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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降穀零掏鑰匙進屋時,旁邊一戶鄰居剛好出門。
    要是以前,他大概會帶上私人偵探安室透的假麵,掛著笑意跟對方打招呼。畢竟跟鄰居和同事搞好關係能增加人設的真實感。
    但現在他完全沒有心情。
    “哢嚓。”
    身高一米八的金發混血,手裏拎著藥店塑料袋進屋換鞋,走進客廳。
    他出去了大約半小時。
    屋內十分安靜,沙發上鼓起一個人形,川島江崎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候。
    降穀零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彎下腰去看老師的睡臉。
    青年眼睫閉著,額頭抵在沙發背上,柔軟的皮革陷下去一些,毛線編織的柔軟毯子蓋在嘴唇下一點,安靜清淺的呼吸好像吹在降穀零心髒上。
    他從袋子裏拿出電子體溫計和醫用酒精消毒片,先給嶄新的儀器仔細擦拭了一邊,尤其是探頭部分,然後用水清了一下,又仔仔細細洗了手,過去叫川島江崎。
    “老師,張嘴測一下/體溫。”
    川島江蹙著眉,假裝沒聽到。
    降穀零蹲在沙發邊,溫聲說,“測完體溫吃了藥,再繼續睡好嗎?”
    他都沒敢說醫生還給開了藥膏。
    要是現在說了,老師可能會煩到體溫不願意量,藥也不願意吃。
    川島江崎徹底睡不下去了。
    不僅zero煩人,係統也很煩人,不知道在論壇裏搜了些什麽,在腦子裏嘰嘰喳喳的說什麽“留在肚子裏會生病”、“一定是zero偷懶了,這小子看起來濃眉大眼很勤快,沒想到在這方麵不盡心!”
    說完還埋怨川島江崎,“你看,都怪你不讓我出來盯梢,如果有我出來看著,他敢偷懶我就把他腦殼敲碎!”
    看起來倒義正言辭,就是不知道有幾分私心。
    川島江崎深吸了一口氣。
    在腦海裏說,“閉嘴。”
    係統被凶,委屈的很,嘴巴撅著能掛醬油瓶。
    他也不敢大聲了,就憤憤不平的超小聲嘀咕,“又不是我害你生病,衝我發什麽火啊,而且我是擔心你才diss降穀零的欸,你不誇我忠心耿耿就算了,竟然還凶我。”
    川島江崎心說,你是因為擔心嗎?
    算盤珠子都快崩他臉上了,隻是不屑說而已。
    降穀零不清楚自己平白被按了這麽大一口鍋,見川島翻身看他,眼睛半睜,眼角有點不高興的往下垂。
    “快點。”
    降穀零點頭,“嗯。”
    青年張開嘴巴,露出紅彤彤的口腔,他微勾起舌頭,冰涼的、還帶著水液的溫度計探頭塞進舌根下,金屬硬物被軟肉包裹的嚴嚴實實,有點異物的不適感,不過還能忍受。
    川島江崎含著儀器。
    口腔測溫差不多要一分鍾,等到上麵的顯示盤不再閃爍的時候,溫度就測量好了。
    降穀零取下來看了眼。
    “38度2,中度發熱,吃粒藥退燒吧,我去倒水。”
    倒水回來時,川島江崎已經坐起身了,正在接電話,“嗯嗯,知道了,剛才在睡覺,沒聽見。”
    他撩眼看了下zero,豎起一根手指微貼嘴唇,示意降穀零別出聲。
    時田一朗本來是想告訴他身份已經設置的差不多了,大致就是父母雙亡、孤兒院出身,後來被神秘的有錢人看中並資助,請了家庭老師培養——
    家庭老師是時田一朗故意安排的。
    如果曾經去過學校,勢必會在學校中留下痕跡。學校電子檔案之類的增加刪改很容易,可當年的日常照片,畢業合照,還有同學錄,班級影像以及同班同學的記憶都很難篡改。
    這些難以篡改的地方都有可能變成身份暴露的原因。
    所以最好從一開始就將這些因素扼殺在搖籃裏。
    “冬寺薫”並不是神秘有錢人培養的唯一一個孩子,但他卻是其中最優秀的一個。
    不僅體術很好、精通拆卸爆/炸/物、狙擊能力強,偵察與反偵察能力也不遜色,眼看著他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優秀,馬上就要成年,為有錢人效命,成為他的精英保鏢之一時。
    倒黴的資助人死於一場意外車禍。
    他乘坐的汽車與一輛搬家公司的大貨車相撞,司機驚慌失措下,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猛打方向盤!
