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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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黑色棺材擺在偏廳正中,沈長澤一進廳便撞入他眼中。
    那黑色太過刺眼,刺的沈長澤雙目赤紅,神態癲狂。
    他幾步衝過去,顫抖抬手覆在棺材上,眼睛死死的盯著。
    昏迷前的記憶回湧腦中,沈長澤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錦初……”沈長澤雙手用力去推棺蓋。
    他是武將,若是平日,定能輕鬆推開這薄薄棺蓋。
    但今日他受了傷,又一日未進水米,渾身軟綿無力。眼前的棺蓋似有千斤重般,紋絲不動。
    “侯爺,讓夫人安息吧。”侍衛上前勸阻。
    沈長澤回頭盯著他們,冷聲命令:“打開。”
    幾名侍衛略有遲疑,踟躕著沒動。
    “打開!”沈長澤動了怒。
    “是。”侍衛們不敢不從,趕忙上前推開了棺蓋。
    “咯刺——”棺蓋推開時發出的聲音很是刺耳,聽的沈長澤心中急躁不已。
    棺蓋方一推開,沈長澤就迫不及待走了過去,雙手緊抓著棺壁,神色悲傷的往棺材裏瞧去。
    程錦初身著紅色戎裝,安靜的睡在狹窄的棺材裏。她的麵容發髻被整理過,十分整潔,隻是麵色慘白的瘮人。
    “錦初……”沈長澤半點不懼,顫抖著伸手去撫摸程錦初的麵龐。
    數九寒天加之已過一日,程錦初的身體早已冷透僵硬,觸手冰寒。
    沈長澤卻似感受不到一般,撫過臉後又握住程錦初冷硬似冰的手,嗓音嘶啞的痛聲低語。
    “錦初,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愧對師父……”
    程錦初的死雖讓沈長澤大受刺激,但他並沒有瘋,神智十分清明。
    方醒來時,他隻是不願麵對現實,想將那當做一場噩夢。
    現下親眼看到程錦初的屍體,觸摸到她毫無溫度的身體,他再也無處逃避。
    “錦初,對不起……”沈長澤望著程錦初哽噎痛淚,濕熱淚水滴到程錦初臉上,暈染出透明水花。
    聞訊而來的鬱承,進廳後看到沈長澤這副模樣,沉歎口氣後上前。
    “沈夫人乃大昭的巾幗英雄,值得大昭軍民敬重。”
    沈長澤聞言,抹掉麵上淚水後抬頭,看著鬱承道:“多謝殿下為內子操理後事。”
    鬱承道:“應該的,沈夫人為國捐軀,我很是敬佩。”
    沈長澤沒再說話,收回視線繼續看著棺中的程錦初。
    他看著程錦初沉睡的臉,想起了他初到邊關,見到跑馬歸來英姿颯爽的程錦初,那一眼的驚豔,讓他短暫失神。
    後來,兩人相識後,程錦初帶著他跑馬,熟悉邊關的每一處地方。
    一身紅衣恣意自在馳騁在草野山間的程錦初,似一株熱烈的映山紅,盛開在沈長澤心間,拂去了他心中的彷徨。
    再後來,他娶了程錦初為妻,夫唱婦隨感情漸深。有了孩子後,一家四口和樂融睦……
    往事一幕幕從腦中閃過,最終定格在程錦初俏麗明媚的笑臉,和那一聲飽含濃情的‘夫君’上,令沈長澤心中鈍痛不止。
    “錦初……”沈長澤不由自主痛喚出聲,雙目猩紅的看著棺中人,又悔又愧。
    鬱承見他如此,擰眉勸道:“斯人已逝,幽思長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沈夫人見你如此,當難以安息。”
    “侯爺,讓夫人安息吧。”侍衛也跟著勸。
    沈長澤沉默的盯著程錦初又看了片刻,退後兩步離開了棺材。
    鬱承示意,侍衛趕忙上前,合上了棺蓋。
    沈長澤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的盯著,看程錦初的麵容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眼前。
    這一別,便是永遠了。
    往後的日日年年,他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
    遠在上京的晏陽晏歡,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想到此,沈長澤心中慟痛至極,難以忍受的抬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
    鬱承讓人點了香,親自給程錦初敬了一炷。
    “侯爺。”侍衛又點了一炷遞給沈長澤。
    沈長澤接過,捏香的手微微發抖。敬完插入奠爐時顫的太厲害,將香灰抖落到了手背上。
    香灰燙膚的疼痛,鬱承曾經曆過,深有其感。然沈長澤卻並未痛呼出聲,隻是眉頭皺了皺。
    敬完香,鬱承同沈長澤道:“管事擇了幾處風水之地,你看將沈夫人葬在何處合適。”
    隨著鬱承的話,管事呈上一張紙,上麵寫著擇選的幾處地方。
    沈長澤看後指著其中一處道:“就這吧,錦初的爹葬在此處。”
    他無法永遠陪著她,就讓她與親人團聚,九泉之下也少些孤獨。
    鬱承點頭,讓管事去安排。
    戰時一切從簡,漠北隨時有可能再次強攻,無法停靈三日,明日一早便要將程錦初下葬。
    喪事商定妥當,鬱承還有軍務要處理,沒有再久留,拍了拍沈長澤的肩,勸慰幾句走了。
    “侯爺,先回屋用飯吧。”侍衛低勸。
    以沈長澤現在的身體狀態,若不進食,怕是會再次昏過去。
    沈長澤自己也清楚,雖毫無食欲,也還是回屋用了一碗粥,又順從的讓太醫給他換了藥。
    太醫雖是跟來照顧鬱承的,但到了將帥府,府中有人受傷生病,也都會讓他看診。
    “侯爺的傷勢不算重,但身子有些虛弱,需得好生休養。除了日常換藥,飯也得按時吃才行。”太醫凝聲叮囑。
    沈長澤低應了聲,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太醫走後,沈長澤也緊跟著起身,去了偏廳。
    他要為程錦初守靈。
    侍衛知道勸不動,隻能在一旁陪著。
    邊關的冬夜冷寒入骨,廳中雖生了火盆,卻也驅散不了多少寒意。
    沈長澤穿著大氅,硬守了一夜未合眼。
    天色緩明,侍衛困的哈欠不斷時,換值的侍衛推門進來了。
    冷冽的晨風灌進廳中,吹的人清醒了幾分。
    沈長澤依舊守在靈前,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下人來稟早飯備好了,讓沈長澤用過飯後送程錦初上山下葬。
    沈長澤半點胃口也無,但為了有力氣送程錦初下葬,他還是去吃了些。
    飯後收整一番,沈長澤扶靈出門。
    鬱承身份貴重,不適宜送葬,軍中將領也各自有事要忙,無人得閑相送,隻有沈長澤和管事帶了一隊侍衛下人上山。
    一路行到山腰程父的墓葬處,侍衛輕輕放下棺材,拿了鋤頭鐵鍬按沈長澤的指示挖坑。
    朝陽升空時,墓穴挖好,侍衛小心翼翼抬棺下葬。
    放置好棺材,侍衛欲要拿鐵鍬填土時,沈長澤脫下大氅上前道:“我來。”
    最後一程,他要親自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