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深夜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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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沈鳶下意識後退,她的背後本就已經靠著床梁,這會兒背已經抵住了柱子退無可退,隻能任由他靠過來。
“現在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他捏了捏沈鳶的下巴,“私會情郎的時候不覺得?”
沈鳶瞪大眼睛:“什麽私會情郎?”
唐見春沒理會她的疑問,聲音低沉道:“太子還是蕭行雲?”
沈鳶詫異地看著他。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她的確是因為蕭行雲的事急急忙忙,導致沒能識破蕭不才的謊言。
要說她真和太子有什麽關係,是沒人信的,但是一旦牽扯到蕭行雲,那麽一切都說得清楚了。
沈鳶雖是退無可退,但是還能往後縮。
唐見春扶住她的腰,將她往前拉。
他語氣聽起來很好,似乎十分有耐心:“怎麽?說到心坎裏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你在想什麽!”沈鳶有些生氣。
“但是你為了蕭行雲不惜得罪太子,不是嗎?”唐見春眼神咄咄逼人。
看著他灼灼烈焰般的眼神,沈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與他述說。
“都這樣了,還不願說?”唐見春十分有耐心,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沈鳶不敢看他,遮遮掩掩道:“這很重要嗎?”
唐見春怔了怔,心中明明滅滅。
月光婆娑地灑下幾縷暗黃,打在他的側臉上,在高挺的鼻子上滑了一滑,就停留在嘴唇上,不肯走了。
半晌,他沉聲道:“對我很重要。”
沈鳶轉頭去躲避他的眼神。
什麽意思呀,這人總是說些曖昧不清的話,但表情卻又極其認真,叫人根本分不清他話中摻了幾分真幾分假。
沈鳶看著他的眼睛,質問道:“那你呢!那個望月坊的花魁楚巧巧邀你去賞燈,你二話不說就跟著去了,那個時候倒是也不懂得什麽叫做拒絕呢!自古男人皆風流,英雄難過美人關……而且你們男人去望月坊那種地方不就是去找樂子的嘛……”
唐見春被她莫名其妙的話逗笑了:“誰告訴你的?”
他看著沈鳶頂著一副天真無邪的臉蛋卻說出如此大言不慚的話,此刻臉上還泛起一絲潮紅,一時心頭燃起不少趣味,便想逗逗她。
於是他湊近沈鳶一些,道:“是啊,找樂子,這不,找到了你嗎?”
這一湊近不得了。
沈鳶肉肉乎乎的臉上塗抹了一些淡淡的胭脂水粉,此刻正散發著致命的誘惑之香,而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一副迷惘懵懂之色,水汪汪的瞳仁像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
粉嫩的臉蛋水靈靈的,好像掐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她偏偏還頂著這副可愛的麵容真誠發問:“聽聞你從小混跡勾欄,勾欄女子的襦裙有幾套,首飾有幾兩你都知道……這哪還需要誰告訴我……”
唐見春顯然完全不知道他這些壞名聲什麽時候被她聽了去。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唐見春伸手捏了捏眉心,認真地看向她,笑道:“你還挺關心我。”
沈鳶戚戚然煞白臉,一下慌張不已,隻得把一肚子話生生憋進肚子裏。
她不看他,索性也不再講話。
他臉上露出一陣不易察覺的壞笑,慢騰騰地說道:“你這麽關心我,別人會誤以為你被我迷住了。”
沈鳶心裏暗歎這人果真是沒臉沒皮。
“這樣的話,以後怕是沒有男子敢娶你。”他依舊笑嘻嘻的,好像對這件事十分肯定。
沈鳶楞在原地。
“世子殿下未免太自戀。”沈鳶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唐見春完全不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她,滿意地欣賞著她現在慌亂無助的神情。
沈鳶慌亂一會,突然覺得自己要掌控主動權才行,反正唐見春這個家夥就是這麽沒臉沒皮。
想到這裏,沈鳶抬頭看了看他,問道:“那你呢,你到時娶不娶我?”
在璀璨的煙火下,再也找不到第二雙如此勾人的星星一樣發亮的眼,唐見春生怕一轉眼,這雙眼就看不見了。
他微微怔住。
沈鳶看見那雙初見時冷漠如雪域寒冰的雙眼,此刻居然柔情得像南疆春分的桃江,像是從冷漠的沙地中開出了明豔的火花。
唐見春看不出來喜怒,半晌才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小沈鳶。”
沈鳶沉默。
他苦笑了一下,捏捏她的臉,道:“快點長大吧,小沈鳶。”
沈鳶惱怒他將她當小孩,於是輕輕錘了他一下,誰知她的手上立馬沾上了鮮紅的血。
沈鳶嚇壞了,神情嚴肅起來。
她皺了皺眉頭,直言不諱道:“你把衣服解開,我要看看傷口的情況。”
沈鳶義正言辭,好似命令一般的口吻卻又說得脆生生的,臉上因些許的困惑著急而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這副模樣無論做什麽都實在讓人拒絕不了。
唐見春果然隻是愣了一下,並沒有拒絕她。
待她將他的衣服一層層解開,她看見白色的紗布下,一層比一層滲血更重,待紗布解開完全,隻見一條巨大的裂口橫亙在他的下腹,就像惡魔的嘴,強勢地吞噬著周遭的空氣。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前往西域的時候遭受暗算受的傷。
沈鳶臉色不太好,“你的傷口長得一點也不好。”她憂慮地看向他,道:“他們是不是不舍得給你用名貴的藥?”