    昂貴的進口車砰的撞開盤山公路的護欄,連人帶車一起衝下山崖,等救援隊找到屍體都已經是三天後了。
    因為有錢人這些年的“資助”行為是暗中進行的,所以他的繼承人們都不知道,或者隱約知道也懶得管。爭遺產都快爭的頭破血流了,哪有功夫去管什麽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保鏢。
    再厲害再精英,不也就是個保鏢?
    冬寺薫就這樣被迫自由了。
    等家庭老師再也不來,每個月一通的未來老板電話也沒了,居住的公寓因為房租到期沒有人繼續繳納費用,房東趁他出門把門鎖全都換掉後。
    這個剛剛成年,無牽無掛身無長物,猶如孤魂一般的人,砸破公寓的窗戶玻璃,進去拿走了自己僅有的東西,就此消失在世界上。
    至於他是怎麽遇到“某人”,又跟“某人”住在一起的,就讓黑衣組織查去吧!人的一生又怎麽可能事事被查到。
    正好前段時間門確實有個愛“資助”的有錢人車禍去世。
    時田一朗毫不客氣的將這件事按在他頭上,反正死無對證。
    川島江崎聽完覺得沒問題。
    “可以。”
    此時,時田一朗正站在警察廳辦公室的窗台,摸了根煙抽。
    要是川島江崎在,就會發現他辦公室竟然跟以前在警視廳的格局一樣,連他睡過的那張長沙發都原封不動的搬到這裏來了。
    舊舊的。
    辦公桌下麵的櫃子裏還是會備洗漱用品,最上麵的單獨一層,還放著一條被人多年使用有些褪色的圍巾。
    時田一朗覺得他聲音不太對,略微皺眉。
    “你聲音怎麽有點啞,生病了嗎?中午在咖啡店就看你不太舒服。”
    川島江崎不想多說。
    “有嗎?可能是剛睡醒吧。”
    電子設備並不能很好的傳遞音色差別,時田一朗信以為真,“好,那不打擾你了。”
    “嗯。”
    兩人掛斷電話。
    降穀零在旁邊聽了個大概,把兌的溫熱剛好適口的水杯遞到川島江崎手上,又從袋子裏拿出退燒藥,打開藥盒拿了一粒給他。
    青年喝了口水咽下去。
    鴉黑色的眼瞳跟在降穀零的動作,落在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裏,他分明看見裏麵還有個長條形的藥盒子。
    又喝了兩口水滋潤有些幹的口腔,川島江崎下巴微抬。
    “那是什麽?”
    zero:“”
    終究逃不過這一遭。
    金發黑皮男生拿出裏麵的東西,舔了舔下唇,“我請教了一下,藥店醫師說第一次裏麵會受傷,然後說最好還是塗點藥,會好的快。”
    畢竟那個位置不是用來--的,而且他們的尺寸確實有點勉強。
    川島江崎抬著陰沉沉的眼看他。
    zero湊過去親親老師眼睛,哄著說,“就一次,老師不也說以後習慣就好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生病的人會更脆弱點。
    川島江崎四肢有點綿軟,思考起來也更消耗精力,想著黑衣組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上門,他必須要健康起來才行,隻好點頭妥協。
    “就這一次。”
    zero灰藍色的眼睛一彎:“下不為例。”
    他是因為事發突然,功課沒做好,以後絕對不會再讓老師受傷了。
    降穀零的房子是單身公寓。
    麵積不算很大,但也不小。整個屋子整理的很幹淨,居住起來並不逼仄,甚至要比空蕩蕩的大房子更有生活氣息。
    尤其還有個勤勞的“田螺姑娘”甘之如飴的照顧衣食起居,住起來相當的舒適。
    川島江崎勉強同意之後,懶得進房間門。
    更懶得自己上藥。
    他身體不算僵硬,但畢竟是男性的身體,還沒柔軟到那種地步。
    更何況有人樂意代勞,為什麽不答應呢?
