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一雙沉沉的眼睛看過去，那眼神，像是想原地立馬找根針把他的嘴縫上。瞪了他一會，她幹脆把頭扭過去，眼不見心不煩。
    唐見春對此不以為然，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想縫他的嘴。
    正說著話，一眾黑衣侍衛走了進來，為首的侍衛舉了舉手臂，示意眾人動靜小些，他們低調地來到裴清歡身邊，迅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為首的侍衛朝唐見春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一眾人又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酒樓。
    沈鳶看著那群人離開的背影，看向唐見春，道：“這就是你的計劃？從香品走私案的源頭，市舶司，嘉陵府入手？”
    “挺聰明的，”唐見春不吝讚賞，朝她眨了眨眼，“接下來交給我。”
    沈鳶看著他，心裏感到有些安心。
    此時，一個蹦蹦跳跳的少女從遠處飛奔而來，隔近了，一下子撲進唐見春的懷中。
    沈鳶拍了拍額頭，怎麽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幸好蕭音律今日在府中養病，沒有親臨現場，不然恐怕氣得要把這場子掀翻了。
    少女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沈鳶這才仔細看，原來這少女是唐見春的妹妹唐觀夏。之前在逢源茶鋪門前和她拉扯的經曆一下浮上心頭，她感到額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唐觀夏睨了沈鳶一眼，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在何處見過，便主動問道：“哥哥，她是誰呀？”
    唐見春不滿道：“哥哥之前怎麽
    教你的？”
    唐觀夏嘟了嘟嘴，犯錯般地低下了頭，“見到、見到哥哥的朋友要叫人......”
    唐見春滿意地抬了抬下巴，“喏，叫沈鳶姐姐。”
    唐觀夏一雙大眼睛對上沈鳶，乖巧道：“沈鳶姐姐好。”
    沈鳶心上一暖。
    她不過是蕭行雲的婢女，怎麽敢應堂堂禦史府千金的一聲姐姐？她前世是將門嫡女，生下來便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那時候，她感受不到權利的存在。
    自從成為婢女沈鳶以來，她深刻地理解了主子下人那套森嚴的尊卑等級製度，要說第一次見麵，唐觀夏叫她姐姐，完全源自她蒙上了臉，遮掩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心安理得地由著唐觀夏叫。
    沈鳶何曾想過，有朝一日，即使她隻是婢女沈鳶，也能聽到她的一聲姐姐。
    叫完，唐觀夏迫不及待地向唐見春說起了開心的事。
    “哥哥，你知道吧，那個討人厭的茶鋪小白臉竟然莫名其妙就死掉了，簡直是大快人心！”唐觀夏眼裏、嘴裏全都藏不住開心之意。
    唐見春看了一眼沈鳶，意味深長道：“這事京都都傳遍了，要說厲害，還是那個凶手厲害。”
    沈鳶臉上一僵，低垂了臉沒有作聲。
    唐觀夏立馬打開了話匣子：“哥哥，民間傳言那凶手是個女子，我們都在猜那個凶手是怎麽樣颯爽英姿的一個女英雄，實在是太令人佩服了，我一麵又希望能把她找出來，這樣的話，我一
    定要登門拜師，但是又不希望她會被官府抓到......真是好矛盾啊，對了，哥哥，你不是和刑部關係很好嗎，這案子查得怎麽樣了，有什麽進展嗎？”
    唐見春刮了刮唐觀夏的鼻子，笑道：“就知道你這小家夥心思可深了，來找我就為了打探這事？”
    唐觀夏被戳穿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溫聲軟語道：“嘿嘿，好哥哥，你知道我平日裏就喜歡湊這種熱鬧，更何況是這麽大塊人心的熱鬧，你可不知道，我書院的同學都可關注這件事了，走錯路都有人在討論，我作為反擊隊的隊長，自然得消息靈通些，才能吸引更多人加入我們反擊隊呀，有哥哥這樣強大的人脈，我幹嘛放著不問呢，你說是不是呀，好哥哥？”
    唐觀夏在唐見春麵前總是這般乖巧，也很會拿捏他的心思，先賣弄乖巧一番，再提出需求，這招總是百試不厭。
    沈鳶看著唐觀夏，內心的感情可以說是驚訝、不可置信，這還是那個當街罵人，目中無人的嬌嬌小姐嗎？在唐見春麵前，簡直是一隻乖巧得不行的溫潤小兔！
    果不其然，唐見春眼角一鬆，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想打探情報可以，先給我解釋解釋，反擊隊是什麽，你又為什麽是隊長？”
    唐觀夏顯然沒想到哥哥會對這個感興趣，她擺擺手。
    “啊，你說那個，就是宋元參的粉絲想把事情鬧大，
    還揚言要讓那個凶手不得善終，我自然看不下去，人家這麽為民除害的英雄，哪裏容得他們這些人這麽褻瀆？所以我就和書院的同學一起建立了一支反擊隊，專門和他們這些蠢人對抗的。怎麽樣，我厲害吧？”
    沈鳶在旁邊，越聽越不自在。感受到唐見春那挑謔的目光，她更是全身不舒服。
    唐見春寵溺地看著唐觀夏，誇讚道：“不錯，很有魄力，以後當個女將軍什麽的，也不算屈才。”
    聞言，唐觀夏高興得笑眯了眼。
    唐見春想了想，道：”這案件的進展嘛，倒是沒怎麽推進，隻不過，前幾日市舶司上奏了一樁香品走私案，這事和宋元參脫不了幹係，隻不過現在人無緣無故死掉了，刑部懷疑，這凶手的動機恐怕是殺人滅口，而這凶手，極大可能就是香品走私案的幕後黑手。“
    唐觀夏眼睛亮了亮，“香品走私案，這又是什麽新鮮事，哥哥，你快和我說說！”
    “哈哈哈，早就不新鮮了，也就你隻顧讀手中書，對這些窗外事不屑於了解，孤陋寡聞了......讓我想想，怎麽和你說呢，嗯，這麽說吧，按照朝廷的規則，香品這東西是統一監管，統一售賣的。”
    “但若是有人看中了其中的巨大利潤，想要繞過官府的監管，私自走私，或者研製、販賣一些不合規範的私香，勢必得勾結官府，形成龐大的集團，與虎謀皮
    ，從中獲取利益，這就是香品走私。”
    “這一點，朝中是很重視的，所以一旦查出來，一定會抽筋扒皮，拔出蘿卜帶出泥，將此人背後的勢力全都挖出來一網打盡，這樣能聽明白嗎，小家夥？”
    唐見春看了一眼沈鳶。
    方才的話不像是對唐觀夏說，而是對沈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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