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馬的兩個時辰很快過去，比賽正式開始。
    蕭行雲巡查回來，發現沈鳶不在位上，環顧四周，沒找著人。
    陸慎言重新宣讀規則。
    “本次賽馬，由段公子挑選的騎手劉二柱，唐公子挑選的騎手沈鳶出賽，兩人將馬匹由東騎到西，對於速度的要求是在一炷香時間內須得完成賽馬，否則成績不作數，完成比賽的基礎上比較射中靶子的數量，多者為勝！”
    果然，比賽一下子變得有意思起來，座上的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蕭行雲微微蹙眉，看了蕭順一眼，問：“怎麽回事？”
    蕭順想了想，這比賽發展到現在這樣似乎經過了一段非常複雜的故事，想來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
    按照三哥的習慣，一定又會不耐煩地讓自己說重點，於是他簡單總結。
    “唐見春提的主意，挑人賽馬，現場比。”
    此時，唐見春從遠處洋洋灑灑地走來了。
    他左手手腕處包上了雪白的細布，被指上的紅玉扳指襯得更顯眼。
    蕭行雲視線落在他的手上，問：“你手怎麽了？”
    唐見春笑了笑，“被狗咬了。”
    圍場之中，何處有狗？
    蕭行雲沒有細問，瞧了瞧空落落的身後，略感不滿，道：“不選我的馬，偏要選我的人？”
    唐見春沒臉沒皮地在他左邊的位置坐下，“怎麽，借馬這麽慷慨，借個人卻不願？”
    蕭行雲看著他，“不問自取，不叫借，那叫偷。”
    唐見春微微一怔，笑
    了一聲。
    “偷這事，還是蕭兄在行些。”
    蕭行雲沒搭理他，視線落到了賽馬場上。
    賽馬場的東西兩邊各自拉了兩條紅線，作為起點和終點，起點到終點這段路程之外大約幾百米的沙塵之上插了一排綠色的草靶。
    每個二十公斤左右，從左到右，厚度不一，逐步增厚，到中間之時靶子到達了最厚，之後再逐漸減小。
    中間的最厚靶特意用麋鹿皮包在普通草靶之外，大約有十個草靶重合在一起，重量達到了兩百公斤。
    此舉主要是為力量流設計的，百步穿楊的美談在騎射中並非傳說。
    根據抽簽，先出場的是段文一手下的劉二柱和銀光雪獅。
    劉二柱坐在通體雪白的馬上，嫻熟地驅馬上前。
    他左手持弓和一支箭，放了兩根備用箭斜插在他身後的腰帶上。
    他瞧了一眼中間的最厚靶，覺得有些好笑。
    有必要麽？
    難道陸慎言是覺得，他劉二柱和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比賽，也值得拿出這般實力，還是他覺得這丫頭能來一招百步穿楊？
    他沒什麽鬥誌，況且，這種小場合，根本不值得他使出全部實力。
    他隻想在眾人麵前表個演就下場，速戰速決，並不想多浪費時間。
    他雙手提起韁繩，雙腿夾緊馬肚，輕呼一聲“駕”，銀光雪獅便開始小跑起來。
    通體雪白的馬，風馳電掣地縱橫在天地間，一根根弓箭連續不斷地由馬上的人射出，弦聲和著駿馬飛馳的
    強風一起呼嘯！
    眾人一片驚呼！
    “太猛了！”幾個押了段文一的公子雀躍，“一馬三箭！零失誤，這簡直完美得不可複製！”
    “不錯，策馬高速奔衝狀態下，瞬間完成取箭、認弦、瞄準、射出這一係列動作，再快速連續射擊三個近距離靶標，若不是因為親眼所見，還以為隻是個傳說呢！”
    陸慎言瞧了一眼那柱香，竟然隻燃了十分之一，那燒過的白灰甚至還杵在香柱上，還沒落下。
    實在是太快了！歎為觀止！
    轉眼間，駿馬穿透了氣流，劉二柱完美地到達了終點。
    場上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段文一享受地接受著這一切殊榮。
    押了唐見春的人此刻愁容滿麵，臉繃得緊緊的，一聲也沒吼。
    他們看向身材嬌小的沈鳶，已經不對輸贏抱有任何把握，隻是默默為她捏了一把汗。
    輸贏似乎已成定局，沒什麽懸念。
    眾人朝著起點看去。
    遠遠的，沈鳶端坐在駿馬之上，她身著一襲淡紫色長裙，綴有銀絲流蘇穗的綢帶束在腰間。
    裙襴邊角踩線十分講究，繡著一隻典雅白淨的玉兔，布料光滑柔軟，看著價格不菲。
    她的頭上帶了個鑲嵌著流蘇瓔珞的帽子，青絲在耳後綰成了兩朵花髻，身上紫衣襯得小臉紫光盈盈。
    她眼眸黝黑，脊背挺直，沉穩地扯著韁繩，沒有一點生疏和畏懼，活脫脫就是一個仙姿佚貌，英姿颯爽的異域公主。
    方才歡呼的公子們忘了
    歡呼，癡傻著呆愣在原地。
    “這人是誰？京都還有這等風韻的女子？”一公子看著另外一個公子問。
    “不認識啊，不過能坐在這匹馬上，出現在賽馬場的，不就隻能是那個唐見春挑選的騎手？”
    “你、你是說，那個婢女？”另一公子眼睛都瞪大了，“她竟有如此氣度風韻？”
    眾人很快更驚訝地發現，沈鳶背後的皮帶上竟插了五支箭！
    全場的人瞠目結舌，要知道，這短短的距離不可能有時間給她射五根箭，劉二柱的一馬三箭已經是佼佼者！
    然而不等眾人想明白，起點處的紅衣少年已經點燃火把，擊鼓之人重重地敲了三下。
    比賽開始了。
    更令人咋舌的事來了。
    那黃馬走得異常緩慢，慢搖搖的，連一個老太婆都不如。
    再看那馬背上的小姑娘，此刻正努力使出吃奶的勁拉開那把對她而言十分巨大的弓。
    弓尚且沒有穩住，她便開始搭弦。
    一個小小的手指之上竟然同時拉了五根箭，那弓更加抖動不已，朝一方傾斜。
    眾人害怕地盯著她，生怕她那箭頃刻間便調轉方向，朝著自己來了。
    馬匹走得緩慢無比，照這樣的速度走下去，一炷香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比賽。
    押唐見春的人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境地，已經認命，沒多大反應，隻是沒想到情況竟然比他們所想更加糟糕。
    段文一在座上捧腹大笑，指著沈鳶，整個人笑得彎腰駝背，腰板都
    直不起來。
    “這人在幹嘛？鐵杵磨針的時候，也沒她那麽費勁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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