    弄得手上黏糊糊全是藥膏不難受嗎?
    川島江崎穿的是居家服,這套是新買的,跟zero同一個款式,隻是顏色不一樣。
    居家服的褲子是鬆緊帶款型,很好脫。
    裏麵粘膜都腫的充血了。
    好在並沒有傷口。
    白色的藥膏有點冰涼,濕潤又均勻的填進肚子,zero是拿慣了槍的,手指很穩,但特別粗糙,川島忍的大腿肌肉抖了抖,然後學生就用另一隻手安撫的揉著抽搐的肌肉。
    上藥五分鍾,兩個人都冒了汗。
    雖然很久沒鍛煉過,但川島江崎體質還是ok的,第二天就滿血複活,正式開始用冬寺薰的身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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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
    天陰沉沉。
    八月罕見有這麽涼快的天氣,風呼呼的吹著,帶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川島江崎還記得上一個假身份是怎麽接觸到組織外圍人員。
    雖然那條線已經消失,不知道是撤走了,還是在他臥底任務失敗後,被警方一鍋端走,但犯罪集團嘛,接觸線人的手段基本換湯不換藥。
    川島江崎借由想購買/槍支的借口,接觸了一些黑市的人。
    又憑借敏銳的洞察力和對槍支的了解,對黑市僅有的幾種槍支來源做出判斷,最後接觸了兩個線人。
    他今天約見的是其中一個。
    對方也很警惕,畢竟隻是想搞錢,又不想進橘子,跟川島江崎約在人流量很大的東京市中心見麵,要是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立馬混進人群,保管把東京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出來。
    川島江崎來的稍早。
    他沒做什麽偽裝,穿著一身寬大的外套,外套胸口處繡了朵紅玫瑰圖案,頭上戴頂鴨舌帽,靠在商城大門旁的牆上抽煙。
    前麵是人流量超大的十字路口,周圍有很多高大昂貴的建築物——
    比如他身後的商城。
    不遠處好像還有個美術館,杯戶酒店似乎也離得不遠。
    “呼——”
    青年後腦靠在牆上,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前麵有穿著高跟鞋準備逛商場的女生走過,狂風將白色煙氣吹到她身邊,女生微微皺眉,還以為會聞到難聞的煙味,心裏暗罵公共場合抽煙沒有道德!
    沒想到她並未嗅到煙味,隻有一股甜絲絲的桃子果香。
    好吧。
    雖然不難聞,但公共場合抽煙還是要被鄙視的!!!
    女生瞥向川島江崎,見他仰頭靠著牆,一副目中無人,很不好惹的樣子,敢怒不敢言的走了。
    “冬寺薰”都沒接受過什麽正常教育。
    區區不道德的事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所以川島江崎也抽煙抽的理直氣壯。
    冬寺薰做的壞事,跟他川島江崎有什麽關係?
    點綴著艷紅小痣的手彈了下煙蒂,燃盡的煙灰便瞬間門被風吞的一幹二淨,尼古丁很好的緩解了疲勞,可惜一支煙到頭,川島江崎隻抽了小半,大半都被風搶走了。
    他丟掉煙蒂,按了按眉心。
    “很累嗎?”
    係統低頭看時間門,都下午四點半了,跟線人不是約的四點見麵?網上聯係的好好的,結果臨時放鴿子可還行?!
    “哼!”
    “zero也是,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最近都看不到人。”
    川島江崎沒回答係統的話。
    最近他很忙,降穀零也忙,兩人見麵的時間門都不多了,有時候回家覺得家裏冷冷清清,要不是被褥深處還有太陽和陽光的味道,川島江崎都快以為這是沒人住的房子。
    正在這時。
    一個在八月穿著長風衣,衣領豎起,戴著墨鏡和口罩,雙手插進風衣衣兜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
    從他走路時不小心露出來的手腕皮膚看,這個人甚至還戴了雙黑手套。
    “目標出現了,他胸口的口袋裏插著一朵黃玫瑰!”
