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接過育邦遞過來的礦泉水，趕緊喝一口，潤潤喉。
    講了這麽久，他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殊不知育邦就站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他看。
    心裏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人比我小了有一輪吧，但是對於元青花的了解，竟然比我還要強上不少。
    按理說，有這程度的人，對於其他文物應該也有所了解才對。
    可他釣到青銅黿的時候，為啥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難道，他是假裝的？
    還是說，他隻研究瓷器，對於銅器不夠了解？
    嗯，應該是這樣子。
    在南夜不知道的情況下，育邦已經開始自我腦補。
    ……
    喝完以後，南夜對著罐子繼續普及道：
    “接下來，我們就聊聊紋飾。
    這個大罐青花紋飾共分四層，構圖合理、層次豐富、繪畫工整。
    第一層頸部：飾水波紋。
    波浪紋由波紋和浪紋兩部分組成。
    波紋都是用極細密的筆觸來表現，呈放射狀或旋渦狀。浪紋以輕重變化的粗線繪製，形狀猶如佛手。
    第二層肩部：飾纏枝牡丹。
    葉片有大有小，有葉脈的痕跡，多則五瓣，少則三瓣，錯落有致，花繁葉密，相映成趣。
    第三層腹部：為主題紋飾。
    整個青花紋飾呈色濃豔，畫麵飽滿，疏密有致，而且主次分明，渾然一體，甚妙。
    山石皴染酣暢淋漓，筆筆精到，十分完美。
    大家且看畫中這個被一虎一豹所拉的人物，刻畫更是流暢自然，神韻十足。
    這個身體微微前傾的人，神態自若，超凡如仙，仿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他不是別人，正是鬼穀子。
    這我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有依據的！”
    說到這裏，南夜將罐子轉了個麵。
    “看這裏，車前兩個步卒手持長矛開道，一位青年將軍縱馬而行，手擎戰旗。
    大家看戰旗上，是不是有‘鬼穀’二字。”
    隨著鏡頭的拉大，直播間裏麵的網友，可以清楚地看到，當即震驚不已。
    【我的媽呀，真的畫有鬼穀二字啊，鬼穀子耶，我最喜歡的古代人物。】
    【怪不得南夜一開始就說這是個“鬼穀下山罐”，原來是有道理的，不是胡亂掰扯。】
    【沒想到這件瓷器竟然畫有鬼穀子，那肯定不會便宜了！】
    【肯定不便宜啊，鬼穀子怎麽說也是聖人之一！】
    【……】
    柳學馳幾人也是第一次見這個罐子，跟著湊近一看。
    上麵確實紋有“鬼穀”二字，南夜並沒有瞎扯。
    同時內心也跟著掀起波瀾來。
    這個罐子大概率畫的就是鬼穀子。
    鬼穀子啊！
    嘶！
    了不得，這件瓷器當真了不得。
    幾人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這樣的元青花，也是第一次見啊，怎能不激動。
    待柳學馳幾人消化後，將位置讓出來，南夜才接著開口：
    “其實，這幅圖我稱它為‘鬼穀下山圖’，並非我隨意所說，而是有出處的。
    它與元代平話小說，《平相全話樂毅圖齊七國春秋後集》中的版畫插圖紋飾……如出一轍。
    其中描述了孫臏的師傅鬼穀子，在齊國使節蘇代的再三請求下，答應下山，搭救被燕國陷陣的齊國名將孫臏和獨孤陳的故事……”
    聽到這裏。
    周圍觀眾包括直播間的網友都有些傻眼了：
    【《平相全話樂毅圖齊七國春秋後集》這是什麽玩意？這麽長的書名，小哥都能記住？】
    【有點牛皮哦，小哥甚至連這幅圖出自哪本書都給點出來了，就問你服不服！】
    【乖乖，不知道這本書在哪裏，不然我絕對第一時間拿出來翻找，對比一下。】
    【居然是鬼穀子下山救孫臏的故事，我聽說過，沒想到這件瓷器就畫有這個故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
    是的，如果說，這一切都如同南夜所說的一樣，那這件鬼穀下山罐存在的意義，比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別說是觀眾了，就連柳學馳幾個老學究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我們幾個老家夥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好吧，更不要說那些觀眾了。
    匪夷所思。
    簡直是匪夷所思！
    一旁的育邦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口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平相全話樂毅圖齊七國春秋後集》這本書中，有這幅圖的出處。”
    育邦這個問題，當真是將南夜給問住了。
    我總不能說我擁有兩個世界的知識吧！
    哇去，感覺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果然有些東西不能說得太多。
    說太多了也是一種錯！
    他沒記錯的話，這本書是海外珍本古本，被小日子內閣文庫所收藏。
    但是這個世界吧，他真不知道現在到哪裏去了。
    就在南夜考慮如何圓過去的時候。
    柳學馳先開口了。
    “育邦，去藏品庫找一下，我隱約記得，好像是有這麽一本書！”
    南夜直愣愣看著柳學馳，難道，在這裏，這本書沒有丟？
    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至少比被小日子拿走強！
    十來分鍾過後，育邦戴著手套，捧出一本書。
    隻可惜，看紙張的材料，明顯就不是原本。
    怪不得這個博物館就有這本書，原來隻是印刷本而已。
    南夜的眼神變化，柳學馳都看在眼裏。
    他能讀出南夜眼中的可惜之情。
    在這點上，和自己一模一樣。
    誰不希望這是原本啊！
    育邦輕輕翻找，終於在書中找到了這麽一幅插畫：
    果然，跟這個罐子上的紋畫，沒有太大的出入。
    育邦的手瞬間顫抖了起來，他今天，無疑是見證了曆史。
    怎麽可能不激動。
    直播間的鏡頭，終於給到這幅插畫：
    【頭皮發麻啊各位，有沒有？竟然真的對上了。】
    【這絕對是不是巧合，而是小哥曾經看過這本書，而且還能記住書上的內容，不然誰能想得到。】
    【臥槽，媽媽問我為何直接跪在地上了，我告訴她，快來看大神！】
    【是真的神了，這個罐子的逼格，一下子就起來了。】
    【……】
    幾個老學究也圍了過來，拿起書冊，與罐子反複對比。
    口中更是嘖嘖稱奇……
    （祝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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