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大將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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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亦清出了宮,翻身上馬,急急的朝著大將軍府馳去,時間不多了,他還有一些話要對夫人交待。
然而金街剛走完,不知從哪裏殺出一隊人馬,攔住去路,幾個黑衣蒙麵人揮舞著長劍,劍光凜冽,讓人眼花繚亂。莊亦清拔劍應戰,剛提內力,心絞一陣劇痛,他身形不穩往前撲,兩把長劍極快的穿透他的身體,又極快的拔出,如來時的突然,幾人去的也匆忙,很快沒了蹤影。
莊亦清失重倒在馬背上,連殺他的人長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
馬受驚,馱著他狂奔,莊亦清被顛得好似散了架,他無力喘息著,血大口大口從嘴裏湧出來,和著傷口的血,一路從長街源源不斷的淌了過去……
街邊行人大喊,“快讓開,馬發狂了,小心踏著人!”
“馬背上的人死了麽,流了那麽多血……”
“是個穿官袍的,快報官啊……”
“真是無法無天,竟敢當街殺人……”
附近巡邏的錦軍終於將馬攔下,待看清馬背上的人,為首的大吃一驚,眼眶刹時就紅了,喊道,“大將軍,大將軍,快尋大夫來,快……”
幾個人手忙腳亂把莊亦清從馬背上接了下來,探了探鼻下,還有微弱的一絲氣息。
“大將軍,出了什麽事,誰害了你?”
莊亦清艱難的抬了抬眼皮,嘴唇輕輕蠕動,聲音微弱得聽不真切。
為首那人將耳朵貼在他嘴邊,隻聽到一個極輕的發音,像
是咳了一聲似的,便再沒音了。
他伸手再探莊亦清的鼻息,久久的停留著,連微弱的一絲氣息也沒有了……
消息傳到將軍府,莊夫人當場就暈過去了。
消息也很快傳到宮裏,燕雲晟驚得半不出話,再看國師,仍是風輕雲淡的煮著茶,好像天塌了,都不及他煮茶重要。
燕雲晟背上發涼,他終於明白國師那話的意思了。大將軍死了,莊家軍會為他報仇,殺他的人……自然是燕雲恒,隻有如此,莊家軍才會與燕雲恒為敵。
東耀的護國大將軍,一代戰神,莊家軍的魂,就這麽突然死了。
過了好久,燕雲晟還不能相信這是真的,他做夢都沒想到國師會對莊亦清下手。
他囁囁的,“國師……”
國師起身,拂了拂袍角,“太後隻怕也聽到消息了,貧道去瞧瞧她。”
永壽宮裏氣壓極低,莊太後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問了報信的人好幾次,“大將軍真的……沒了?”
報信的人白著臉,紅著眼,跪在地上不住的打顫,“是。”
莊太後一腳踢中那人的心窩,厲聲喝道,“胡說!大將軍明日就要揮軍南下,圍剿叛軍,又怎會沒了?誰在外頭造謠,通通抓起來砍頭!”
奴才們跪了一地,低著頭不敢吭聲,門口光影一晃,國師進來了。
一身白袍的國師麵帶憐惜,“太後節哀。”
莊太後身子搖晃了一下,“國師,你怎麽也……”
“太後,逝者已矣,
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莊太後臉色慘白,定定看了他一會,白眼一翻,整個人滑溜下去,國師反應很快,立刻伸手攬住了她。
奴才們湧上來,“國師受累了,讓奴才……”
國師搖搖頭,“無妨,”他彎腰把莊太後抱起來,從容的往寢殿走去。
莊太後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除了皇帝,沒人抱過她,如今這般被國師抱在懷裏,奴才們卻沒覺著有什麽不妥,畢竟那是國師,是神明一樣的人物。
還沒把莊太後放到床上,她就醒了,看著上方國師的臉龐,一時有些恍惚,“國師……”
“貧道在,”國師把莊太後安置在床上,“太後不要太過傷神,傷神對身子不好。”
國師要直起身,被莊太後按住胳膊,“你去哪兒?”
“貧道哪兒都不去,”國師寬慰的拍拍莊太後的手,“就在這裏陪著太後。”
莊太後鬆了手,看國師在椅子上坐下來,雙手置於腿上,結三昧印。他闔上眼,身板筆直,額頭飽滿,臉龐光潔,白袍仿佛無風自揚,如此安詳寧靜,令她的心緒也平複了許多。
“國師,”她輕輕叫了他一聲。
國師睜眼,“太後喚貧道?”
“國師可有想過還俗?”
國師愣了下,“太後為何問這個?”
“國師若還俗,可會成家生子?”
國師想了想,說,“即使不還俗,道士也是能成親的。”
莊太後哦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麽,國師走過來,在
床邊坐下,“太後歇著吧,貧道給太後誦《清靜經》”
枯燥的經文用國師金石般的嗓子誦出來,於莊太後來說,是一種享受,她慢慢闔上眼,睡過去了。
等她睡熟了,國師起身,把手放在莊太後頭頂,又默念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出了永壽宮,他看到花悅容站在路旁。
“皇後娘娘,”國師走過去,“可是在等貧道?”
花悅容冷著臉,“莊太後如何?”
“聽聞大將軍的噩耗,太後很傷心。”
倆人邊說邊往前走,花悅容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下毒也就罷了,為何要他的命?”
國師一臉悲憫的望著前方,“莊家領著兵權,遲早是個死,但要死得有價值。”
“國師是想嫁禍給燕雲恒,這樣,莊家軍就能幫你對付燕雲恒了。”
“我兒莫要忘了,你是西泠人,我們做的是正義的事,成大事,不能拘小節,想想西泠死去的軍士和百姓吧。”
花悅容咬著唇,心緒翻滾,如在油鍋上煎熬。一個時辰前,莊亦清說信她,將家書托付於她,一個時辰後,卻橫屍長街。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就覺得打心底反感這些陰謀陽謀,打就痛痛快快打一場,算計來算計去,做的都是害人的勾當。
“我兒怎麽了?”國師打量她,“出去一趟,立場都不堅定了。那個逃走的男人,是燕雲恒吧?”
“不是他。”花悅容道,“我是西泠人,立場沒有變,但
是咱們不能光明正大打一場嗎?為何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打過,敗了,我們沒有實力和東耀對抗,隻能靠計謀。”國師眯了眯眼睛,語氣裏帶了點睥睨天下的傲氣,“以少勝多,兵不刃血,才是本事。”
花悅容看著他,隻覺心裏發寒,那個熟悉的,溫和的,慈悲的父王正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強勢的,不擇手段的,野心勃勃的西泠王。