    係統激動的快要跳起來。
    之前他還一心催促宿主去賺人氣值,現在覺得不跟在人氣角色後麵蹭戲份也挺好的,畢竟宿主的經曆等於他的經曆,瞧瞧,瞧瞧!
    其他係統能體會到線人接頭的緊張感嗎?!
    那人似乎觀察了川島江崎很久,確定他隻有一個人,周圍沒有伏擊,才徑直走過來跟他接頭。
    “你需要新南部60轉輪手/槍?”
    川島江崎好失望。
    他已經覺察出這個人並不是組織的線人。
    新南部60轉輪手/槍是地方刑警的配槍,因為懷疑組織跟政界上層有某種利益關係,比如默許他們研製永生藥物,給予一定幫助之類的隱秘交易,所以看見黑市上有兩個人出售這款手/槍時,川島江崎就懷疑對方是否為組織的線人,分別跟兩人交流過。
    他先約的是比較活躍的一個。
    不過通過男人誇張的偽裝、下意識挺直的脊背以及細微的小動作,川島江崎發現這個人不僅不是組織線人,甚至還是警察。
    大概是通過某種渠道,拿到配置給地方警署的配槍,並利欲熏心跑去黑市上出售。
    ——下錯注了。
    川島江崎白花了這麽多精力,看見這家夥就煩。
    他二話沒說,“砰”的一拳頭上去。
    男人沒防備,被打的一趔趄,胸口漂亮新鮮的黃色玫瑰也掉下來。
    “你幹什麽?!”
    他捂著臉壓抑著怒火,質問青年。
    川島江崎挑眉,裝作自己是無辜路人,“不是你先來搭訕的嗎?鬼鬼祟祟還別著黃玫瑰,惡心。”
    男人:???
    有苦說不出。
    他追少觀察了川島江崎半小時,見他胸口有紅玫瑰圖案,一直在等人,而且拿手機的時間門跟他發消息過去的時間門一致,才確信網上聯係的就是他。
    但男人不明白川島江崎為什麽不承認。
    就算不想要了也犯不著揍他吧?
    作為已經往黑市出售槍/支謀取暴利的警察,男人並非良善之人,要是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場麵,他絕對讓眼前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但在人來人往的東京街頭,剛才的一拳頭不僅打壞了墨鏡,還吸引了許多人注意,要是鬧到警察局,他口袋裏的新南部60轉輪手/槍就是鐵證!
    “咦,那裏除了什麽事?”
    有人發現商城一樓門口好像發生了什麽事,許多人往那邊看。
    “沒什麽事,就是一個人打了另一個人,說他搭訕?”
    “哈哈哈哈哈哈雖然兩個都是男的,不過被打的那個真的不冤,你問為什麽?因為他看起來就像不懷好意的變態啊!正常人誰穿的像他一樣啊,肯定是怕騷擾別人後被認識的人看到,徹底社死吧。”
    也有人幫挨打的人說話,“可是搭訕就要被打嗎?不願意給聯係方式交個朋友,那拒絕就好了吧?”
    夾在中間門的女生弱弱的。
    “那、那要不要叫警察?”
    “不知道——”話音未落,他指著落荒而逃的一道身影大聲說,“誒誒誒,你看被打的那個人跑了!我就說他有問題吧?不然報警就好了,他一個被打的人幹嘛要跑,肯定是做了虧心事唄!”
    “”
    “”
    人群中的小騷亂川島江崎並不在意。
    至於那個逃走的警察,到時候讓時田一朗查查就行了,雖然現在抓住然後報警能省很多事,但“冬寺薰”會是這麽有正義感的人嗎?
