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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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推責摘身。
    王月瑤看著一句話就將自己抽身幹淨,將事情都推給沈長淮的沈母,心有不忿。
    然沈長淮是庶出,眼下又是非常時期,不好與沈母起爭執,否則怎麽都是錯的。
    王月瑤忍著氣,回到自個院裏後瞬時紅了眼落起淚來。
    “怎麽了這是?”柳姨娘不解關問。
    王月瑤哽聲開口,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母親分明就是欺負夫君忠厚老實,逼著我們填補,可我們哪有銀子。”王月瑤委屈控訴。
    沈長淮抿著唇坐在一旁,眉頭緊擰。
    柳姨娘看他們如此為難,也跟著發愁:“我這些年也攢下了一點,可離三千兩遠遠不夠。”
    柳姨娘出身尋常百姓家,又是妾室,入侯府時幾乎沒有嫁妝,全靠這些年的月例和賞賜,一點一點積攢。
    老侯爺在世時,待她很好,時常會給她一些,老侯爺走後,便隻剩下月例,幾乎都貼補給沈長淮讀書了,還有每年老夫人和沈母生辰送禮。
    柳姨娘細致算了算,愧聲道:“我隻有二百兩現銀,還有些首飾可賣,長淮你拿去換點銀子應急。”
    這幾年她跟著沈長淮住,侯府便不再給她月例,都是以往舊蓄。
    “姨娘……”王月瑤又心疼又委屈,猶疑道:“實在不行,從我的嫁妝裏……”
    “不用。”沈長淮突然出聲。
    王月瑤和柳姨娘怔愕的看著他,不明其義。
    “不湊怎麽行,夫人都將事拋給你了。”柳姨娘無奈歎氣。
    她沒讀過書,能入侯府已是頂頂好命,多年來習慣了逆來順受,不敢違逆。
    好在沈長淮爭氣,能生養出這麽個兒子,她此生無憾了。
    隻是人活在世上,無法獨善其身,想要倚仗侯府,便也得撐起侯府。
    沈長淮道:“母親既把事交給了我,那便由我處理,姨娘拿二百兩銀子給我便可。”
    湊成一千五百兩,是他最大的讓步。當然,這讓步不是給侯府的,是給朝廷的。
    他在百官之列,理當盡其所能出一份力。
    王月瑤忐忑道:“侯府隻出這點,會不會被指責笑話?”
    沈長淮平靜道:“人立於世,憑心而行,隻要我們無愧於心便可。至於他人看法,不必在意。”
    “那夫人那邊怎麽交代?”柳姨娘有些擔憂。
    怎麽說他們也是一家人,不好鬧的太難看。
    沈長淮無懼道:“我隻有這般能耐,得叫母親看清才行。”
    否則做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但凡他們解決不了或是不想解決的事,都會推給他。
    沈長淮沒有忘本,隻是不想做受製於人的傀儡。
    “我支持夫君。”王月瑤抹掉淚一臉堅定。
    這次他們就已拿出所有積攢,沈母卻嫌不夠,分明是故意逼迫。
    他們若不反抗,怕是將嫁妝都貼進去也不夠。
    “委屈你了。”沈長淮伸手握住王月瑤的手。
    王月瑤用另一隻手覆上沈長淮的手背回握,夫妻同心。
    柳姨娘見此,雖心有憂惶,但也沒再說什麽。
    夫死從子,如今沈長淮就是她的天。
    翌日,沈長淮下朝回來,用過早膳後親自將銀子送去宮門。
    雖心有不願,但各家還是將銀子送了來,宮門前排起了長隊。
    有出五千兩的,有出三千兩的,也有出一千兩千的。各家依憑自家財力,量力而行。
    輪到沈長淮時,他不卑不亢,報上數目由人清點後交予戶部官員。
    “靖安侯府,一千五百兩。”戶部官員如實記錄。
    周圍人聽到這話,投來詫異目光,隨即小聲議論開來。
    “堂堂侯府,竟隻拿出這麽點。”
    “我聽說啊,靖安侯府早就空敗了,前些年都是靠侯夫人嫁妝養家……”
    “可惜了,璟王妃那般賢能的女子,靖安侯府不知珍惜。”
    沈長淮聽著這些話,覺得他們說的很對。
    失了薑舒,是靖安侯府最大的損失。如今的種種後果,都是靖安侯府該受的。
    沈長淮沒有與人爭辯,默默離開。
    兩日時間,戶部收齊所有銀子,匯整後呈稟給皇帝。
    七十六萬四千兩,看到這個數目,皇帝心中五味雜陳。
    沉默須臾,皇帝吩咐兵部尚書道:“立即著手納征新兵,若有不夠的,再從國庫撥銀。”
    “臣遵旨。”兵部尚書領旨,即刻去辦。
    次日,公示榜和征兵告示一並貼滿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引得萬民圍觀議論。
    沈母聽到下人回稟後,驚的難以置信。
    “你說什麽?侯府隻出了一千五百兩?”
    “是,小人看的清清楚楚,絕沒有錯。”下人謹聲道。
    沈母惱怒拍桌:“去把二公子叫來。”
    下人不敢耽擱,趕忙去了。
    過一會兒,沈長淮來了。
    “母親。”沈長淮恭敬見禮。
    沈母怒哼道:“你還當我是你母親呢,我將如此要事交給你,你就是這般辦的?”
    “你可知,損傷了侯府聲譽,於你並無益處。”
    沈長淮沉穩道:“兒子知道,但兒子已經盡力了,連姨娘的養老銀都拿出來了,委實再無他法。”
    沈母脫口而出道:“夫婦一體,這麽大的事,月瑤坐視不理?”
    沈長淮聞言目光一沉,聲音微冷道:“月瑤隨我在外生活,這些年從未領過侯府月例,何來私蓄?”
    “你……”沈母氣的捏拳,麵色慍惱道:“你這是在責怪我。”
    “哼,這才做官幾載,就覺翅膀硬了?還是離京幾年,忘了規矩!”
    “兒子未有此意,母親勿惱。”沈長淮口吻冷淡。
    沈母緊盯著沈長淮,想要繼續訓斥他,認真凝視後卻發現,沈長淮麵色平靜沉厲,目光坦然無畏,散發著幾分威嚴。兩人視線對上時,沈母心中竟無端發怵。
    真是怪了,一個看她臉色長大的庶子,竟會叫她害怕。這要是傳出去,不得叫人笑話死。
    沈母避開視線,捏緊手強穩心神,端出嫡母的架勢嚴聲道:“你讀了那般多聖賢書,也外放為官這許久,該當明白你與侯府榮辱一體,並不能置身事外。”
    “獨木難支,你與長澤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穩更遠,侯府始終是你的靠山。”
    沈母借沈長澤敲打,提醒沈長淮他的斤兩,警告他不要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