成安照頂著一頭的鳥窩，猛得從床上坐起——完全睡不著，還口幹舌燥，好想喝水。
    他應該睡了吧…
    抱著僥幸心理，成安照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走廊裏漆黑一片，正是符合深夜的寂靜。他的房間和書房裏，好像也都關了燈。
    這幾天出差累了吧，還坐了那麽久的火車，應該睡了。確信這一點，成安照送了口氣，動作也大了起來。
    誰知，樓梯剛下了一半，一樓突然傳來聲音。
    “成安照？”
    嗯？他在一樓？
    下一秒，他在樓梯的盡頭出現。穿著舒適的家居服，手上拿著三明治，抬頭看她。
    “怎麽下來了？”
    “啊，我來喝水。”
    該死，心跳又開始了。怎麽一看到他，就這麽容易緊張呢。
    “過
    來，我這有水。”
    “不用，我去後廚…”
    “我說讓你過來，你就不能聽我一次話麽？”
    突然的厲聲，成安照一愣，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龐書景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過去。
    “坐下。”
    龐書景給她按在椅子上，倒了杯水，然後看著她喝了小半杯。
    “這幾天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微信，今天還故意早早就睡，是還在生氣？”
    “…”
    “一晚上就刷了我十幾萬，還不解氣？”
    成安照不理，撇過頭——那樣子，跟點頭一個意思。
    “好吧，那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龐書景說，“我這次確實是為了工作出差，跟黎菲然同回酒店也是真的，但純粹是巧合，她有一個朋友就住在那附近。”
    “…”
    “所以，我解釋的很清楚了吧？”
    “嗯。”終於，成安照應了一聲。
    其實她心裏有數，也知道娛樂記者為了點擊率，隨便拍張照片就能編出亂七八糟的故事。而且，更有力的證據是，她相信龐書景和黎菲然都是光明磊落的人，絕對不會在背地裏做這種事情。
    生氣、低落或者耍脾氣，不過是她自卑的心裏作祟罷了。
    “那…”耳邊一熱，龐書景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她的旁邊，“現在該你跟我解釋了。”
    “我解釋什麽？”
    “為什麽大晚上自己去酒吧？跟誰學的還敢論瓶買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麽？”
    “你不是說那張卡，我想怎麽刷就怎麽
    刷麽？”
    “我說的是卡的是麽？”龐書景皺眉，“不管是十萬，還是一百萬，你覺得我會在乎？”
    “那你在乎的是什麽？我麽？”
    說出來了。
    隻這麽看著他，成安照都覺得能聽到自己迅速跳躍的脈搏。
    不止一次，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他對自己絕對不是逢場作戲。他對她，哪怕隻有一點點，或許也像她對他一樣？這是她時常思考的問題。
    可是，自己回答千遍萬遍又有什麽用？她想聽他親口承認。
    她太專注於自己，沒注意到龐書景暗暗攥緊的手心。
    “我不想跟你玩文字遊戲。”他說，“直白的說，對你，我確實有些在意，但並不說明什麽。”
    “你也應該發現了，選擇你作為我未婚妻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你曾經是我的員工，更多的，是看到你能讓我想起黎菲然。所以，我對你的在意，更多的也是建立在這點上。”
    “如果你想一直這麽試探我的話，我可能不會讓你滿意。”
    “那，你之前親我的時候，也是因為把我當成她了麽？每次我跟正然哥說話，你都會生氣，也是把我當成她了？”
    “…”
    捫心自問，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隻是覺得衝動所致，卻不清楚那衝動的來自哪裏。
    “我知道了。”成安照站起身，“你也早點休息吧。”
    “成安照…”
    “對了，之前正然哥打電話來，告訴我，你父母今年要在挪威過年，初三會回來，讓我們
    晚上過去吃飯。”
    “我哥給你的電話？”
    “嗯，給我打的。”成安照如同老師強調考試重點一般，重複道。
    龐書景把沒吃完的三明治扔在一邊——跟她說完話，肚子都不覺得餓了，還是回書房把出差時沒完成的工作做完吧。
    馬上就要年終總結了，這些讓人頭疼的事還是別想了。
    周二，也就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龐書景終於完成了年前的最後一項工作。
    “最近辛苦了，今天讓大家早點回去吧。”他對金秘書說，“還有你，也不用等我了。”
    “好，有什麽事情，請隨時給我打電話。”金秘書微微欠身，走出辦公室。
    龐書景深吸一口氣，四下張望一番，確認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桌子上幹幹淨淨的時候，緊繃得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
    這一年，終於結束了。
    接下來…他拿起手機，打通李姐的電話。
    “把東西發了，然後讓大家回家吧，初七之後再回來。”
    “好，那今天的晚飯…”
    “也不用準備，我們出去吃。”龐書景扯了扯礙事的領帶，說。
    於是，當成安照從外麵散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副熱鬧、吵鬧又莫名其妙的景象。
    “休息？你們，這就走麽？”
    “是的，龐總說晚飯會跟您出去吃，所以…”
    後麵的話她沒聽進去，此時的成安照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房子裏，很快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的不危險麽？可
    是…她咬住手指，在心裏問自己。
    這是機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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