    別為了一個小嘍囉壞了他的大事。
    川島江崎覺得很煩,往下壓了壓帽簷,走入人群中。
    這時,一輛黑色的保時捷356a正在對麵等紅燈。
    人群熙熙攘攘的通過,伏加特認真看著紅綠燈,而坐在副駕駛上,擁有一頭銀白色長發、戴著禮帽的琴酒叼著煙,銳利的鷹眼透過車窗看向窗外。
    他漫無目的的目光落在那些無聊的人群中。
    本準備移開視線,卻忽然發現裏麵走出來一個青年。
    陰沉沉的天本來就有些昏暗,加上對方帽簷壓的極低,隻能看見鼻尖以下的半張側臉。
    他像是很不高興,粉色的嘴角抿的緊緊的,皮膚冷白,下頜線非常完美,雖然看不清完整的臉,但絕對擁有一張非常驚豔的麵容。
    g按下車窗。
    凝神看著那人的背影。
    他是朝迎著風的方向走,寬鬆的外套被吹得鼓鼓囊囊,很難辨認請完整的身體輪廓,不過就算是這樣,琴酒也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好像在那裏見過。
    紅燈早就已經轉綠。
    後麵的車見這輛保時捷356a車壞了一樣停著不走,“叭叭叭”的狂按喇叭。
    但伏特加怎麽敢走?
    他的大哥似乎在看車窗外的什麽東西,這時候開車萬一打擾到大哥的事,小命還要不要了。
    綠燈又開始倒數,伏特加試探性的問。
    “大哥,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嗎?”
    琴酒“嗬”的笑了聲。
    “沒什麽。”
    突然,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下車,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穿著黑色背心和工裝褲,褲子的腰很低,要掉不掉的係在鼓起的肚腩下,側麵還吊著一根大銀鏈子,脖子上也掛著一串金鏈子,胳膊上紋著大麵大麵的紋身。
    琴酒這邊的車窗沒關,他就抄著棒球棍就過來了。
    嘴裏還罵罵咧咧什麽東西。
    “你們眼瞎還是色盲?紅綠燈都看不懂嗎?老子長這麽大還沒被人堵在路上過!”
    胖子覺得自己非常有理。
    按照他的設想,車內的兩人馬上就要下車給他賠禮道歉,說不定還能訛上一大筆錢。
    喜滋滋的他並沒發現。
    銀長發墨綠眼瞳的男人,看著他的視線宛若在看一隻螻蟻。
    琴酒發出低沉沙啞的笑聲。
    似乎沒見過這麽上趕著找死的人。
    “哦?”車內的銀發男人緩緩抬起手,一把產自意大利的輕型自動/手/槍/伯/萊/塔1934指向胖子眉心,“你說什麽?”
    滿臉橫肉的家夥嚇得渾濁的瞳孔縮小了,臉上的肉一下一下的抽動著,冷汗狂飆,被黑黢黢的槍口對著,他兩條腿都軟的像麵條,要不是怕倒下來會直接挨槍子,甚至連站都站不住。
    胖子哪想到車裏會是持槍的狠人啊!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塊已經被宣判死刑的死肉
    “咣當!”
    鐵棒球棍掉落在地上。
    紅燈再一次變為綠燈,琴酒收回槍,懶得再看他一眼。
    這種垃圾還不值得他出手,組織的底層成員自然會想辦法處理掉。
    保時捷356a繼續行駛。
    兩邊的建築如線一般急速後退,大概是被男人恐懼的醜態惡心到了,琴酒忽然想起,曾經也有人,在麵對他的槍口時雙眼亮的出奇。
    甚至在中槍後,還能享受生死懸於一線、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的興奮。
    那也是個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隻是很奇怪,這麽厲害的人,組織這些年製造了多場暗殺和暴/亂,他竟然一次也沒出現過。
    難道真死於那一槍了嗎?
    琴酒收回思緒,聲音淡淡的,“外圍的成員被抓了很多,aptx4869的研究也需要實驗體,讓下麵的人用點心,注意老鼠。”
    伏特加點頭,“知道了大哥。”
    頓了頓,伏加特又開口,“那位先生要求調查前幾天去過黃昏別館的所有人,經過徹查後發現,‘波本’曾帶過一個名叫冬寺薰的人出入黃昏別館。”
    琴酒很討厭波本。
    神出鬼沒的家夥。
    “這個人有什麽問題?”