唐見春被她逗笑了:“我又不是沒錢!”
“北漠有一種藥,叫做玉靈芝,灑在傷口上,傷口能長得很好。”沈鳶介紹道。
“何處可尋得?”他難得這麽正經地看著她。
“絕跡了,尋不到。”沈鳶平淡淡回應。
他看來也沒有太多詫異,估計自己對自己的病症也有七八分了解。
沈鳶眨了眨眼,補充道:“但是我有。”
說著,沈鳶把玉靈芝拿出來。
“這東西能管用嗎?”唐見春笑著問。
沈鳶得意洋洋地說:“你這家夥別不識貨。”
他點點頭,又笑:“這東西,會用完嗎?”
沈鳶狡黠地朝他笑笑:“會,但是我能種。”
他難得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畢竟很少有能夠讓他意外的事情,好像發生任何天大的事,哪怕不在他預料之中的事他也毫不意外。
“傷口這麽大,你痛不痛?”她邊給他上藥邊關心道。
“習以為常。”他平靜答道。
此刻他的身體半裸露著,在微弱的燈光下明暗交替,卻也藏不住那些陳舊的傷痕。
沈鳶不由自主地撫摸著那些傷疤,它們一道道的橫亙在少年的軀體上,就像山河之中的山穀裂峽,溝壑縱橫,透著深深的蒼涼和悲寂。
她順著傷痕繼續往下撫摸,衣物被她掀開更多。她能感受到這些傷痕的故事,像極了北漠風沙席卷蒼州時,整個蒼州城瞬間埋入土流之中,隻留下悲愴,淒涼和荒蕪的那些日日夜夜。她似乎看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夜晚,他被欺辱,被迫害,卻從不認命。
她的指尖劃過他的一寸寸肌膚,細細地感受著來自無聲戰鬥的破敗硝煙。
誰料,下一刻唐見春突然一把反握住我的手。
屋外的閃電和驚雷都結束了,此刻是暴風雨前最死寂的安靜。
隻有他們兩人麵對麵的房屋,一下子感覺氣流有些緊張,他的氣息有些加快,呼吸也急促起來,她抬眸看他,正對上他烈焰灼灼的眼神。他的雙眸炙熱,糾纏著她,始終在她身上徘徊,一刻也不曾離開。沈鳶知道,那是欲望之火。
此刻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見麵那麽多次,她終於第一次好好記得他的模樣。劍眉之下那雙細長的桃花眼儼然是他臉上最先讓人移不開眼神的地方,邪魅又深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梁使他本來就緊致瘦削的臉變得更剛毅更立體,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被黑冠高高挽起,原來靠近之後他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月麟香,就像一盆蝴蝶蘭伸展著枝芽,隱隱魅惑著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
沈鳶眨著大大的眼睛水靈靈地看著絕影,白皙的臉蛋此刻也變得紅彤彤,因著本就準備入睡,發絲已經有些蓬亂,襯托著她肉乎乎的小臉,更顯嬌媚。
她沒有掙脫被反他握住的手,反而是更靠近了一些,幾乎臉都要貼著他的身子了,她嘟著紅紅的嘴唇,輕輕嚅動,她想說些什麽,卻又因為愣神而什麽也沒有說。
就在這一瞬,窗外開始猛烈地下起了暴雨,風雨肆虐樹枝的狂嘯聲,漫天雨滴如利劍般刺入大地,房簷,發出的重重撞擊聲,都頃刻般抵達人間。
唐見春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放開她的手,轉過頭去猛灌了一口冷茶,氣息低沉道:“你不必同情我。”
說完後他利落地穿好了衣服,長長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不明道:“我走了,小騙人精。”
沈鳶十分困惑:什麽時候走不好,偏要挑個雨最大的時候。而且,騙人精?我不過就是騙了太子而已,我何時騙過他?他這麽叫我也太不厚道了!
“要不等雨小點?”沈鳶試探著提出建議。
唐見春沒有理會她的建議,也沒有答話。
一刹那的功夫,他已經沒了人影。屋子裏空曠地回蕩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他感到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沈鳶等了一會,確定唐見春已經走遠了。才走到窗前將窗戶妥帖地鎖好,門也鎖好,她驚魂未定地躺上床,精疲力盡地閉上了眼。
可是腦袋裏浮現的全是他身上迷人的月麟香,他低沉的嗓音,他那雙細細的桃花眼。沈鳶沒有繼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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