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鼓聲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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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告張神醫還牽出王知州,這在東陽城等於捅破了天。尤其是王知州,他肯定不會放過桃杏和花悅容,所以燕雲恒沒有露麵,一直在暗處保護她們,直到她們進了客棧,確定後頭沒有尾巴,他才進去。
    挑起民憤是此事成敗的關鍵,要斬斷那隻遮天的手,唯有把事情鬧大,大到王知州遮不住,才有機會破局。所以他派人混在人群裏,見機行事。他沒對花悅容說實話,他身邊其實有人,隻是隱在暗處,免得被國師一鍋端了。不是要故意隱瞞,是不想國師找過來的時候,讓花悅容為難,索性不知為好。
    這個夜晚,有些人注定無眠。
    王知州知道花悅容和桃杏跑了後,勃然大怒,賞了為頭的衙役好幾個大嘴巴,若不是人手不夠,真想殺兩個以儆效尤。事情鬧得這麽大,隻有把人殺了才能平息此事,可人找不到,後患無窮。
    他連夜把張神醫叫來,商議對策。
    張神醫卻不以為然,他覺得官府為刀俎,百姓為魚肉。從古至今,民是鬥不過官的,隻要拿出官威,殺兩個賤民,百姓們就不敢鬧事了。
    “大人莫慌,”張神醫道,“桃杏和那江湖女子不足為患,至於挑事的百姓,殺兩個見見血,百姓就安靜了。”
    王知州一臉愁容,“今日事發突然,帶頭挑事之人我並未看清是誰?”
    張神醫陰惻惻的笑,“大人說是誰,就是誰。隻要讓城中百姓知道,與大人做對是何下場?桃杏是外鄉人,他們總不會為了一個外鄉人自尋死路。”
    王知州眼睛一亮,“神醫說的有理。”
    張神醫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這個月的孝敬銀子,提前給大人帶來了。大人把心放肚子裏,如今莊家重握大權,便是告到知府那裏,他又能將大人如何?”
    王知州看著銀票,臉上有了笑模樣,“說的沒錯,莊家又起來了,誰敢把我怎麽樣?隻是,”他思慮了一下,“把你的人看好嘍,不能再有此事發生。”
    “大人放一百個心,桃杏本是個刺頭,本想早些除了,以絕後患,又舍不得她那張臉,說起來是我的疏忽,給大人惹了麻煩。不過除了她,都是安份的,不會再出幺蛾子的。”
    “如此甚好。”王知州眼冒凶光,“隻要那兩個臭娘們還要城裏,本官定要叫她們死無全屍。”
    第二日一早,百姓在牆上看到官府貼出的告示,說昨日有刁民挑頭鬧事,與朝廷做對,已被拘進大牢,秋後問斬。
    百姓圍在告示前,議論紛紛。
    “把誰抓走了?”
    “怎麽是挑事呢,昨日我們都在場,分明就是仗義直言,倒是知州大人半路跑了……”
    “噓,別說了,也想抓起來秋後問斬啊?”
    “若是說兩句話就要殺頭,這世道也太沒王法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還免了一成稅錢,應該是個明君,怎麽放任底下……”
    “天高皇帝遠,東陽城離上京那麽遠,皇上哪裏會知道,都是地方官一手遮天罷了。”
    “敢隻手遮天的都不是一般人,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咱們的知州大人是莊家夫人的親表弟。”
    “哪個莊家?”
    “還能有哪個莊家,”說話的人豎起大姆指往上捅了捅,“大將軍府。”
    “不是說莊家已經貶為庶民……”
    “那又如何,宮裏還有莊太後呢,聽說莊家又要起來了。”
    “難怪王知州有持無恐……”
    正議論著,遠處突然傳來擊鼓聲,與昨日一樣,低沉綿長,是知州衙門的大鼓。
    百姓們一愣,“怎麽又有人擊鼓?莫非還是昨日那位姑娘?”
    “走,去瞧瞧。”
    “還是別去了,萬一被抓進去怎麽辦?”
    “看個熱鬧,又不出聲,憑什麽抓我?再說了,衙門審案,百姓是可以去觀審的。”
    “依我看,這告示就是個幌子,一城百姓,若真被抓了,街坊四鄰能不知道?說不定是知州大人嚇唬咱們的。”
    “走走走,都去,咱們不去,桃杏姑娘定要被欺負死了。”
    有人帶頭,烏泱泱的人群很快聚到了衙門外。
    擊鼓的果然是位姑娘,卻不是昨日的桃杏,而是個陌生女子。
    王知州正愁不知上哪去找桃杏,聽到鼓聲,立刻帶著人進了公堂,卻不是桃杏,而是……
    他臉色微變,陰晴不定的坐下來。
    “堂下何人,為何擊鼓?”
    “大人還真是健忘,三日前,大人用羊皮鞭抽了我一身血痕,這麽快就忘了,”女子說著擼起衣袖,“大人,我是蘭杏啊。”
    “什麽蘭杏菊杏,本官不認得。”
    “可大人化成灰,蘭杏也認得,大人胸膛上有顆小指蓋大小的黑色痦子,不信脫了衣裳,讓大夥瞧瞧!”
    百姓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好像王知州真會除裳以證清白,但知州大人隻是鐵青著臉,抓起醒木一拍,“將這造謠生事的潑婦抓起來!”
    衙役上前,要扭蘭杏的胳膊,卻見眼前人影一閃,蘭杏被那人護在了身後。
    王知州一看,正是昨日的江湖女子,目露凶光,“把她一並抓起來。”
    花悅容嗬的一笑,拔出長劍,白光一閃,削掉案台一角,動作行如流水,劍鋒寒利,無不讓人心驚膽顫。
    “誰敢動,就如這桌角一般下場。”
    一招,嚇得衙役們沒敢動,王知州也哆嗦了一下,臉色青白。
    “知州大人為何總是這樣?”花悅容提著劍比劃了一下,“被人說中就惱羞成怒要抓人。既然你說蘭杏姑娘造謠生事,為何不敢除衫以證清白?莫非你胸膛上真有顆小指蓋大小的痦子?”
    “本官身為朝廷命官,豈能在大庭廣眾下袒露?”
    “大人說的是,但此事也不難解決,隨意在百姓中找一位,到後頭驗明一下總可以吧?如此大人不必當眾除衫,有辱斯文,也能還大人清白。”
    王知州沒想到這江湖女子口才這般厲害,一時騎虎難下。
    花悅容善解人意的笑笑,“大人的難處我能理解,這樣吧,既然蘭杏姑娘報官,且聽她說一說,大人再做定奪。”
    王知府鬆了一口氣,隻要讓他緩一緩,今日定不叫這兩名女子走出衙門。
    他把蘭杏抬了抬下巴,“說吧,你有何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