    伏特加遲疑,“不,沒什麽問題,但是他成年後的幾年查不到任何信息,包括和波本是怎麽相識的,而且他們的關係親密的有點不同尋常。”
    他們住在一起!
    伏特加承認,他得知這個消息時幾乎瞳孔地震!
    就像大哥所說的那樣,波本神秘莫測,獨來獨往,很少見跟誰有過多接觸,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原因。
    琴酒冷笑,“別是叛徒。”
    “讓基安蒂去他家附近監視,影像資料傳給我。”
    “是。”
    -
    第二天一早。
    約莫八點。
    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清晨的涼意還沒有完全散去,所以氣溫並不算恐怖。
    川島江崎按照計劃出門,突然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
    他正站在小區門口,外麵是繁華的商業街,喧鬧的人群從身邊經過,路對麵高高的建築物遮擋住了半邊天空。
    一直站著太明顯了,他假裝係鞋帶,落在人群後麵,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卻始終沒少半分。
    “寶,你怎麽啦,今天不是要接觸第二個人嘛?”
    係統完全沒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青年慢條斯理的將鞋帶係牢,寬大的工裝外套幾乎將他整個人籠罩。
    漂亮的鴉色眼瞳傾瀉出一絲笑意。
    因為長時間門沒休息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陰鬱和頹廢感更濃。
    “魚兒上鉤了。”
    他淺聲說。
    不怕黑衣組織盯上他,怕就怕他們沒盯上他。
    外圍或許可以混進去。
    運氣好還能弄個小頭領當當。
    但外圍始終是外圍,想接觸到內部成員,想接觸到boss,他自己就得先成為組織的內部成員。
    在琴酒麵前掛上號了啊。
    為了探查“波本”是否為老鼠,於是連他身邊的人也不會放過。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再到這裏來,琴酒能查誰呢?隻有他。
    然後他們就會知道,“冬寺薰”正在接觸黑衣組織的線人。
    他們會好奇。
    會持續關注他。
    川島江崎並不認為,組織會舍得放棄一枚好用的“棋子”。
    川島想了很多,現實也不過過去兩秒,他係好鞋帶,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徑直走向自己剛買不久的新車,前往與第二個線人碰頭的目的地。
    黑色低調的商務車消失在鏡頭中。
    一頭紅發,眼下有著蝴蝶紋身的基安蒂戴著耳麥,正在跟那頭的男人匯報。
    安全屋內。
    窗簾拉的嚴實,裏麵很昏暗。
    顯示屏正在播放從基安蒂那邊實時傳過來的視頻影像。因為距離很遠,其實並未將青年的樣子拍的很清楚。
    琴酒一眼認出,這是昨天透過車窗看見的家夥。
    “波本呢?”
    基安蒂舉著狙擊觀察某個窗戶,“沒有出現,我覺得應該還沒回家,boss不是讓他去調查雪莉的下落嗎?嗬嗬,這麽點任務都做不好,要是被我發現雪莉——”
    “砰!”
    基安蒂暢快的想著科學天才被她一槍爆頭的場麵。
    射中人體的瞬間門,金屬彈頭穿透皮肉,甚至擊碎骨骼,她仿佛都能透過瞄準鏡聽到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聲音。
    琴酒有點不耐,但沒說什麽。
    顯示屏的光幽幽的落在他臉上,讓他深邃俊朗的五官時而暴露在光下,時而又隱匿於陰影中。
    他身量高,體格也大,眼窩深邃,墨綠色的眼瞳倒映著光,顯得有些恐怖。
    高聳的鼻梁在臉側投下漆黑的陰影。
    嘴唇很薄。
    總是喜歡勾起銳利譏諷的笑意。
    分明是相當出色的臉,卻因為本身的性格,時常顯露出令人顫栗的表情。
    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伏特加,也從未見過老大除了譏笑、冷笑、諷笑以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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