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算有趣？”
    蘇陽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反問道。
    “殺戮，欲望，野心...”
    “背叛...”
    “或者在生命盡頭時，彰顯的人性...”
    “但他們，甚至沒有時間來展露這些，便已經死去了。”
    昊天十分誠實的回應道。
    蘇陽輕笑：“還不是你太急了，如果將這一戰，拖延至十年，百年，你再去看，或許就更有趣了。”
    “百年...”
    “算了，百年之後，我未必打的過你。”
    昊天撇了撇嘴，緩緩閉上雙眼，自顧自說道：“現在撤兵，太便宜你們了，就算是倦了，我也要讓這絞肉盤，再給我轉上兩個小時，不然豈不是對不起我這千年來的準備。”
    “所以...”
    “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善的，還是惡的。”
    他的語氣中滿是感慨。
    但蘇陽卻幾乎毫不猶豫的回道：“惡的，而且惡的十分純粹！”
    “？”
    “怎麽說？”
    昊天突然來了興致，看向蘇陽問道。
    “嗬嗬...”
    “你猜？”
    但下一秒，他的眼中就看到了蘇陽那張欠揍的臉。
    昊天瞬間無言，並下意識攥緊拳頭。
    “但凡不是舍不得我這具分身...”
    “我就算拚了命，也要打你一拳。”
    昊天幽幽開口，轉身背對著蘇陽，徹底閉麥，等待著時間的終止。
    而此時的戰場已經徹底陷入白熱化之中。
    在這種狀態下，人幾乎是沒有思維的，心中隻剩下最純粹的暴戾，隻知殺戮。
    直至戰爭結束，或者自身隕落的那一刻，才敢讓自己重新變得鬆懈下來。
    那不斷降落的血雨，甚至讓天空都不禁有些泛紅。
    所謂高高在上的仙，在此刻更是宛如不值錢的大白菜，不斷隕落。
    當然，付出的代價就是...
    人族這邊，賜福者們，同樣大量身亡。
    地府亦是損失慘重。
    但如今，已經沒有人在乎這些了。
    當他們出現在戰場的那一刻，就已經提前想好了自己的歸宿。
    “李慶！！！”
    看著遠方一道身影自半空重重砸落，徹底失去生機，幾位賜福者雙眼血紅，忍不住開口吼道，並瘋了似的衝到半空之中。
    他們不過是天仙境的實力，在這一戰中，比炮灰也沒有強到哪兒去，但他們卻依然沒有任何退縮，將自身的血，揮灑在城牆之上，和那些隻知道作威作福，魚肉百姓的賜福者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萬幸的是...
    隨著時間流逝，昊天定好的時間，終於到了。
    而天台上，昊天同樣準時的睜開雙眼，看向遠方，嘖嘖稱奇：“壯觀啊，上一次看到這麽慘烈的場景，還是覆滅地府的時候。”
    “不過地府的慘，更多是因為建築被夷為廢墟，那種強烈的反差感，十分震撼。”
    “但這一次...”
    “就是單純的鮮血，殺戮了。”
    “凡界的人還是多啊。”
    昊天一邊說，一邊輕輕點頭，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笑嘻嘻的看向蘇陽說道：“你求我，隻要求我，我直接下令，讓天庭的人離開。”
    “唔...”
    .
    “你不是說，六點準時收兵麽？”
    “看來你也很喜歡玩食言這一套。”
    蘇陽有些狐疑，片刻後麵露恍然之色，輕輕點頭，隨後就再次眺望遠方出神，完全忽視了昊天的提議。
    “喂！”
    “你知道凡界平均每一分鍾死多少人麽？”
    “又有多少百姓們，遭受無辜的波折，死在仙力的震蕩之下。”
    “但你隻需要稍微低下頭，求求我，我立刻收兵。”
    “這對你而言，應該是隻賺不虧才對。”
    昊天依舊在笑，並注視著蘇陽的雙眼。
    但從始至終，蘇陽的目光都古井無波，顯得那般平靜。
    “我為什麽...”
    “要用自己的尊嚴，去換他們的命...”
    蘇陽淡淡開口。
    聽到蘇陽的回答後，昊天笑了：“果然，心中沒有任何情感可言，但通天明明情感充沛...”
    “你該不會是把通天僅有的那點冷漠全部繼承了吧？”
    “嘖嘖...”
    昊天一臉驚歎，片刻後才收回目光，就這麽坐在蘇陽麵前，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他閉眼的半分鍾後，天庭方向突然傳來陣陣鍾鳴，像是在訴說著什麽。
    在鍾鳴響起的那一刻，天庭的人幾乎是瞬間在付出少量代價的情況下向後快速退去。
    這一幕仿佛經曆過無數次般，沒有任何失誤。
    而這麽做的結果就是...
    靈山眾人退的稍微慢了些，並且被鍾聲影響，失神，猝不及防下，短短數秒內，隕落了近十位！
    看著眼前慘烈的場景，天庭眾人終於恢複了些許理智，目光中泛起些許恐懼。
    原來...
    不知不覺間，已經死傷這麽多人了...
    但他們卻像是沒有察覺，沒有恐懼，並且在戰爭開始的那一刻，就戾氣上湧。
    他們沉默著，拖著驟然放鬆下疲倦的身軀，默默回到天庭之中。
    傷亡更大的靈山諸佛，此刻更是陷入無盡的沉思...
    他們可能並沒有那般聰慧，但也絕對不是傻子。
    今日一戰...
    裏麵說不通的地方太多。
    哪怕是他們，都隱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在鳴金收兵的那一刻，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賜福者們疲倦的落回到各自的城池內，無聲打掃著戰場，並目送自己曾經最親密的戰友，伴隨著炙熱的火焰，最終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一日...
    雖人族大勝，但鴉雀無聲。
    空氣中彌漫著的，盡是悲傷的氣息。
    直至深夜，月上星空。
    那輪殘月，在此刻都顯得有些微紅。
    天庭內部，再次傳來一道鍾聲。
    隻不過這一次，鍾聲微弱，似是流露出淡淡的哀意，而靈山之上，那不斷傳唱的佛音，更是在此刻，悄然轉變，換做了往生經。
    他們從未想過，不過是簡單的鎮壓人族，為何最終付出的代價，近乎於當年攻打地府。
    他們更是想不通...
    昊天，如來，為何會讓天兵，沙彌按兵不動，甚至就連仙帝，彌勒等人，都從未出手。
    明明他們隻要出手...
    便可以碾壓一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